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这个想法一经从顾一舟的头脑中冒出，就越来越多，它们不断聚集，聚集，最后燃成一把大火，将他所有的理智全部烧光。
破碎的酒瓶还捏在手里，红酒与鲜血融在一起，玻璃残片嵌入掌心也丝毫不觉得痛。
他看着何之骏撑着从地板上站起来，于是他上前一步又将这人给踹倒，在对方的痛呼声中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人在盛怒的情况下很难进行思考，所有的一切几乎全是凭借本能。“今天我和他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这家酒店。”顾一舟迷迷糊糊的想，“哪怕以后宋时琛恨我一辈子。”
然而下一秒他却顿住了。像是久居黑暗飞行的蛾突然发现了一盏灯，明明知道会被灼烧还是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一点。
因为他的老师，他爱慕了七年的人，居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顾一舟。”宋时琛拽住他的手腕，声音很轻，“松手。”
这是他的老师为数不多的主动，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更没想到是因为这种人。
顾一舟发着抖咬着牙：“如果我不松呢？”
“有种你就掐死我！”何之骏趁着顾一舟走神的间隙忽然开口，长时间的缺氧使他剧烈咳嗽了起来，眸子通红，就要起身揍顾一舟，被后者轻而易举反手压了回去，又狠狠给了他一拳，直接将何之骏揍到半晕。
“我他妈成全你！”
“不松也没关系。”宋时琛没有理会他们俩的动作，起身，轻轻拍了拍顾一舟的肩膀，故作轻快道：“那我就只能陪你一起坐牢了。”
顾一舟：“……”
这句话像是一剂镇定，忽然勾住了顾一舟理智的弦。
他怎么样都可以无所谓，他可以在淤泥里爬行生长，最后死在淤泥里，但他心尖尖上放着的老师不行。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情玷污他的老师，如果因为自己宋时琛去坐牢，他会死不瞑目的。
砰——
酒店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宋时琛回头，几个月前记忆里的那张脸与门口的人逐渐重合。那个他与何之骏分手的□□，正一脸震惊地看着房间里面的一切。
“顾一舟你他妈在干什么？还不给我松手？”那人暴呵着冲上前，一把推开顾一舟，满脸是泪跪在何之骏的旁边浑身发抖地摸手机打电话。
宋时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正要上前带顾一舟走的时候，忽然被他搂住了腰。
“是不是很羡慕他，觉得跪在那里哭的人应该是你？”顾一舟气炸了。他不明白这时候宋时琛为什么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何之骏。为什么都不肯把目光分他哪怕一点。
宋时琛刚要解释，忽然觉得膝盖一软脚底一空，顾一舟居然直接把他拦腰抱了起来，在他的惊呼声中冲出了酒店，一直跑到不远处路边的停靠点边。
后座车门被打开，宋时琛被顾一舟挤了进去。
“顾……”
“宋时琛，你知道我喜欢你吧？”顾一舟打断了宋时琛的话，他把宋时琛挤近角落，一只腿挤进宋时琛的腿间，两只手形成了一个屏障，后面是车壁，前面是他，避无可避。
昏暗的空间看不起面前人的表情，宋时琛的声音很轻，“……知道。”
“我猜你也知道，为了他用自己来威胁我，宋老师也真是好本事。”顾一舟简直要被醋疯了，他真恨不得在这人身上一寸一寸打上自己的记号，让这人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一个小时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但理智阻止了他。
“这么喜欢何之骏，当时为什么和他分手？”
“我不是为了他。”
车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拼命咂着玻璃窗，宋时琛的声音几乎完全淹没在雨声里。
有一瞬间顾一舟甚至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是为了他那是为了谁？”
“你不是说让我考虑考虑，等你回来之后告诉你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吗？”宋时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突然道：“你还没问我呢。”
昏暗的环境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可是顾一舟却仿佛能感受到宋时琛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考成绩出来前夕，当时想的是考起z大就去表白。而现在这个表白对象正在他的面前，宣判这个原本七年前就应该给的结果。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忽然觉得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紧接着唇角一暖，很轻，像是一个错觉。
然后他就听见宋时琛哑声道：“现在你知道结果了吗？顾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