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们说,这个阮漓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听说是海归,资料也没填院校,估计是家里有钱,上什么野鸡大学随便镀了个金。”
“我去,就这么招进咱们公司最牛逼的设计部,铁定是关系户啊。”
“我也听说了,她连面试都没参加,就直接进来了。”
“设计部能要她?像她那种大小姐,没吃过苦没干过活儿的,我看过不了几天就会自己滚蛋。”
“希望如此吧,真伺候不起关系户,就上次那个,啧啧……”
“哎对了,听说咱们总监要跳槽,换个新总监来。”
阮漓第一天去新公司上班,没见到顶头上司,倒是在卫生间听了一篓子自己的八卦。
作为一个空降党,哪怕她手握几个国外大公司的offer,心底居然还真的滋生出一些惭愧。
这是翟青墨父亲的产业。
之前她去过爸爸的公司,实在不喜欢自家公司的人文环境,打算先到这边干个几年,等爸爸退休再回去接手。
以阮家和翟家的世交关系,也跟自家公司差不多。
即便那么八卦她,下班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凑过来,喊她一起去聚餐。
人嘛,就是这么的现实。
聚餐地点定在一家海鲜自助餐厅。设计部男多女少,今天来参加的还大部分是女孩子,只有两名男员工,一个长得挺帅,个子也高,叫薛凡,另一个其貌不扬的典型理工男,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小刘。
阮漓原本坐在两个女孩中间,被问到今天背的包包是在哪儿买到的,阮漓加了她们微信,把那个代购推过去,然后酒过三巡,薛凡辗转坐到她旁边,肩负起挡酒的任务。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薛凡对阮漓有点不同,饭局结束后去唱k,薛凡也接连唱了几首情歌。唱得不错,含情脉脉的就差当场表白,阮漓中途却走了。
她是匆匆从包间跑出去的,到ktv门口打了个车:“师傅去领尚公馆,麻烦快点。”
刚看到那十八通未接电话,她才想起今天是翟青墨生日。几个朋友说好在领尚给他包栋别墅彻夜狂欢的,结果今天入职事多,一下班又被拉去聚餐,她完全把这茬给忘了。
阮漓到的时候,别墅里特别吵闹,有人在唱歌,有人在打桌球,她隐约听见发小丁宏俊的声音:“这就不行了啊寿星?”
紧接着一道陌生嗓音,咋咋呼呼的:“卧槽翟青墨,你他妈说好的通宵,这么早就喝醉了你通个屁宵啊!老子们还等你吃蛋糕呢!”
“你说什么?……不是,阮漓都没来你叫个毛?没她你是会死啊!袁啸你给他扶楼上去,脑子都不清楚了,还惦记女人呢。”
看见阮漓风风火火地进来,几个唱歌的女孩儿依旧唱着歌,只是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丁宏俊反应倒快,赶紧指着她叫唤:“来了来了!你家阮漓来了!”
阮漓闻言瞪了他一下:“胡说八道。”
说着用脚踢了踢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翟青墨的小腿,漫不经心地问:“没事儿吧?”
翟青墨眯着条缝的眼睛这会儿终于有点些亮光,并且逐渐睁大,英俊帅气的脸庞这会儿瞧着懵懵傻傻的,两颊绯红,咧开嘴朝她笑,像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开心:“漓漓,你来啦……”
还能认出她,还没醉透。
阮漓被他过于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个,我来得急,没给你带礼物,有时间再给你补上。”
“不用。”翟青墨抓住她手,晃了晃,“漓漓来了就好了,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周围响起一阵夸张的呕吐声。
阮漓不想再在这儿多待一秒:“丁宏俊,把他给我扛楼上去!”
她和翟青墨从小一起长大,阮家和翟家又是世交,父母之间也来往甚密,在这帮发小朋友们眼中,他们俩的关系多少有些不同寻常。
阮漓虽然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但她讨厌被这样起哄。
翟青墨喝成这样是不能回家见他爸妈了,今晚就被安排睡在二楼客房,阮漓下去和丁宏俊他们打了会儿桌球。
白若调了两杯酒过来,递给她一杯:“怎么样啊阮大小姐,第一天上班,有没有被唾沫淹死?”
“别提了,你说的果然没错。”阮漓接过酒杯,端起来看了看酒液的颜色,青绿透亮,很漂亮,她咋了咋舌,“厕所是蹲八卦的好地方。”
白若“噗嗤”一笑。
阮漓抿了口酒,皱眉:“不过话说回来,在厕所那种地方说人坏话不是等着被听见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不长脑子啊?”
