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好，”我毕恭毕敬地说道：“我来找秀秀。林秀秀。”
老头和老太太对视一眼。
就在这时，周围的院落里有许多怪物探出头来，从里面窥视我。
很多双眼睛看过来，那些目光极为诡异，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暗中叫苦，见个林秀秀怎么这么难，门就进不去。
好几只巨大的怪物从院落里爬出来，它们没有眼睛，只是脸上的鼻子耸动着，然后凑了过来。
昏黄的光线中，我举起手里的魂灯，散发出微弱的暗红色。
怪物就在附近游弋，等待魂灯熄灭的那一刻。
眼前老宅的门口，老头和老太太还在低声说着什么，并没有让我进来。
我上前一步，真诚地恳求：“爷爷，奶奶，让我见见林秀秀，我是她的朋友，从……很远的地方来。”
老太太摇摇头：“小伙子，你说实话。”
我愣了。
“你是从阳世而来吧。”
我迟疑了片刻，我以为这两位老人会忌讳阳世阴间这些概念，既然她提出来了，我便点点头。
老太太看看外面的怪物，说道：“这些都是无目道人，会把你吃掉的，赶紧进来。”
她终于闪开身子，让出一条进去的路，我赶紧提着魂灯走进院子。
老头把院门关闭紧锁。
透过院墙看出去，那些怪物像是巨大的虫子一般，慢慢爬远，顺着院墙翻了回去。
老太太指着里面，意思是让我进去。
我提着魂灯，和两个老人进到了屋里。
屋子陈设很简单，木桌木椅，墙上贴着黯淡的山水画，看不出画的什么，一片水墨的滃染。
屋里光线暗沉，老太太让我落座，然后让老头倒过茶。
进来的时候，陈会计叮嘱过我，不能吃阴间饭不能喝阴间水。
我只是点点头说谢谢，并没有动那杯茶。
沉默的气氛有些尴尬，我说道：“爷爷奶奶，外面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说：“那叫无目道人，是被执念污染的亡魂，在阴间也属于垃圾，是最低等的灵体。”
老头袖着手坐在旁边说：“我们这些亡魂被困在在这里，也会逐渐同化成无目道人，到时候就是六亲不认了，成为低贱的孤魂野鬼。”
“你们已经被感染了？”我问。
阴暗的房间里，老头和老太太并排坐在主位，两个人都面目模糊。
老头袖着手没有说话，突然老太太爆发出怪笑，“哈哈哈哈。”
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老人家……”
老太太收了笑声，喃喃地说道：“我们都是无辜者，只是选择寄居在这片村庄里，结果就莫名其妙被封印于此。我们又没有魂灯，早晚都是要被污染的，我们没这个命啊。”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我手里的魂灯。
我汗都下来了，紧紧捏着魂灯的杆。
“你不用害怕，我们也不抢你的。你还怕老头老太太吗？”老太太说。
我干笑了两声。
“你那破玩意给我们也不要，”老头袖着双手说：“马上就熄火的玩意儿，也是个银样镴枪头。”
这里太古怪了，老头和老太太说话就透着一股邪性，不过也可以理解，他们毕竟是亡魂，思维和阳世人自然不一样。
我赶紧切入主题，问他们林秀秀在哪。
老太太未说话先叹气：“即使是在阴间，我们两个老棺材秧子也得让秀秀过上幸福的生活啊。现在秀秀就在我们这儿，她过得特别好，已经乐不思蜀了。”
还没等我开口，老太太说：“我把她带出来，你们认认。”
我一喜，暗暗舒口气，道：“那敢情好啊。”
终于要见到林秀秀了，见她一面不说三顾茅庐，也差不多了。这么难见吗？
我坐在屋里等着，老太太颤颤巍巍掀开帘子去了后屋。
我和老头也没有说话，坐在那保持沉默。
老头鼻观口口观心，我看着手里的魂灯，小火苗就像是小豆子一样，眼瞅着就能熄灭，心内焦躁。
这时，帘子撩开，老太太走了出来。
我一下就愣了：“奶奶，林秀秀呢？”
老太太咳嗽一声：“秀秀，出来吧。”
只见里面脚步声响，我莫名就开始紧张，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有个女孩从后屋出来。
我一眼看过去，马上就认出来，确实是林秀秀。
我见过林秀秀的照片，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姑娘，穿着时髦，人也漂亮，五官极为精致。不但有东方人的秀气，也有西方人的潮流。
这么说吧，夏娇看见她，都得退避三舍。
这个林秀秀看起来有些木讷，像是木偶一样出来，也不和我打招呼，径直坐在地面。
看是看见了，找也找到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爷爷走过来，慈祥地牵着林秀秀的手：“秀秀，你朋友来找你了。”
林秀秀抬头看看我，然后点点头。
奶奶在旁边倒了茶过来，给林秀秀喝，林秀秀也不推让，拿起来一口喝干。
我心中一惊，大约猜出怎么回事了。
林秀秀变成这样，和她喝阴间的水是不是有关系？总感觉不太灵光。
爷爷握着林秀秀的双手，对我说：“秀秀出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迟疑一下，说道：“林秀秀，我是你爸爸林军找来的，到阴间寻你回去，你跟我走吧。”
林秀秀没说话，又喝了一杯茶，屋里的气氛极为压抑。
她忽然张口道：“我和我爷爷奶奶在一起。”
“这就对喽。”爷爷说：“秀啊，咱们就留在这里。阳间那么危险，充满了诡诈，人和人的关系就是人吃人，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好好照顾你。”
林秀秀点点头。
奶奶在旁边说道：“小伙子，我和我老伴算是我们林家第一代创业者，什么尔虞我诈什么人性都见过，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是人，是畜生！我孙女留在外面，会被这些畜生糟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