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幸赶到穆府时,整个穆府虽说气氛有些凝重,但并没有出现慌乱的迹象。
无论是护卫还是下人丫环都各司其职,这让顾幸放松了不少,至少证明一点,目前穆如明还没有出事。
“草民参见逍王殿下,”穆府老管家康伯身影出现在顾幸面前。
顾幸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本王闻言你家二公子穆如明受伤了,现在情况如何。”
老管家康伯拱了拱手,面色保持着应有的平静:“多谢逍王殿下关心,目前太医院院使李院使正在为二公子诊治。”
“带路,”顾幸干净利落的说道。
“是,”康伯应了一声,转身朝内院走去。
身后周全等一众护卫想要跟着走,却被顾幸拦了下来。
“廖询与本王进去便可,你们在府外候着便是。”
他人的内宅,哪怕自己身为王爷,若是贸然带人进去也是不好,虽说穆家碍于自己的身份,可能不会计较此事,但自己也需要心中有数。
而廖询则是一名宦官,便没有多大的顾忌。
穆府老管家康伯一路将顾幸带到了内院,前往穆如明的住处。
一到此处,便能清晰的发现此处的气氛明显不对。
一名名下人不断端着一盆盆热水进入房间,又很快端了出来,不过当盆中热水被重新端出来时,里面却已经是鲜红一片。
康伯直接将顾幸领入了房中,此时房中穆家家主穆天,夫人柳氏,长女穆如雪皆在房中。
三人站在一起,穆天一眼望去面色如常,但望向一旁床榻之上,数名太医正在医治的穆如明,穆天眉宇之间明显有着一抹担忧之色。
哪怕就连顾幸进入房中,穆天都没有丝毫察觉。
柳氏与穆如雪二人相互搀扶站立,神色皆是满是紧张,不过二人此刻看向床榻上的穆如雪,竟然没有一人落泪。
不过若是仔细观之,就会发现,二人彼此搀扶的一手,都异常的用力,手指关节都有些微微发白。
尤其是柳氏,此时一手的指甲都已经插入了自己另一只手背的肉中了,丝丝鲜血出现,却毫无察觉之色。
“将军,逍王殿下到了,”没人注意到顾幸的出现,康伯上前提醒了一声穆天。
康伯原是穆家军的一名偏将,从入伍开始便一直追随穆天南征北战,后因在战场上为救穆天,右臂被敌军齐齐斩断,这才无奈退了下来,被穆天安排进入府中。
所以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如今身为穆府老管家,康伯称呼穆天都是将军二字。
“臣参见逍王殿下,”康伯提醒了一声,穆天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朝顾幸一脸歉意的拱手说道:“还望王爷恕罪,刚才臣走了神没有立即察觉王爷身影。”
“臣妇,臣女见过逍王殿下,”一旁柳氏与穆如雪二人,也朝顾幸行了一礼。
今日顾幸并没有太过客套,只是朝二女点了点头。
目光便转向穆天:“都是自己人,就不说这些了。”
顾幸目光看向床榻方向,此时两眼紧闭,数个太医正在满脸严肃医治的穆如明,询问道:“情况如何了?”
穆天表情微微叹息一声:“李院使暂时没有说话,不过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顾幸闻言眉头紧锁:“穆如明与我自幼相识,他的能力我是知道的。”
“自幼乃是穆将军你亲自教导,后又在军中历练多年,与异族大军厮杀都从不落下乘,今日怎么反被区区天神教给伤成这样?”
穆天摇了摇头,略带无奈说道:“要怪只能怪这子心太软,早在幼年时,臣便教导过他,欲要领军,心必须够硬,须知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的道理。”
“但这么多年下来,这小子还是改不了这毛病。”
从穆天口中,顾幸才得知了穆如明此番受伤的具体原因。
是在剿灭天神教时,天神教的几个漏网之鱼深知自己躲不过朝廷的追捕,索性发了狠,跑进了一处村庄,将村庄里面的村民当作了人质。
这种做法,若是搁在其他铁石心肠的人身上,无非就是错杀几个村民的事。
毕竟这个时代,普通的村民是没有任何人权可言的。
卷入了朝廷大事中,死了也是白死。
但穆如明不同,他不想徒增百姓的伤亡,选择了与贼人周旋,试图解救百姓,最后在解救过程中,碍于百姓的存在,无法放开手脚击杀贼人,导致自己受了伤。
闻言顾幸面露平静之色,宽慰了一声:“慈不掌兵针对的是兵,但那时穆如明面对却是大周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百姓,身为军人,保护百姓是他们的天职,穆如明做的没错。”
此话让穆天诧异的看了顾幸一眼,二者并没有再继续说话,静静的站立在原地。
穆如明现在还在闯鬼门关,需要安静。
“呼!”时间又过了一会,太医院院使李清扬这才站了起来,抬起宽大的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李院使犬子现在情况怎么样?”穆天见状赶忙上前询问。
柳氏与穆如雪也快步上前两步。
“逍王……!”李清扬刚欲回答,眼角突然看到顾幸的身影,便要行礼。
“免了,穆如明现在情况如何?”顾幸挥手询问。
李清扬拱了拱手道:“回逍王殿下,穆将军,贵公子昨日便受了伤,虽说简单处理了一下,但因为失血过多,外加一夜的颠簸,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此话一出,柳氏只感觉自己两眼一黑,一瞬间仿佛天都要塌了,身子骨顿时一软。
“娘,”穆如雪惊呼一声,赶忙用力将柳氏搀扶着。
顾幸见状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搀扶,但一旁跟着进来的廖询,刚注意到顾幸有所动作,便眼皮狂跳了一下。
快顾幸一步,一个箭步上前将柳氏另一只手臂搀扶了起来。
同时快慰道:“穆夫人莫要焦急,陛下已经下旨,太医院全力医治贵公子,不会有事的。”
柳氏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此时柳氏已经逐渐控制不住情绪了,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上前一把抓住李清扬的手臂。
哀求道:“李院使您医术高超,明儿还如此年轻,您一定要救救明儿啊。”
柳氏一哭,穆如雪也跟着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