“兴许就是不怕被听见呢。”白若举杯和她碰了碰,“欸,翟青墨没事儿吧?”
阮漓撇了撇嘴:“没事,就喝多了点儿。当东道主的自己先倒下,他也是厉害。”
白若朝她靠近了些,神神秘秘道:“我可听说,人家是因为你刚没来,借酒浇愁才喝多了的。”
“……”阮漓嘴角一抽,“拉倒吧。”
“那你晚上还回去吗?估计这帮人最多玩到后半夜就散了,你是留在这儿照顾他还是等会儿跟我一起走?”白若问。
阮漓:“我干嘛要留下来照顾他?”
白若挤了挤眼睛:“毕竟人家是因为你借酒浇愁……”
阮漓从餐盘里拿了根烤肠堵住她嘴巴。
她当然不会留在这儿照顾翟青墨,要照顾也是丁宏俊那几个兄弟,她一女的多不方便。
但离开之前,阮漓还是上楼去看了看他。
翟青墨睡得很安稳,鸦羽般浓密的睫毛盖住狭长的眼睑,像画里的美男子。哪怕两人熟得她已经对此等颜值基本免疫,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副造物主毫无瑕疵的艺术品。
看着男人安睡的面庞,阮漓俯身把他掀掉的被角拉起来盖好,叹了一声。
从她记事起,她就和翟青墨这样好了。她在他面前骄纵任性,恣意妄为。他总开玩笑说自己是他的小祖宗,只要她一句话,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而这样的翟青墨,却从没说过喜欢她。
阮漓去的是翟氏实业旗下的分公司,并没人认识她,加上她自己也有意低调,因此除了空降这个身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工作上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很快便和同事们建立起正常的社交关系。m.xiumb.com
最近设计部总监正在准备跳槽前的工作交接,下一任总监也还没选好,说是暂由林经理负责相关业务,可又没有个正经职位。导致部门管理松散,大家工作上都开始浑水摸鱼。
因为没人安排工作任务,阮漓不得不也跟着浑水摸鱼。
这天下午没有一个主管在,几个同事大摇大摆地出去喝咖啡了,打算等下班过来打个卡就成。阮漓没事可做,正好收到妈妈下午回帝都的消息,于是也走了,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人。
差不多下班时候路过公司,打了个卡。
阮妈这次和几个老姐妹出国旅游,给她带了两大包衣服鞋子包包和化妆品,回到家母女俩高高兴兴地收拾战利品,阮爸做了一桌好菜。
上桌吃饭的时候,阮妈冷不丁提起:“漓漓,最近有没有认识不错的男孩子啊?”
阮漓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刚进公司忙着呢,哪有时间?”
“那你们公司男孩子多不多啊?有没有聊得来的?”阮妈接着问。
“都是聊工作,哪有什么聊得来聊不来的。”阮漓漫不经心道。
阮妈:“如果有不错的可以进一步接触接触嘛,你刘阿姨的女儿比你小三岁,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你还不着急可不行。给你介绍相亲你又不要,自己就多上点儿心,啊?”
阮漓叹了叹:“知道了。”
“对了漓漓,青墨跟你还有联系吗?自从那孩子去瑞士我都好多年没见到他了,你翟叔叔说让他去总公司负责他不干,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阮妈睨了她一眼,“其实我觉得他还挺好的,你们俩从小就在一块儿,就是不知道这些年在外面有没有学坏。不过我觉得应该不至于……”
阮漓适时咳了两声,阮妈赶紧给她端杯子:“怎么呛着了啊?喝点水,快快。”
“谢谢妈。”
“最近外面空气质量不好,你又有咽炎,没事儿少出门,实在要出门记得戴口罩,还有啊,在家在公司记得多喝热水,别一忙就忘了……”
阮妈开始唠叨起来,阮漓接过杯子舒了口气。
总算把这话题给绕过去了。
翟青墨去瑞士留的学,今年才博士毕业,这期间,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断过,爸妈不知道罢了。每次休假回来,翟青墨还都会组织发小聚会,阮漓从未缺席。
从半年前这人回国,开始常驻国内潇洒,就等着到时候回去拿一毕业证,可谓是夜夜笙歌,灯红酒绿。
据他自己说,他在国外没谈过女朋友,阮漓也就听听,不敢信。虽然他天天祖宗祖宗地叫着,可不有句至理名言吗——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