第二天大早,第关成绩公布，季琼大名挂在榜首，遥遥领先众人,个甲上，通红通红，红到刺目。
季瑞眸色暗淡了下，视线忍不住的直扫罪魁祸首唐元，明明他如果按正常考试来,他就不定差季琼这么多！
唐元翘着个二郎腿躺在躺椅上,接收来自四面八方，包含幽怨的眼神。
小崽崽们火气有点旺啊。
“没排名的,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四周片压抑,商从安看着自己甲下的分，跟在小弟后面,心脏多跳了跳,原来自己写的那点东西得分还是不错的！不枉她抄书多年,练就手好字,还下笔如有神助,短短五百多字,她把那天晚上的事迹写的那叫个起转承合,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想必读起来欲罢不能！
都比宋帆高了两名次！
宋帆对那名次意料之中,只是眉头微皱,也看向唐元，他对这种考试不满。
“唐监院！”人满脸愤慨的站到唐元面前，“就以如此荒唐的方式,刷下我等？敢问这里真的是天下学子向往的青山书院的风格？”
“以钱财论分？”
商从安心脏多跳了下，这监院千万别承受不住压力，重新正常来回！
唐元微微睁眼，视线扫过那帮被刷的，又看向虽然已过依旧迷茫的学子，打了个哈欠，起身，长长外袍就算是黑色也能看出已经脏兮兮的，随意披肩，吊儿郎当的人难得正色。
“不服？”
四周不说话，不过抿着的唇代表大部分人是真的不服。
“所以你们报考之前，都没打听过青山书院？”
为首的那个拱手：“打听了，可，没听过会让我们去赚钱！”
吕绍吕航默默看向窗外，因为这次监考多了个唐元，他还瞎改题目。
“所以，你们只打听了题目，只知道入了青山书院，离登阁拜相不远？”
他们又不说话。
唐元揉了揉脖子，眼眸微抬：“你们当中有任何人说出本场考试的意义，就可以留下。”
群人咬了咬牙，沉默不语，小风吹拂，周围有点尴尬，唐元嘴角勾了下，略带嘲讽：“连考试意义何在都不懂，就老实巴交的考试？不懂怀疑也不会开始就问？”
商从安瞥了眼门外站着的老人，捶着老眼，脸无奈，漆黑外袍随风飘荡，看起来分外可怜。
她拽了拽季琼，季琼也看到了，两人对视眼。
赚印象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商从安拱手道，声音略带兴奋，还是压制的，门外那个肯定是下场主考，因为这场还没散完，只能凄凉在外等候！
她出声让唐元赶紧结束，外头那个就能早点进来。
唐元歪了下脑袋，透过层层人群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手指过去：“看看，人家都比你们懂！想将来有大作为，你们就得先忍常人不能忍！绝境中，留着你们的骄傲有什么用？只有舍下，将来才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还有，告诉你们啊，论科考，青山书院是比不上国子监的，如果是单单追求科考名次，国子监才是最适合你们的地方。”
群人眉头微皱，不还愤懑于胸，实在不觉得自己会输那两个赚钱厉害的！
不就会赚点钱吗？
还扯什么忍不忍？
商从安接受到众愤愤视线，骄傲的扬起下巴。
“还不服？那我开始给你们上课！第场考试目的就是让你们放弃那引以为傲的清高。咱们来说说榜上前两个！”
“第名，季琼，名门季家出身，十九岁中进士，入翰林，现贬为白丁，从高处落下，他跑这来考试，十有八九会被人奚落，尊严被践踏，但你们看看人家！人家明知如此，还是来了！这是颗求学向上的心！”唐元慷慨激昂。
季琼：“……”
不好意思，他只是冲着季琛来的。
“第二名商从慎，五百字的文章堪比路边三流小话本，全篇不堪入目。”
商从安：“……”
“但人家为了能入书院，放弃身为男子的尊严，晚上啊，被青楼的姑娘……”唐元说到此处，叹息了下，看向商从安的眼神欲言又止，包含同情。
商从安：“！！！”
你话说半，会被人误会的！
就见众学子视线缓缓挪向他，神情复杂，离的近的几个已经默默远离了点。
商从安：“……”
她就被抱了抱而已。
“所以啊，你们几个，给人倒个恭桶都不愿意，将来遇到生命忧关之际，是不要命呢，还是不要眼巴巴等着你的百姓呢？”唐元叹了口气。
“你们看看人家，人家榜上风光，那是被青楼小姑娘调戏来的钱！”
商从安：“……”
被调戏，可耻吗？
“还有你们有人辛辛苦苦帮村民干活，拿到的钱却不如有些人在那躺着晒太阳。”
