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脆的女声问:“什么?”
“刚才好像有人在哭。”
“好像是里面吧……”
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可敲门声还是很快出现。
“你好?”姑娘声音弱弱的。
我尽量保持着冷静,不再发出一点抽泣的声音。
“请问需要帮助吗?”
我深呼吸,努力用尽可能正常的声音小声说:“不用。”
她语气间有些迟疑,“哦,好吧。”
“怎么办啊?”
“没……没事吧……”
听脚步声,这俩人是小声嘀咕着什么出去了,这才叫我放下心来。昨晚本就喝醉了,一早上脑袋都晕晕乎乎的,现在还被他抓到这小隔间做了这种事,更是头痛欲裂,不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见我哭,夏至赶紧小心抱住,这才知错,却不知该如何挽救。
我见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低声说:“你会后悔的。”
夏至还是犟,坚持:“我不会。”
实在没力气,我就这样抓着他休息了好久才渐渐缓过来,脑中还是一片混乱。
“痛不痛?”夏至抱着我有些心疼的样子。
我闭着眼叹气,推开他站起来,把自己衣服整理好,“你在这儿等着,我说可以出来再出来。”
“我……”他拉住我,眼神中全是可怜。
我推开他的手,“听话。”
夏至虽然不乐意,却只好答应,乖乖坐在马桶盖上等。
我把上衣最后一颗扣子扣好,抓抓头发,走出去关了门才看到裤子上沾了点白浊液体,赶紧用袖子随便擦擦。外面一个人也没有,现在在上课,正好也没上自习的人过来,
正好走到洗手池想看外面有人没,一个本科的孩子就背着包进来了,活泼地喊:“成老师。”
我故作镇定地回应:“诶。”
“我们那个分组名单发到您邮箱了,您看到了吗?”她走过来打开水龙头。
“看了,明天给你回复。”我一边看着外面的情况一边说。
“好的。”她洗完手,走过去吹干。
“阶梯教室在上什么课?”我问。
“学院的通识选修课,转基因什么的。”她说。
“哦,好。”我一边做贼心虚地小心观察着她,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
她洗完手走过来,“成老师我走啦!”
“嗯。”我微笑着点点头。
她甜甜地笑了笑,背着包走了,
看着她走远,下课楼,我走到门口看了看周围没人,于是对着里面小声喊:“出来吧。”
夏至打开门,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小心地盯着我,悄悄走出来。
走到门口,我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趁没人把他推出去:“快走。”
他走出去,又回头看我,踟躇迷茫的模样。
“去呀!”我焦急地催。
他这才转身回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楼梯口,下去了。
直到夏至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这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这事儿好歹算平安过去了。想过一万种可能的结果,除了不被发现这个选项,其他的都是万丈深渊。
我站在洗手台边,扶着墙,转身看见镜子中的自己,凌乱又疲惫。
恍惚中,眼前的镜子中突然出现了陌生的自己。她时而穿着十一岁的灰色校服,时而穿着穿着十五岁的墨绿色制服,然后那些衣服渐渐变成了一件白色大褂。
低头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酒还没醒。再抬头,还是现在的自己,随便抓件格子衬衫加牛仔裤就出门都变成我的标配了。
十七岁,我曾披过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现在都记得多暖。十八岁,他的外套我大都披过,从运动外套披到西装,从春夏披到秋冬。三十岁,自己知冷暖,热就穿衬衫,冷就加个外套,一年四季都这样。
一头黑发,从短发变成长发,剪了又留长。长长短短中,这三十个春秋就慌慌忙忙过了。
摸摸自己的脸,这两年好像确实比从前瘦了些,下颌线都明显了。对着镜子笑笑,却发现这笑容好假,太勉强。
自在地活了三十个年头,今天却轻而易举摆在这二十岁出头孩子的任性上,真还是觉得自己这几年干的事可笑。
要是能回到当初,就保持在一开始那样没有一个朋友,和方棠也保持距离,和所有遇到的人疏远,一心学习干事业,是不是就没如今这些麻烦与痛苦了?
如果第一次还可以骗自己是无意识的失误,那第二次怎么解释?说自己喝醉了于是酒后乱性。那第三次呢?说来都是我的自私、感情凉薄,所以总给自己找借口。
揉揉手腕,刚才被夏至捏得好疼,现在都是红红的。仔细照照镜子,脖子也有点儿红,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少蛮力,现在都还有点隐隐的疼。
就这么站在洗手台边休息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出去,结果走出来就碰到正好路过的胡教授。
“胡教授。”我赶紧追上去。
胡教授回头,有点儿惊讶。
“我有点儿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事?”他一直都很友好,算是我几个同事里面最好相处的了。
正好走到他办公室门口,正开着门,我便跟着进去:“想跟您商量换个学生。”
“换学生?”胡教授一头雾水地坐下,“我们学院没有这传统啊。”
“传统总是能改的嘛。”我赶紧说,“这事儿您要是同意我就去跟所长申请,研究所那边灵活一点。”
“谁啊?”他问。
“夏至。”我说,“他是归研究所管的。”
“夏至?”胡教授有点惊讶,“你换他干什么?”
“他现在有点儿问题,我这边辅导着有困难。”我只能含糊其辞。
“我记得这孩子不错啊,学习和人品上都没问题,我还以为你要把另外那两个费头子换了呢。”
“既然您也挺看好他的,我这边也特别希望您能帮这个忙。要是所里能换的话,您就告诉我一句您收不收得了吧。”我有些焦急。
胡教授有些为难,“他研究领域太偏了,只有你能辅导,我们几个总会有心无力……”
“博士本来就是自己孤独的历程,导师也不是一定要覆盖他的领域。”我说。
“但明明就有个辅导得了的导师在,他正好也给你管,却换成个辅导不了的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胡教授皱着眉说,“而且你这研究所也不批啊,除非你要把他开除。”
“所里是有这些规定吗?”我问。
“研究所这么多年来都是选了导师第二学期可以商量,你这个都这么久了肯定是换不了的了。”胡教授说,“而且现在各个老师指标都是满的,也指导不了夏至呀!”
“好吧。”我深深叹口气。
胡教授看着我,又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什么,也不是啥大事。”说是这么说,可我那焦虑的表情都挂脸上了,一时一刻也遮不住。
“你这边如果有什么问题要实在搞不了,辛藤我还可以辅导一。”胡教授提议,“那个周期是老油条了,我可不敢接,辛藤这姑娘还成。不用办手续,就让她以后直接来我这边开研讨会、做实验。”
我低着头,还在想法子,“辛藤倒是没什么。”
“成老师啊,夏至肯定是换不了的,我可以肯定地跟你说。”胡教授叹了口气,“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有问题就说出来,大家都是同事,本来就是相互帮助的。人多力量大,问题总能解决。”
“没什么大事,我就这么一说。”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出去:“那我先走了啊,胡教授。”
“哎,有事儿说啊。”胡教授忙说。
走出办公室,心想这事儿确实没办法了,除非我开除他,或者自己辞职。
开除他是不可能的,我还不想把学生逼得跳楼。辞职就更不可能了,项目都开始那么久了,经费也给了,现在走了就是把自己学术生涯踩着玩儿。
“成老师。”
我低着头想事儿,都没发现出门的时候一学生就等在门口呢。
“找胡教授啊?”
他点点头,“对。”
“进去吧,没事儿了。”
“哦。”他眼神有点怪,绕开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
心烦意乱,在办公室坐了几个小时,学生小论文的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只好收拾东西去实验室,那儿是我最能冷静的地方了。结果才走到实验楼下,就远远看到夏至
(继续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