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团圆过除夕之际，桐城张宅，王婉月接到儿女电话，不回家吃饭，白玉有事也出去了，她干脆不张罗晚餐，拉上张川平，来到金鱼巷里老宅，和林姨一起简单地吃着水饺，等着孩子们回来。
“婉月啊，这么简单地过年，委屈你们了！”林姨这两日忙着搬家，没时间好好准备年夜饭。
“委屈啥呢，你和孩子们这些年才不容易。”
林姨的眼眶忽然红了，眼泪憋不住，扑簌扑簌掉下。
她赶紧擦了一下，腼腆地笑了，“我太感动了，婉月。这些年如果没有你，孩子们也能长大，但是就没办法照顾得这么周到。”
“我这算不得什么。”王婉月也笑，“尽我的能力，渡己达人，助人达己而已。”
张川平默默地看着自己妻子。简陋的老屋内，并不是非常亮堂的灯光下，自己的妻子温婉豁达，美得犹如能够发光。
这么些年来，他守着她的，痴恋着她的，便是这由内而外的光和美，而不是那外表的衣物浮华。
手里的这碗水饺，他甘之如饴，美味莫过于斯。
……
计程车里，张帆摇醒了妹妹，“小来，到了。”
姜璃睁开朦胧的睡眼。车窗外已是一片黑，恍惚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身到了何处。
她一向胆大，此时有哥哥在身边，更是不知道怕字如何写。伸手揉了揉眼睛，她推门下车。
计程车的司机是一个五旬出头的汉子，此刻也下了车，“小妹啊，是这个地方吧？附近的寺院只有这一家了！赶紧的，我们接上人，早点赶回去，还能看晚会！”
大除夕的往外跑，真心不容易，姜璃加快脚步，往前方一处亮着灯光的寺院走去。
张帆拿着自己外衣，跟了上来，“这里海拔高，温度有降，你再穿一件！”
“不行！你自己穿！”姜璃不由分说，扯着张帆胳膊，凶巴巴地让他把外衣穿上。
张帆无可奈何，一下车就感觉冷了，可是他更担心姜璃单薄的模样。姜璃盯着他把外衣穿好，扯扯他的衣袖，莞尔一笑，“哥，有你真好！”
夜色里张帆脸红了。这一年半来，他多了一个妹妹，摸索着和她相处，慢慢找到了家人相互爱护的感觉，真好！
有好些年，他和父亲自己生活，有吃有穿有保姆，但是单调乏味，总觉得缺了什么。
父亲再婚以后，尽管是重组的家，但对比原来，温馨太多了。他喜欢继母，喜欢继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多了她们俩。
姜璃鼻尖有点发酸。张帆不善表达，如此挂意自己冷暖，真心不容易。“哥，你以后交往女朋友的时候，可一定记得要像刚才那样，保准追上。”
张帆脸更红了，腼腆一笑，转身走在前头。
一盏昏黄的路灯下，庄文容电话里报的位置已到，一座规模比农家院子大不了多少的寺院。
“文容！庄文容！”姜璃站在寺院门口，试着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她掏出手机，拨打文容号码，手机那头“嘟嘟嘟”了几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找人的时候，最怕联系不上了，姜璃懊恼，后悔睡过去了，没有早打电话。
张帆环视了四周。小山窝窝里林木繁茂，除了这院子以外，周围未见人家，有点荒郊野外的感觉。
好在沿途有路灯，自己这连计程车司机算上，也有三个人，不至于担心安全。
寺院大门敞开着，门框上贴着春联，姜璃往大门里面张望，大声喊文容名字。
许是听到了喊声，几分钟后，一位尼姑打扮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你是哪位？”那女子站在姜璃面前，脸上神色惊讶中夹杂着一丝紧张。
“你好，我找庄文容！”姜璃带着笑容，尽量礼貌客气。
“她……你怎地来这儿找她了？她不在这儿了。”路灯橘黄色的光线下，那中年尼姑打量着姜璃和张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不可能呀，傍晚她打电话，让我们来这接她的。”姜璃疑惑地瞧向那尼姑，只见她站在那儿，右腿的膝关节处习惯性地上下抖动，整个人也跟着轻轻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