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你这人怎么耍流氓呢?”
“妈的,有病吧!”
“我去叫保安!”
……
舞池中忽然喧闹起来,一首新起的dj混杂着许多惊呼责怪的女声,一时间热闹非凡。
许邻秋睁开眼,就看到耀眼的彩灯下,一个拎着酒瓶衣衫不整的男人歪歪扭扭地在人群中嬉笑着到处伸手。
灰色西装满是酒渍,满脸潮红,一双含着血丝的眼里还闪着光。
有几个女生的裙子被他戏谑地扯了两下,皆厌恶地连忙跑开,男人看到他所过之处皆避之不及,举起酒瓶灌了几口,忽然大笑了起来。
“你们他妈的尽管叫保安啊!老子早就忍得不耐烦了!”
“把你们新老板给老子叫出来!订的什么狗屁规矩,我堂堂崔氏金融的大少爷,用钱都能把你们这破地方给砸了!还他妈开个房还要你情我愿是吧!摸个腿还要被举报是吧!”
“上次就带了点白/粉,你们老板面都没露,就让一群狗出面把老子给告了!害得老子被禁足了这么久,今天老子就等在这里,看看是什么天仙派头这么足!”
他环视了一圈,看到周围人都只敢怒不敢言,离得远远的,不禁笑得更欢了。
忽然,他的视线扫到一道格外突出的身形,不禁双眼一亮,在女人一双长腿上逡巡,边走上前去。
许邻秋心中一惊,厌恶地皱起眉来,连忙扯住一旁还沉浸在音乐声里的时悸往外走。
时悸这才睁开眼迷茫地跟上她,随即听到身后一道带着醉意的戏谑男声。
“美女,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还从来不知道有你这号人物呢,咱们认识认识怎么样?”
时悸转头,认出来了,这是崔家的败家子崔冠,糟蹋的女孩子数不胜数。
上次就是这厮在虹醺和工作人员打起来伤到了她。
看他那副明显就是想调戏邻子的恶心嘴脸,时悸忍不住停下来想新仇旧恨一起算。
可一道人影迅速从身后走过,接着很快地接近崔冠。
许邻秋被时悸拉着停下来,转头就看到一位穿着女仆装的服务员在男人毫无防备的时候一脚狠狠踹在了他身上。
头顶的灯光照耀在她随着动作而晃荡的大卷发上,圈出金色的涟漪,她狠厉的力道仿佛也在她心口踹了一脚。
“你个臭娘们儿!”
崔冠倒在地上,捂着疼痛的胸口,反应过来连忙想站起来。
许邻秋忍不住想过去帮忙,可又看到她反而微微弯腰,迅速抢过男人手里的酒瓶,猛地一下便砸在了男人头顶,随即又是一脚狠狠碾在了男人身上。
清脆的酒瓶碎裂声被遮掩在激烈的音乐声和惊呼声中,仿佛更加让人热血沸腾起来。
许邻秋眼里忽现一抹惊艳。
崔冠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被死死踩在地面,手下鲜红的血滑落脸颊,他听到周围蜜蜂般的嗡嗡声,还有一道嗤笑声,些许渗人,冰凉刺骨。
“我看你是不想要这双眼睛了。”
接着冷硬的鞋底便踩在了他的眼睛上,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心里猝然涌起一股子狠厉,喘了几口气挣扎起来,却换来更加狠厉的一脚。
……
许邻秋看着眼前的背影,修身的女仆装性感撩人,却又被刚刚看到的画面所影响,看在她眼里多了几分热烈的狠意。
她微微垂下眼帘,一道道鲜艳的色彩充斥在心头,化为强烈的表达欲,让她忽然有些手痒。
好像很久没这样过了。
她弯起唇,微微握拳,用指尖轻磨掌心,瞟到地面反光的玻璃渣,像琉璃一般。
一旁的时悸微微拉过她压低了声音惊叹:“这服务员也太刚了吧。”
周围的人群渐渐靠拢,许多服务员和保安围在舞池里,却不知为什么迟迟不动。
想到什么,许邻秋皱起眉,洞察到底下男人挣扎后的动作,连忙甩开时悸几步冲过去将服务员拉到怀里后退了一步。
崔冠抓起玻璃渣想砸到女人腿上的动作落空,却浑身酸痛无法起身,只能忍着剧痛破口大骂。
一句句难听的话语不堪入耳。
怀里的温度带着热意,女人的身子好像愣住了一般,很是僵硬。
许邻秋连忙松开了她的腰,以为她是被这些脏话惊住了,却没想到一道微酥的女声忽然入耳,还带了点冷厉感。
“把他给扔出去,老板也见到了,想必他也已经知道了天仙是什么样子。”
围在舞池里的员工们瞧见自家老板招了招手,连忙一窝蜂地涌上来抬人。
“把老子送医院去!不然你们都完了!”
“你们给我等着!”
崔冠挣扎的声音渐远,舞池里的音乐声也渐渐小了很多。
“请各位先移步一旁,这边需要打扫一番。”
“虹老板,先前早就听闻你调酒的技术一绝,又神龙不见尾的,今天好不容易遇上,可以帮我调一杯蓝色海洋吗?”
