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绝人之路。
他正为师兄的毒犯愁,一时之间找不到门路,却差点忘了陆禹尘异于常人的体质。
只要将陆禹尘炼制成药人,再让师兄每日喝下他的血,就算是阴魄散这样的毒也能渐渐化解。
这样看来,他没有第一时间杀了陆禹尘是正确的。
等把他身上的血都抽干,师兄也就得救了。
想到这,司雪衣收紧了伸出手猛地一收,陆禹尘就直接飞到了他的手里。
他钳制住对方脆弱纤细的脖颈,视线一寸寸地在他的血管上扫视,眼底毫无怜悯,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件物品。
陆禹尘拼命挣扎,可在司雪衣强大的修为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只能涨红着脸愤恨地怒视着他,看不见丝毫恐惧和退缩。
兴许是他重生后针对地太明显,陆禹尘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转变。
曾经跟在他身后叫师尊的兔崽子,也敢用这种眼神与他对抗了。
司雪衣与陆禹尘纠缠了一世。
要说他对陆禹尘没有半点感情也是假的。
但这种感情仅局限于师徒的范围内,他甚至想过让陆禹尘接替他的位置,成为玄雾宗的下一任宗主,这样他就能专心致志地替师兄疗伤。
等师兄恢复如常,他们便退隐于山水,做一世的知己。
谁知这个孽徒放着阳关大道不走,竟背着他修习魔道,最后沦为令人唾弃的魔物。
他身为陆禹尘的师尊,自然要清理门户。
修仙门派对入魔弟子的惩罚极其残酷,需要毁其金丹,断其经脉,七窍嵌入噬魂钉,生生用九昧真火焚烧躯体,最后再将其残魂打入六界之外的婆娑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刑罚过残忍,修仙界弟子都恪守正道,绝不与魔界为伍。
众人都以为司雪衣与陆禹尘毕竟是师徒,怕是下不去手。
可结果司雪衣没有手下留情,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流,就将陆禹尘折磨地半死。
后来要把陆禹尘绑在圆柱上活活烧死的时候,是容时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以死相挟才让陆禹尘活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一举动给了陆禹尘卷土重来的机会。
他仅凭一人之力,便屠了玄雾宗满门。
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复仇,而陆禹尘的目的就是要让司雪衣付出代价。
他用容时威胁司雪衣,让他不得不受制于人。
落到今天这一步,司雪衣后悔的只有一件事——没有在那时就了结陆禹尘。
而最可笑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口口声声地说爱他...
司雪衣觉得恶心透了。
不仅是因为被另一个男人觊觎,更是因为陆禹尘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说爱这个字。
他那时候活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就是师兄,可到最后...师兄还是被他给害死了。
从回忆之中抽离,司雪衣似乎还沉浸在刻骨铭心的痛楚与仇恨中,脸上闪过阴狠之色,不由自主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陆禹尘的脖子被他掐的咯吱作响,也挣扎地更剧烈了,无助地抓着他的手腕艰难地呼吸,喉咙发出低哑的音节。
他是真的很想杀了陆禹尘。
但不是现在。
在最后的时刻,司雪衣猛地松手,陆禹尘便失去中心跌坐在地上重重地咳嗽。
曾经他最痛恨陆禹尘的地方,却成了师兄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他利用魔体来解阴魄散的毒,一定会被万人唾骂,名声尽毁。
但司雪衣不在乎。
这一世他什么都不求,只要师兄能好好地活着。
“既然你这么关心师兄,那就为他做点什么吧...”幽冷而发暗的寝殿内,司雪衣眸底浮现出一抹暗芒,令人不寒而栗。
陆禹尘感觉到自己是被盯上的猎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但司雪衣还是举起手中的剑,朝着陆禹尘步步紧逼...
————
容时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嗓子干哑地厉害,浑身酸软无力,比前一天的情况还要糟糕。
容时不是傻子,明显地感觉到昨日疗伤后体内的阴魄散却没有被完全压制,恐怕是药石无用了。
他觉得自己很倒霉。
好不容易捡来一条命,还是个要死的病秧子。
能给个痛快也就罢了,偏偏还带这么折磨人的。
真的好痛啊....容时一脸痛心地问:【统儿...我还剩多少天可以活了?】
系统也叹了口气:【抱歉,我只能帮助你完成任务,但不能屏蔽你的痛觉。】
其实看着容时痛到哭,他也挺心疼的。
但规矩就是规矩,他的权限没办法帮到容时。
容时汪地一声哭了出来:【要不你直接杀了我算了,这日子没法过啊...】
【其实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陆禹尘可以救你。】
容时猛地摇头:【不要!说不要就不要!】
他怎么能做这种事?就算真的靠陆禹尘的血活了下去,这辈子也不会心安的。
痛就痛吧...容时委屈巴巴地咬着唇泪眼莹莹。
他是男子汉,这点痛忍得住!
“师兄。”
一道突兀且清亮的男声在寝殿响起,容时扭过头正好见到司雪衣朝他走过来,手里还端了一碗类似于汤药的东西。
容时此时眼圈发红,墨色长发如瀑般落下,脸上树枝状的疤痕似乎又多出几条新的纹路,几乎快要沾满整个右颊。
司雪衣面上无碍,端着碗的手指却隐隐地发颤。
“阿雪,我可能...不能继续陪你了。”容时苦涩地勾起惨笑。
司雪衣眸子深邃片刻,柔声道:“师兄莫要说傻话,马上你就会好起来的。”
容时只当司雪衣是在安慰他,“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再拖下去也是徒劳而已。”
“本座已经找到了解药,师兄只需乖乖地喝下去,这毒就一定能解。”
听司雪衣的话,容时却有些不信。
不是说阴魄散没有解药吗?司雪衣又是怎么一夜之间就找到的。
“师兄可是不相信阿雪?”
容时冷不丁地回过神,在看到司雪衣毫无杂质的双眸时心中多出一个侥幸的想法——或许他是真的想到办法了呢?
这样他既不用死,也不用喝陆禹尘的血,不是两全其美吗?
“乖,把这药喝了吧。”司雪衣将手中有些暗红的汤药端到容时面前。
容时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接过碗,闭着眼睛一饮而尽。
可入嘴的那一刻无法忽视的血腥味,却让容时瞬间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