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是人话么?
才死了男人,多可怜,竟被人逼着要去死么?
承恩公夫人看着冷着脸的娘家嫂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好恶毒。”她哭着指控说道。
“恶毒?当年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说为了他愿意付出一切,离了他就活不下去,要跟他同生共死,难道这不是你说的?怎么,如今他才死,你就忘了?”
这些年,承恩公夫人不一直都是夫君至上么?
为了男人,可以不要父母,不在意家门荣光,不在意自己的儿女,只为了巴结这个男人。
为了这个男人,她做了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
一旦有人控诉她,她就哭哭啼啼地说是因为太爱承恩公了。
她不是一直都说,愿意为了承恩公什么都去做,承恩公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离开了承恩公,她的人生都没有意义,都活不下去么?
既然如此,承恩公死了,她还活着做什么?
程氏不是戚颜姐弟这样的晚辈,因此说这些被控诉为恶毒的话,完全不担心被人非议。
可对承恩公夫人来说,这就太让人难受了。
她仇恨地看着程氏,可程氏完全不在意她的恨意,只冷静地站在那里,把戚恪与阿絮护在自己的身后,严厉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世人皆知!怎么,没胆子跟你爱得不行的男人去死,有胆子祸害被你害得那么可怜的孩子们?你做梦!”
“可他们都是我生的呀!”
“宫里那个还是你养大的呢!生恩养恩一样重,怎么,皇后娘娘只管被你抚养,不管给你颐养天年?”
程氏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给过承恩公夫人大耳瓜子的,承恩公夫人心里畏惧她,见她护着孩子们,顿时气弱了几分,就见程氏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你死了男人,可如果想祸害孩子们,那你信不信,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你说什么?!”承恩公夫人凄厉地问道。
“你再敢去闹孩子们,让他们奉养你,我来的时候父亲母亲已经说了,就去告你个不孝之罪,让你去大牢里跟宁氏作伴,回头跟她一起死。”
只要承恩公夫人敢拿孝道辖制孩子,她别忘了,自己也是有父母的。
哪怕承恩公夫人已经被出宗,可不孝也是个要命的罪名。
当看到承恩公夫人恐惧起来的脸,连为承恩公哭两声都顾不得了,程氏便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口口声声爱着这个男人。
原来也不过如此。
也比不上她自己的安危更要紧。
说到底,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她的自私自利罢了。
“你们怎么能对我这么狠毒。”
承恩公夫人万万想不到娘家仿佛催命鬼,一时哭着控诉。
程氏却只冷笑了两声。
“你但凡这些年做个人,如今咱们也不会对你那么无情。”她顿了顿的功夫,就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之后有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告说道,“太太,不好了,世子,世子不见了!”
这话引来众人的目光,承恩公夫人却对宁氏儿子的死活并不在乎,哪怕下人很惊慌,她却不在意地说道,“不见了就不见了,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崽子,不见了更好!”
打从宁氏进了大牢,承恩公府由她做主,她就对宁氏的儿子刻薄得很,素日里也不许人多关照。
如今孩子不见了,承恩公夫人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
要不然,日后难道还要那个孩子继承承恩公府,在她的面前碍眼么?
见她这样无情,下人也被噎住了,再见承恩公瞪着眼睛死在了病榻上,他愣了愣,退出去就忙着去告诉大家承恩公过世的消息。
反倒是承恩公夫人,听说宁氏的儿子不见了,反而笑逐颜开地说道,“总算这碍眼的东西不见了!”她很满意的样子,戚颜沉默地看着她。
她不由去看魏王。
魏王便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还活着,被宁氏那女人从前寄居的那人悄悄带走了。”
他的人也有盯着承恩公府的,自然知道宁氏从前做外室寄身之处,就是戚二老爷的好友趁着承恩公府正乱,打着看望承恩公的旗号进了府中,离开前偷偷带着戚家二房的许多的金银财宝还有儿子就走了。