“可以的。”
……
许多男男女女围上来,许邻秋意识到了眼前的女人应该就是这间虹醺的老板。
怔松间,女人忽然转过身来,羽毛面具下,唇形好看性感,一双柳叶似的眼睛,细长的微挑的眼尾,媚眼如丝。
“多谢,也很抱歉,让你受到惊吓了,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请。”
她的声音此时仿佛酥到了人骨子里,却不腻,很是舒适。
“我们去我们去。”时悸忽然拉着她连忙友好地示意。
女人便又看着她笑了,内眼角微微下钩,轻轻弯唇,反而又显出一种秀气温婉的感觉。
许邻秋看着她转过身往吧台走去,被时悸拍了一下忽然一震。
“别看了,快去占位置。”
时悸拉着她冲到前面,以一己之力占到了吧台偏右方的位置。
吧台内的女人一举一动都透出一股性感撩人的意味,尤其还穿着女仆装,一双纤纤素手正握着光滑的高脚杯,站在敞亮的灯光下,皮肤白皙,动作利落好看。
深蓝色被一点点兑到白色里,酒水晃出涟漪,酒香弥漫。
她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明媚自如的感觉,笑的时候唇角微微勾起,柳叶眸狭长而诱惑。
许邻秋好几次撞进她似乎是不经意间瞟过来的视线,含着笑意。
她便也支着下颌,微微眯起双眼,勾着唇坦然地盯着她。
吧台内播放的舒缓音乐让人心生愉悦。
她看到她的耳廓在灯光下慢慢浮起一层薄红,仿若透着光。
很有趣,也总有些熟悉的感觉。
看了一会儿,时悸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看好了吗?喜欢吗?”
许邻秋下意识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也没反驳,只是回过头对着时悸笑:“我看着她就好像有一种我可以再次拿起画笔的冲动。”
“这就对了,你想想看,她是虹醺老板,你是新锐画师,你们多般配啊!我看她刚刚打人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总裁系的了,这样一想,你们更配了!”
远处舞池的音乐声再次大燥起来。
时悸总觉得这个虹老板有些眼熟,但在脑中搜索了半天也找不到同样类型的人。
应该是曾经在某些舞会上碰到过,她想着,彻底安下心来,特别高兴地凑到许邻秋耳边鼓励她:“喜欢就要去争取!不要压抑你的感情。”
“我也觉得。”许邻秋忍不住眯起双眼,在这微醺的空间里,难得地没有去掩饰自己的喜欢:“那我是去找她要联系方式吗?”
“庸俗。”
“你应该直接和她开门见山。”
“是吗?”她笑着,用指尖敲了敲吧台。
……
不远处的俩人之间仿佛自成一种奇妙的氛围,亲密无间。
“虹老板,我们可真是抓不准你上班的时间啊,天天就想着你这口酒呢,难道你是不止这一家店,天天两边跑吗?”
女人挪开视线,松开了捏紧酒杯而有些酸痛的手,微微勾起唇角:“并没有,我只有这一家店。”
“那难道是家里事情多?或者对象太缠人?”
吧台前的客人们一时来了兴趣,说说笑笑地继续问着她。
“没有家人。”她低头,漫不经心地将最后一点红色倒入酒中。
澄清的酒液中些微粉色泡沫浮上,又渐渐融入液面,逸出酒香。
她端起高脚杯慢慢走向吧台右方,微粉的酒液被她轻轻摇晃,最后放到了许邻秋面前。
许邻秋的视线从晃动的酒液上挪开,撞入她微弯的眼睛里,眼尾下垂,透出几分失意。
“也没有对象。”
“啊,怎么会?”旁边传来唏嘘声。
她又转头慢慢走回原位,开始调下一杯酒。
“我自小父母双亡,一个人习惯了,也怕自己喜欢的人告白了别人也看不上我。”
她微微笑着,可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她的低落感,纷纷开始安慰起她来。
“像虹老板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配不上别人。”
“我看那个人要不就是瞎了,要不就是配不上您呢。”
……
确实,这么吸引人的人都瞧不上,估计是瞎了。
许邻秋想着,又微微抿了口酒。
入口醇厚顺滑,带了点微微辛辣感,但十分好喝。
她偏头,低声朝时悸说了句:“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那又怎么样,那也不妨碍你喜欢她你主动啊。”时悸眼巴巴地瞧着她手里的酒,又激动道:“何况她不就是你以前喜欢的那款‘可怜且热烈’吗,无父无母,又性感能打,简直特别形象了好不好!”
那都是她乱提的条件,为了敷衍时悸的。
许邻秋忍不住笑起来,一抬眼,又看到虹老板端了杯酒过来。
比红酒更热烈的颜色。
虹老板将它放到时悸面前,勾起唇却看向了她。
她指着她手里的酒,又指向时悸迫不及待喝起来的酒,轻轻开口:“这杯叫暧昧。”
“这杯,叫情敌。”
时悸:“???”
她睁大眼,将辣喉的烈酒吞进去,一瞬间就上头了,面颊上染了绯色,缓了几秒才忽然竖起大拇指:“好喝,不愧叫情敌,真是烈!”
许邻秋弯着眉眼看她,也称赞着:“很好喝,谢谢。”
“嗯。”
女人柳叶眸微弯,灯光下明艳动人。
许邻秋目送她回到原地,似乎是又在调‘情敌’,热烈的红色兑入清酒,两色杂糅,好看至极。
她很爱这样的颜色,尤其是虹老板的动作太过赏心悦目,利落又不失柔情。
许邻秋不知不觉间边喝了许多‘暧昧’,不胜酒力,有些微醺。
她的视线跟着女仆装来回移动,一转头,发现时悸面前堆了好几个空荡荡的高脚杯,时悸歪七扭八地倚在吧台上,手支着下颌,手里还攥着一杯酒。
“虹老板真是个大好人啊!请我喝这么多杯~”
“嗯。”许邻秋迟钝地点头,耳边隐隐约约忽然传来舞池那边的音乐声。
是一首舒缓而富有节奏的舞曲。
“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她抬头,一只细嫩的手出现在眼前,掌心微红。
虹老板抿着唇,眼睛舒展开来,眼尾上翘,些许紧张地看着她。
时悸忽然拍了下她的肩,她挪开视线转头,并未看到那一瞬间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翳感,只看到时悸醉眼朦胧,缓缓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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