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借浴室给顾一舟，结果一直到晚上九点，隔壁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宋时琛不大喜欢这种等人的感觉，百无聊赖下他开始躺在床上玩儿手机。
往年一到放寒暑假，何之骏就会各种撒泼打滚哄他去猇城，虽然他去了之后两人基本上也只能几天见一次，有时候时间只够匆匆吃个饭。更多的时候是宋时琛一个人住在宾馆，无聊地玩儿游戏，备课，等他回来。
不过现在也好，至少车费房费省了，也不需要等谁了。宋时琛看了看卡里的余额，想着要不寒假去旅个游，毕竟自己是个地理老师，说不定以后上地理课的时候还可以给学生们看个照片什么的。
正当他纠结究竟是报团还是自己一个人单独出发自驾的时候，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林澈言：在？」
这些天宋时琛和林澈言联系的很频繁，宋时琛主要还是解释自己和顾一舟的关系，外加想让林澈言帮忙出主意。而林澈言大多数时候都是跟他秀恩爱，要不就是怂恿他快点和顾一舟在一起。
「小宋老师：还活着。」
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
「小宋老师：有事儿说事儿，狗粮就免了，我刚吃饱饭，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去。」
「林澈言：……不是狗粮！！！」
哦？还真是稀奇。宋时琛心想。从床头柜摸出了一颗奶糖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然而等了半天都没等出下文来。不由得有些好奇。
「小宋老师：你在写什么？还有什么值得你花这么长时间写小作文给我？」
这话发完，林澈言的正在输入中字符也没有了。紧接着电话铃声响了。
这人居然直接给他打了电话。
宋时琛：“……喂。”
“你家小狼狗不在吧？”林澈言的语速很快，声音压的很低，像是生怕被什么听到了似的。
“什么叫我家小狼狗……”宋时琛简直无奈了，感情解释了这么久这人根本没听是嘛！“有话说话！”
“我现在是背着我老公偷偷给你打的电话，你先告诉我顾一舟在没在你旁边？”林澈言压着嗓子继续道，竟然是难得的严肃，“快快快。”
就算是再迟钝这时候宋时琛也咂摸出一丝不对味来，就连声音也不自觉跟着林澈言压低了几度，“他不在，怎么了？”
“高国有个插画师，今天发推说顾一舟获点红奖的那篇作品是抄袭他的。”林澈言道：“这些年顾一舟走的太高调了，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好多人都拿这个事情做文章。”他顿了顿，听起来隐隐有些歉意，“而且俞随深说了，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的话，sy估计会换新的合作伙伴了。”
宋时琛：“……”巨大的信息量让他有些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林澈言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当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有些心悸。
顾一舟，抄袭？
“时琛，你在听吗？”
宋时琛轻轻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那他抄了吗？”
“我怎么知道？但是看风格还挺像的。”林澈言嘟囔道，“不过这事儿要是锤了的话，做我们这行的，估计翻不了身了吧。而且就算是不锤，这事儿一闹大，总是对他不利的。”
“你把高国插画师的作品和顾一舟的发我一份，我看看。”宋时琛想了想，冷静道。
林澈言说的对，这种事情谁沾上谁倒霉。就算是往后澄清这件事情不是顾一舟做的，别有用心的人还是会继续把这顶帽子往他头上扣。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把嫌疑给洗清了。
“你不是金盆洗手再也不管专业相关了吗？”林澈言的重点从来没正过，声音拔高，明显很诧异，“我前几年花重金想把你挖来sy你都不来，你这么重色轻友的吗？”
“只是看看有什么线索。”宋时琛有些无奈，“sy不适合我，我还是适合老师这种养老职业。”
林澈言：“……”他被宋时琛这种不求上进的老年人心态折服了，“行吧，我等下发你。你要有什么线索也记得跟我说。”
“嗯，那我挂了。”宋时琛起身裹了件衣裳，就要去开电脑。
“哦对了，我一直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就是何之骏他……”
哐当——
隔壁传来的巨大声响打断了林澈言的话，宋时琛心下一紧，不顾还在说话的林澈言直接丢掉手机就往门外冲。
