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打赌吗?”我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我刚才在饭店看到他背影的时候就是那般难受,所以清楚知道眼睁睁看着对方走远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上一次,是我自己走的,痛苦带着愤怒,没多想他站在那个我们曾经的“家”看着我一去不回有多痛苦。再来一次,他还是毫不犹豫主动把最残酷的任务留给自己了。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或许真的就如他所说,我不可能遇到对我比他好的认人了。
用情最深,伤得就最深。
“你先走,我怕我先走了你会哭。”何维之低着头说,“走吧,我可以承受。”
说好的好聚好散,既然当初决定了就绝不会后悔。我们不可能忘掉过去在一起,我也无法接受自己和他在一起。
我提起包站起来,转身向外走。
每走一步,就像是有块沉重的铅石挂在腿上,难以腾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初冬刚结冰的湖面,须得小心翼翼才能不至脆弱的透明碎裂。我像穿着钉板鞋,走在自己还柔软的心上,一步一扎一流血。
一边走,一边悄悄仰气头颅,怕眼泪掉下来被他看到。直到视线都被那咸涩的水洼遮挡,我一路扶着树干和路灯杆,支撑自己继续走下去。
今日一别,往后余生都得这么走。
“成蹊,你肯定能找到对你比我好的人。”何维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不远传过来。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反射性地停下了脚步,却不敢回头望。僵持了几秒钟,我深呼一口气,继续走。
这次我放下了,真的放下了。
……
“咚咚咚!”
我看一眼门口,揉揉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进来。”
“成老师。”夏至拿着论文,一进来就被办公室散落一地的文件和滚得到处都是的纸团惊呆了。
天还没亮透,办公室一脸漆黑,只有我面前的电脑屏幕带着点儿学院主站映出的微弱绿色光线。窗外灰蒙蒙的,偶尔两声清脆的鸟叫和扑腾翅膀的声音。
我靠在椅背上低着头,问:“什么事?”
“你……”夏至小心地拿着印好论文避开地上的文件,小心地挪过来:“你上星期通知的早上第一节课前改论文轮到我了。”
“现在几点?”
“六点半了。”
我看一眼窗外,“这么早就来了?”
“我论文问题有点多,所以……”他还是会察言观色,今天说话明显小心了许多。
“下次吧。”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今天没心情。”
夏至谨慎地问:“你不会一晚上没回家吧?”
“嗯。”我累透了,浑身无力。
他蹲下捡起一个纸团打开,是我写的草稿,问:“是不是我昨天气到你了?”
“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去吧。”我站起来,随便把头发扎起。
夏至突然扔了手上的论文,抓住我的手问:“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抬头看他一眼,忘记了思考:“喝酒。”
不知为何对他特别放心,所以毫无警惕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那就走。”夏至说完拉着我就走。
“夏至,我还有事儿呢!”我赶紧拉住他。
他回头,“你现在有心情做那些事吗?”
我愣住了,自己现在状态太糟糕,在面对一个个问题和不断的错误,可能会崩溃。自己一个人还好,如果在所有人面前崩溃,我的事业就完了。
夏至也不管,拉着我就往外走。我也不想管其他事,只想灌醉自己,任凭他带着去哪儿吧。
没想到他这能找到大清早就开着门还卖酒的店,一坐下,两个人就叫了一堆。
我一句话也没说,从头到尾闷着喝酒,就想尽快灌醉自己。夏至就再一旁陪我,乖乖的什么也不问,很少这么安静。
酒像是神奇药水一样,越喝越蒙,喝到大脑无法思考,就能忘掉快乐与忧愁。
……
再醒来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迷迷糊糊揉自己眼睛,“这哪儿啊?”
“我家啊。”夏至端过来一杯水,“你又不说你家钥匙在哪儿,我总不能把你送回办公室吧?”
“也对哦。”我躺在沙发上就开始傻笑。
夏至对我翻了个大白眼,把我扶着做起来:“喝水!”
我推开水杯:“我要喝酒!我还没喝够呢!”
“我家有的是酒。”他满脸无语,放开手走去倒了杯酒回来放在我手心。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拿着酒杯低着头,不知怎的就哭了。
“葡萄汁有这么难喝吗?”夏至把杯子拿过去,闻了闻,“没过期啊。”
我抬起头看他,眼泪汪汪的,“我好难受啊……好难受……”
他有些心疼的样子,靠过来捧着我的脸:“哪里难受?”
“心疼……”我摸摸自己的小胸脯,“我心疼……”
夏至慢慢靠过来,给了我一个轻轻的吻,然后问:“还疼吗?”
我愣了愣,大脑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不能思考,一字一句地答:“好一点点,可是还……”
还没说完,他就堵住了我的唇,搂着腰慢慢将我放倒在沙发上,然后抓准时机握住我双手。
本来就喝了酒,在他强烈的攻势下我很快放弃了挣扎,轻轻抱着他的头回应。这次没喝到全蒙,还剩一点理智,可那点理智早被痛苦掩盖,做事完全不经过大脑。
他的手没有一点茧,碰到时不会有那种指甲刮黑板的不适感。下巴上的胡子今天刮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刺。头发长短正合适,摸起来毛茸茸又不大结。整个人都好暖,抱着他好暖、吻到他好暖,每一点接触都温暖。
他的热烈,让我们就这样在沙发上纠缠了好久。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距离,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只有面前的那个人。直到精疲力尽我才在恍惚中被他抱回床上,只记得就这样被他轻轻楼了好久,直到完全安静地睡着。
……
一觉睡到傍晚,一睁眼就看见夏至坐在旁边看书。
他是不知醒了多久了,穿着舒服的家居服拿着本专业书看,还不下床。我一睁眼看到这情景真是有点儿懵,然后猛然想起今天早上自己干了些什么,完全不理解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
“好能睡啊你。”夏至见我醒了,伸只手来摸摸头。
我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怀疑自己活在梦里。
“想什么呢?”他放下书,跑过来面对我躺着。
我看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好吧这就是我们家准博士夏至同学。
“你……”我有点难以启齿,“你……这个……”
这小子笑得别提多开心了,“现在还难受吗?”
都被他问懵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的场景,天啊我又干了什么……
之前那次不是师生,也不知情,完全是个陌生人还能解释得通。这次……这怎么解释啊……
“那个……”我深深叹口气,然后说:“你现在能失忆吗?”
夏至笑着摇摇头,“不行。”
“拿给我个花瓶,我把你打失忆。”
“你以为演电视剧呢,会死人的!”
“我已经差不多凉了。”
“没有啊。”夏至扑过来抱住我,“挺暖和的。”
“摸着暖和,其实已经半只脚踏进坟地了。”我面无表情地说。
夏至看向我:“你不是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
“……”我忍住暴脾气,“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真实存在的,陵园里面那种坟地明白了吗?”
“人家那个叫公墓。”他说玩又笑着抱我。
我不服气:“你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死孩子凭什么汉语这么好!”
“我小时候实在国内长大的,小学才出去的。”夏至说,“不算从小。”
“你至少给我带点儿口音吧?”
“哪种口音?”
“那种有点乡土有点声调不准确的……”
“是你吧!”夏至说话跟撒娇一样,“你说英语就有东北口音。”
“屁!”我手边要是有个凳子就顺手砸死他了,“我这是标准的英音!”
“好,勉强算吧。”夏至放开我,问:“现在不心疼吧?”
“我肾疼……”我捂着自己的肚子。
“那儿是胃。”夏至抓着我的手,偷摸人家肚子,“你个博导连这都分不清吗?”
我推开他的爪子,“我隔空摸肾不可以吗!”
“肾怎么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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