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铭看着头顶铅云密布的天空,猜想宫中一举一动到底为何。
从长公主被杀,一切都失控了。
金驸马虽没有实权,他哥哥弟弟都是朝中重要能臣。
柳蒙几个外出回来,这次会试因为朝中一系列变动,害怕会延后。
柳蒙几个有些担心,去了酒楼茶馆,看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消息。
“景铭有新消息,平王为金驸马兄弟求情,说,两人为官清廉,兢兢业业多年,不该为了金驸马一事受到牵连。”
平王?
陈景铭低头思索,,平王是嘉和帝亲弟弟,先皇后老来子,只比太子魏启大五岁。
在京城一直有贤王美称。
从来不理朝事,这次为何给金驸马一家求情,长公主可是他亲姐姐。
不对呀,皇后怎么会让平王见嘉和帝?
柳蒙几人坐下接着讲,“听说金驸马的弟弟是东宫詹士府少詹士,正四品,他大哥也是文就武职,是兵部右侍郎。”
陈景铭知道,余果前两年给他讲过,不过金驸马的弟弟那时不在詹士府。
金驸马的大哥官位没变,不过是从员外郎升到右侍郎。
自他来了京城,还没来的及了解官场变更,就被白飞羽给弄得人仰马翻。
“平王这一年很活跃?”
柳蒙想了想,“好像是,我们还听说平王世子为人谦逊有礼,当年还被人夸有状元之才。”
陈景铭………
杨曦道,“京城人都夸平王仁厚,大公无私,明德惟馨。”
陈景铭听到这里有些愕然,有这么夸一个王爷的吗?
这个平王不太对劲,明显在收买人心,他一个亲王,收买人心?
陈景铭检讨自己来了京城,没有及时了解京城新动向,这明显的不对劲,竟然没发现。
柳蒙也道,“对呀,大家都说,平王不愧是皇上亲弟,贞良正直,明察秋毫。”
顾凛走了过来,“我也听说了,平王世子忠孝仁爱,有雄才伟略。”
陈景铭差点顺嘴接一句,有帝王之资。
陈景铭心里咯噔一下,帝王之资?
“京城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平王世子仁爱,有雄才大略的?”
柳蒙几个………
“这个,不知道啊,咱们来京城才多久,也许早就这么传了吧!”
顾凛也疑惑,“他们是不是传的太离谱了?”
杨曦道,“咱们是外地人,也许太子殿下听了也就一笑了之吧!”
神他么一笑了之,除非魏渊父子没听到。
……也许真没听到……
陈景铭回了书房,越想越不对劲。
陈景铭跟太叔琰道,“你去太孙那里找余果,就说我请他有事。”
余果对京中人事关系,官职八卦了如指掌,是个做情报的人才。
余果接到陈景铭邀请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请示了皇太孙去了陈家。
陈景铭见了余果笑道,“余果兄,今天麻烦你了,这两年京城有什么官职变动,你和我说说,我好心里有个数。”
余果心道,陈二公子这时候还要听八卦,都不复习圣贤书的吗?
既然陈景铭要听他讲就是了。
陈景铭又道,“这次我来问你答,嗯,为了不混乱,让凤大哥过来记录。”
凤翊跟余果前后脚到了陈家,陈景铭坐在书房炕头上,炕上放着炕桌。
陈景铭跟余果盘腿坐着,凤翊见状也坐了上去。
炕桌上放着棋盘,陈景铭手持黑白两子,让凤翊记录,开始问余果。
一开始问的是端王,陈景铭放了一个白子后,开始放黑子。
余果也不愧是百事通,基本上陈景铭问的都能答上来。
有时凤翊还会补充几句。
问到除夕宴后,陈景铭毁了棋局,又开始问瑞王,重新摆棋。
问完瑞王,问金驸马兄弟。
问朝中几个重要将军,包括朋友,属下,姻亲关系。
京城护卫军,京郊大营,的将领跟谁关系好属于那个派系。
手中不停的清理棋局,在重新开局。
开始盘问的都是皇家有可能是继承人的人,然后是开始布棋,到今日结束。
有时白子赢面很大,有时是比较难一些。
问了嘉和帝的异母弟弟,没有一个让白棋有危险的。
一直到掌灯时分,陈景铭问到了平王。
平王是嘉和帝的弟弟,从小不争不抢,生了两个嫡子。
问道两个嫡子成就如何,余果说了世人对平王世子的看法。
少年时也是青年才俊,文采斐然,胸有丘壑。
嘉和帝还夸他,要是考科举乃是状元之才。
陈景铭拿棋子的手一顿,又开始接着问。
“平王世子什么时候被大家传颂的?”
