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来毁灭我?”我问。
“另一个我。我看到了另一个我!”林秀秀特别激动,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刘光地拿着拖布进来,让我扶着林秀秀先出去。他收拾收拾屋里,放放味。
我们到了车库外面的客厅,林秀秀捧着茶水一口一口喝着,浑身不停打哆嗦。
刘光地收拾完走出来,洗了洗手:“秀秀,怎么回事,看见啥了?”
林秀秀此时情绪平稳下来,来了个大喘气,茶杯放在桌上:“我进去以后看到了特别漂亮的一片大森林,就在大瀑布的边上,这些我和你们说了。”
刘光地扔出一根烟给我,我们两人一起点上,长长抽了一口。
“那地方太漂亮了。我去过全球十几个国家旅行,没见过这么美的地方,那不是地球上的风景。”林秀秀目光中透着丝丝的向往。
“哪里先不重要,说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说道。
“那是另一个我,特别圣洁,像仙女一样,穿着白色的衣服,抱着孩子。在圣台上。”她比划了一下:“圣台修的特别漂亮,我形容不上来,反正跟仙境似的。而且下面没有依托,飞在瀑布之上。所以我判断这里肯定不是地球,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刘光地催促了一下,让她继续说。
“然后那个‘我’来到了一处山洞,山洞特别大,里面闪着异样的光,像是曲径通幽,充满了秘密。我就进去了。”
“是你进去了,还是那个‘你’进去了?”我问。
林秀秀的脸上出现了极度迷惑的表情:“我又是她,又不是她。我们好像一个人,但她有她的思想,我有我的意识,而且我能用第三者的视角看她。”
我和刘光地面面相觑,刘光地道:“继续听吧。”
“我在山洞里看到了一地的孩子,内心知道这些孩子都是赝品,是复制品,他们只不过是主体的替代品。真正的主体在台阶最上面。我走过去,抱起那个孩子,主体这个孩子和其他复制品长得差不多,但是更灵动,更聪明,虽然是个婴儿,眼神中已经充满了上位者的感觉。”林秀秀说。
“你太夸张了。”刘光地说。
“没有夸张,真的。”林秀秀忽然转向我,“然后我看到了地上的一个婴儿,当时就有种感觉。”
“什么?”我皱眉。
“那个婴儿就是你!”
我没说话,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
就这么沉默着。
一股冷森森的电流窜遍了我的全身。
我喉头动了动。
林秀秀说:“夏农,如果我见到的一切不是幻觉的话,你的身世就很明显了。”
我没说话。
“你是主体的无数个复制品之一,然后像影子一样投射到了地球。”她认认真真地说。
我抽着烟。
沉默中,刘光地“哈哈”了一句:“别闹了,秀秀你可真能说笑话。小夏,行了行了,不就是一次催眠吗,还当真了。”
我说道:“我是主体的赝品,是复制品,是边角料。”
刘光地哈哈了一声,正要说什么,林秀秀非常认真地点点头,“是的。”
我脑子乱极了,一边抽烟,一边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如果我是边角料,是影子,那我是怎么生出来的。投胎就是主体落下影子的过程?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乱想什么,完全没有章法,没有体系。
爷爷呢?
画册呢?
爷爷把画册留给我,又在魂傀里编织了错误的记忆,告诉我是什么大家族的后裔,父母都让人害死的。林林总总。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只是一个影子,一个片段,一个复制品。
爷爷是知情者吗?画册和我又有什么深切地关联呢?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就昏过去了,”林秀秀摇摇头:“再醒来的时候,我在山洞里往外跑,身后一群人抓住我。那个‘我’把我放了。她告诉我,复制品是不可以觉醒的,没死之前找回主体,会影响主体的成长。所以他们要弄死你。”
“谁?”我说。
“你呀。”林秀秀说:“你是复制品,你觉醒到了主体的存在,所以他们要弄死你!这个逻辑很难弄清楚吗?”
我勃然大怒,她这是什么口气,我危在旦夕,她说这话就像在讨论一道几何题怎么做。
“我知道。”我闷声道:“他们不找我,我还要找他们呢。想杀我?姥姥!”
一直没说话的刘光地咳嗽一声:“秀秀,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帮我解释一下。那些人创造复制品的意义何在?”
林秀秀认真地说:“我隐约能感受到一些,他们对这个主体非常看重,好像说他是什么天命所归,未来要拯救很多人。这个主体分出很多复制品,也就是影子,散落在各个地方,各个星球,各个时空。这些影子所经历的一切,记忆啊感受啊,死了之后会回到主体身上。就像是他的分身。”
刘光地道:“孙悟空的一根毫毛?”
“对,就这个意思。”林秀秀说:“主体就能体会到很多人的一生,然后体会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形容不出来。”
林秀秀认认真真地看着我:“哥,我没骗你。作为复制品一辈子都不能觉知到主体的存在,否则会影响到主体的。道理好像有点像观察者理论。一件事,一个物件如果你有意开始观察,它就不准了,就和常态不一样了。所以你就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