这些年他也见过很多因为舆论压力太大最后自杀什么之类的故事，虽然知道顾一舟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但刚刚那声音，明显就有些不正常。
万一呢？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该怎么办？
“顾一舟，开门！”宋时琛拍敲着门板，无比后悔当时这人说给他钥匙的时候自己没接，要是真的没人开门，给房东打电话送钥匙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到几点。
万一……
正当他抖着手摸出手机的时候，门忽然咔哧一声，开了。
顾一舟的一只手上全是血，脸色苍白，脆弱的像是一只白瓷娃娃。美，但是毫无生气。
他倚靠在门口，开门的一瞬间看上去隐隐有些不耐烦，当看到门口的是宋时琛的时候，又怔住了，继而眉眼都舒展开来，柔声道：“老师？你这是……”
宋时琛一把抓住了他带伤的手。顾一舟的手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温热，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这么凉。心里划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怕痛还割腕，你是不是没脑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的？干嘛想不开……”
他的话音忽然顿住了，低头，发现顾一舟的手腕白皙如瓷，上面一点伤口也没有，有伤口的地方，是掌心。
“为什么会觉得我要自杀……”顾一舟看着掌心的伤口，有些好奇道。
宋时琛：“……”他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讲点红奖的事情，只好转移话题道：“你手怎么回事？”
“我想煮个豆腐汤，小时候妈妈都是直接把豆腐放掌心上面切的，哪知道这刀这么锋利。”顾一舟撇嘴看着宋时琛，似乎被刚刚他的反应吓到了，“其实第一次也没破多少皮，但是当时我手滑松手了，看它要掉地上，就又用手去接，结果就这样了……也没接住。”
宋时琛：“……”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人给蠢哭了，差点没把他心脏病吓出来。没好气儿道：“不会做饭逞什么强，楼下就是饭馆。”
“我不想一个人吃饭，”顾一舟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等着老师的批评，小小声道：“而且我今天特别想喝豆腐汤。”
宋时琛：“……”
他抿唇，瞥向还没关火的灶台，见果真是在做饭，这才稍微放了下心。他承认刚刚太冲动也太慌了，几乎都不大像是自己。
“家里有处理伤口的药吗？”宋时琛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柔和了一些。
顾一舟一怔，摇了摇头，“没事，用卫生纸擦擦就好。”
“伤口这么深，你用卫生纸擦？”宋时琛简直要被气笑了，尤其顾一舟居然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然后呢？感染了怎么办？你一个设计师你不好好保护自己的手？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你怎么拿笔？”
顾一舟又不说话了，整个人委屈的缩在角落里，用两双氤满水汽的眼睛看向宋时琛。看的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算了，和孩子计较什么。
“你在这好好站着，我过去给你拿碘伏和纱布。”宋时琛轻吸了一口气。
当时搬家的时候宋时琛原本是准备把医药箱丢了重新换新的的，虽然还没过期，但里面药也不多了，可是前一阵子一直在忙，几乎都忘了，也没机会换，所以一直放在柜子里，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然而还没迈开腿就被顾一舟挡住了退路。
“是因为点红奖的事情吗？你怕我想不开自杀？”顾一舟突然道，“林澈言告诉你的吧，他的意思是sy想和我解约？”
宋时琛的心咯噔一下，顾一舟太聪明了。按林澈言的说法sy现在的确有这个意图。但他们还处于观望之中，并没有联系顾一舟说这个事情。毕竟抄袭这件事情还没锤，顾一舟这方还没发声，他们还是有合作的可能。
“不是。”下意识的否定。
顾一舟挑起眉，“那是？”
宋时琛：“……”
“宋时琛。”顾一舟凑上前来，露出两个小梨涡，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在担心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