对于他非要抱走宁氏的儿子,魏王府的人自然要扣住询问,等那人说那孩子是他的儿子,魏王听到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戚二老爷这真是……活该啊。
他才知道这件事,本想等看完承恩公府的笑话再与戚颜好好说说戚二老爷的爱恨情仇,谁知道今天承恩公就咽了气。
戚颜也嘴角微微抽搐。
知道那孩子的下落,是跟着生父离开,她也就不再说什么。
“那书生不管宁氏了?”她突然问道。
若那孩子是宁氏与这书生的骨肉,可见也算是夫妻了。
宁氏即将问斩,听魏王的意思,这书生是带着孩子就出京准备逃跑,这活脱脱的不想管宁氏的死活。
宁氏自负被每个人都爱得不行。
可原来大难临头,人家撇下她也走了。
“他自己口口声声说与宁氏只不过是虚情假意,玩玩罢了。这也不是个好东西。早知道孩子是他的,却一声不吭,由着这孩子做了承恩公世子,想霸占承恩公府。”
且戚二老爷为人再虚伪无耻,对他这个友人也很信任照顾,还每每拿银子出来接济,回头他却往戚二老爷背后捅了这么一刀,可见也是个伪君子。
魏王的脸色冷漠,缓缓地说道。“他想父子团聚,换个地方生活,这无可厚非,我放他走了。”
“然后呢?”魏王可不是善良的人,必然还有后手,戚颜忍笑问道。
“我只不过是扣住了他从承恩公府拿走的那些金银细软罢了。”魏王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姓王的书生知道二房的金银都放在哪儿,偷偷拿走,想带着儿子下半辈子荣华富贵,想得美。
魏王只把戚家的银子都扣住,让那书生只带着他自己的家产走了。
那书生本就靠着戚家接济,素日里银钱不多,被扣住戚家的银子,往后能过什么日子,那就说不好了。
魏王就勾着嘴角笑了笑。
阿絮竖着耳朵在偷听,听到这儿,趴在戚恪的肩膀上偷偷地笑了。
“那就好。”不属于那书生的,那书生没拿走。属于那书生的儿子,书生带走了,这也不过是让这书生靠着自己生活罢了。
靠着戚家过了半辈子舒服日子,也该让他知道知道生活的艰难了。
戚颜笑了笑,见承恩公夫人并不知道孩子的下落,却无动于衷,垂了垂眼睛对魏王说道,“咱们走吧。”
承恩公既然都已经死了,她就没什么兴趣了。
曾经赫赫扬扬的承恩公,就这么几乎是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己的家里。
他早就失势了,自然也不会有很多人来吊唁。
魏王府与成王府也没有什么表示。
因此,承恩公的丧事冷清清的,甚至连宫里都没有什么动静。
因承恩公过世,承恩公世子失踪,戚家如今只剩下承恩公夫人能做主。
可偌大的公府里,也只剩下承恩公夫人一个人。
没有儿女在身边孝顺陪伴,空守着戚家的荣华富贵,后半生却孤零零一无所有。
甚至如今京都还有人在猜测,怎么就那么巧,承恩公一死,承恩公这没有了父亲母亲庇护的孩子就“不见”了?
当听说一些承恩公府的下人非议,承恩公夫人刻薄极了这个二房的侄儿,那如今那孩子不见踪影,下落不明,也不知是不是与承恩公夫人有关。
承恩公夫人就被人偷偷说,是个极为狠毒的女人。
这些话,戚颜也听说了一些。
不过却并没有人说及她与戚恪姐弟。
他们姐弟摆明了对承恩公府不感兴趣,那承恩公世子也算不上他们的眼中钉,自然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他们容不下一个孩子。
倒是当承恩公夫人的名声慢慢地坏了下去。
宫里头,戚皇后听说承恩公死了,世子都找不着了,一时感受到失去靠山的恐慌之后,又目眦欲裂。
“怎么会,怎么会这个时候死了?!”
她正拼命地想趁着年轻健康要承宠,生下嫡皇子的时候,她的生父过世。
就算高贵如皇后,她也是多少要给承恩公守守孝的!
哪怕用不着守三年,可对于戚皇后来说,守三个月也受不了啊!
三个月,足够戚贵妃赶在她的前面生下皇子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戚皇后眼睛通红,把大殿中的瓷器再一次摔得稀碎,破口大骂道,“活着的时候害我,死都要给我添麻烦!”
她唾骂着曾经爱她爱得不得了的父亲,亏了承恩公已经咽了气,不然听到这些话,恐怕得血溅青天!
可就算是这样,戚皇后的这种种不孝的话,也被人得宫中宫外到处都是。
想想承恩公对她这个女儿的疼爱与维护,还有戚皇后这份凉薄,京都里非议众多。
这些非议,早就让戚皇后那摇摇欲坠的名声彻底败坏。
而就在这个时候,皇帝却不顾及戚皇后的丧父之痛,再一次提及,要废后。
这一次,皇后无德不孝,并不美好,不配母仪天下被戚皇后自己坐实了。
而皇帝更提到了一件让戚皇后无法接受的“罪过”。
“你无子。”他不耐地地对哭哭啼啼来求自己开恩的戚皇后说道,“朕如今想要嫡皇子,你生不出来,那就退位让贤,让别人给朕生。”
“臣妾怎么会生不出皇子呢?陛下,臣妾还年轻,只要陛下多多宠爱我,我一定会……”
戚皇后的哭求,突然在皇帝的沉默之中安静了下来。
从小一同长大,她怎么会不了解他。
他为什么笃定了她生不出来?
“嗯!朕给你下过药,你生不出来了。还是让位给贵妃吧。”皇帝无耻地点了头,对自己的发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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