穷苦人人家的几个闷闷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几个家境好的，那都是有下人偷偷跟着的！
“你心生怨怼，觉得世间不公。”
大帮人又点了点头。
“但，这世间本就不公。”
“你们将来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实力让别人拿公平公正对待你们！”
“如果没实力，就要做好被人践踏的准备，世上品性端庄的人多，但阴险小人也多。”
“你们现在所受的跟将来所受的，那都不是个级别！现在就是锻炼你们要坚持本心！免的将来承受不住，走了歪路！”
“记着今天你们现在所有的心情，感悟，你们当中不是所有人都能入书院，这是附赠的节课。”
吕绍旁默默陪着，遥看远方不说话，把考试题目弄丢就算了，忘了还算了，你回去问问就好，非要自己脑洞开，凭着个铜钱，自拟题目。
玩脱了，还美名其曰我在教你们人生的课。
“唉，这就是规则，礼教束缚下的弱肉强食。不够强，只能如那第二名。”唐元又叹息了下。
“你看看人家，那是被青楼小姑娘调戏来的钱吗？不，那不是，那是名为尊严的钱！”
众学子看向两人的目光从鄙夷到敬佩。
季琼：“……”
心情有点微妙。
他看向旁跟班，就见商从安脑袋低垂了挥，然后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季琼：“……”
他要块骄傲抬下巴吗？
“好了，你们再坐会，第二场的监院就要来了。”唐元说完，起身在众已经服气的目光中缓缓离开，那身破烂外袍仿佛带了层光。
那二十多个被刷的，仿佛灵魂被洗礼般，带着满满惭愧走了。
商从安低声着，轻微咬了咬牙：“感觉哪有点怪？”
季琼嘴角抽了抽：“帮人已经被彻底洗脑了。”
“被唐监院考疯了？”门口，老人终于进来，双眸泛着温柔光芒，“鄙人杜梧，你们第二场主考。”
“见过杜监院。”帮人带着满满谦卑行礼，世界之复杂，是他们书上没的！他们为之前的不懂事而谴责自己！
现在开始，他们要以最谦逊的态度被……虐遍！
“没事，我们正常下。”杜梧摸了摸小胡子，脸慈祥。
“没事，监院，再刁难的题，我们这回也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学子慷慨激昂的吼出大片人的心声！
商从安看着群疯魔的，凑到吕绍身边：“绍绍。”
吕绍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手捂着领口，屁股往侧挪了挪。
商从安看着杜梧，正常题估计她是真不会了，四书五经她虽然抄过，但除了默写，其它概不会。
“绍绍，还记得我们曾经差点同床共枕的情义吗？”
吕绍：“……”
不想记得。
“看在那点情分上……”商从安蹲下身，小声着，“给个考试提示！”
吕绍：“……”
真不好意思，泄了你也可能答不上来，因着唐元瞎搞，监院已经把剩下的题目也改了，为了不让第场考试太突兀。
前头，杜梧慢悠悠的终于走上去，他看着斗志昂扬的学子，和蔼的笑了笑：“咱们来个经典问题，就道，答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底下学子还想说，其实可以变.态点的，他们已经不怕了！
商从安幽幽举手：“咱们可以变.态点的！”
她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别这样看着老夫，咱们还是简单点吧，你们都受苦受累快两天了。”
商从安据理力争：“杜监院别怕！我们就是用来被您摧残的！”
杜梧老眼努力睁了睁，看清说话的人，无奈摇头。
“来，听题。”
商从安瘪了瘪嘴，她要完了。
“如果有天，你爹跟你们监院我同时掉河里了，你先救谁？”
四周片死寂。
季琼双眸大睁，赶忙把那个手还举着的，把扯下，再把塞进吕绍桌底，再拿身躯挡住。众考生视线开始挪向刚刚提议题目变.态点的声音的方向，寻找那个说话的。
商从安桌底下打了个哆嗦，小嘴微颤：“看样子，今年考品性啊！”
吕绍桌下踹，将人踹了出去，再心满意足了点了点头：“对，考品性。”
季瑞连着宋帆脸色黑，就不能考的正常点吗！
“对了，还假设两人都不会水，只有你会水，周围还没其他人，还有啊，我们两都老了，估计你救了个，另个已经体力不支，沉下去了哦。”说完，人又象征性的垂了垂背，再咳了咳，好像现在就可以立马沉下去。
群人：“……”
商从安：“……”
不关她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