平王世子在京城名声好,二十多岁后开始收敛光芒,变得温和有礼,跟前太子有的一比。
余果仔细回想,“像这种夸赞大概是……太子还是康王,以康王身份监国没多久。”
陈景铭又是一顿,开始问平王府的过的如何,奢华还是简朴。
余果一一回答,凤翊一边记录,一边猜想二公子难道怀疑平王有不臣之心?
陈景铭围着平王问的越来越多,白子黑子不停的胶着,黑子渐渐占了上风。
凤翊看到了眼眸一暗,开始几局都是白子占的上风。
凤翊示意太叔琰,“给二公子和余果备些参汤。”
看陈景铭这样子,吃饭怕是没心思了吃了,喝点参汤也好。
陈景铭问的太多了,平王府的姻亲关系,年轻时候的朋友,婚嫁。
白子渐渐被黑子围住,白子出现危机。
陈景铭开始推演棋局,时不时的问余果跟凤翊几个问题。
远处传来打更人报更声,已经三更天了。
陈景铭头上出了汗,是冷汗。
愣愣的看着棋局,陈景铭瞪着眼睛出神。
一直以来,都是皇子争夺帝位,没想到,皇帝弟弟也要掺一脚。
皇后要学吕后?
要是再过一些日子,魏启父子真就被动了。
陈景铭伸出手缓缓拨乱棋局,一切不可见。
“去年偷袭陈家的人,也许是平王派去的。”
要不是他这时候冒头给金家求情,陈景铭压根没怀疑过平王有异心。
余果不解,“平王一直以来都挺安分的,素有贤名,而且有的公卿人家发生争执,还请他去调停,怎么会?”
陈景铭摇头道,“平王凭借着这个名头,让许多公侯大臣欠了他人情。”
余果………
平王隐藏太深,平王世子比魏启还要得官员心。
“你们回去东宫见皇太孙。”
凤翊跟余果看着他,陈景铭低声道,“平王恐怕有不臣之心。”
陈景铭一直想做纯臣,谋士说到底,最后都少有善终。
可是如今,皇太子一脉要是输了,他们陈家也会跟着玩完。
“你怀疑平王?”
陈景铭把一夜的推演在心里过了一遍,“平王可能跟皇后联手了。”
端王瑞王没有左右朝纲的能力,平王在京蛰伏多年,要是前太子登基,凭借太子多年建立的势力底蕴,还有朝臣的拥护,平王翻不出大浪。
可是魏渊父子不一样,他们离京多年,康王又不是学富五车的才子,文官还是喜欢读书人。
“平王在前太子受伤后开始出展露风头,要知道他是皇上亲弟弟,有竞争皇位可能。”
余果不解,“皇后是为了什么?这对她有何好处?”
陈景铭低声道“我猜想,她怕太子登基后,不会放过做过太子的蜀王殿下吧。”
余果想不通,“那平王做了皇帝,就能留下蜀王了?”
陈景铭神色变换,“这要看平王拿什么说动的皇后了。”
魏渊登基后,皇后要么封母后皇太后,跟云妃两人双后并立,。
要么跟着蜀王去蜀地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后。
这都不是皇后想要的。
她能下手害魏渊没出生的孩子,就证明她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后宫女子,单纯的人早就被害死了。
女人发起疯来,比男人阴狠多了。
余果回了东宫,跟魏渊汇报了陈景铭的推测。
魏渊震惊不已,他们父子猜测到可能是蜀王不甘心,没想到还有平王。
魏渊找来幕僚,分析有没有可能出这种情况,平王一家有没有谋逆可能。
魏渊听余果说,陈景铭推演了一夜,就知道事情有一半可能性了。
魏启有些恼怒,“父皇已经封了老三蜀王,封地都有了,还有三千护卫军,只要他不谋反,我怎么可能无故对付他?”
他当初做藩王才给了五百护卫军,老三有啥不满足的?
几个幕僚分析后,心里越发生寒,“太子殿下,要是我们出手对付皇后,极有可能被拿孝道说事,而且,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太子殿下,这只是猜测,现在需要做的是如何应对,要不然真等出事,一切都晚了。”
魏渊相信陈景铭,当初明家有反心,就是陈景铭给指出来的。
今日如果不是陈家和他们父子绑在一起,陈景铭也许不会找余果问答。
幕僚道,“现在太子需要重回勤政殿,还有后宫不得干政,您是储君,可以驳回皇后不合理的要求。”
余果低声跟魏渊低语,“兵权,正统。不能对付皇后,那就把皇后娘家找个罪名抓了。”
魏渊……
历史何其相似,当初陈景铭就是逼的明家和魏乾提前逼宫。
今天又要逼的皇后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