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灵听着顾北的叙述，一言不发。
但一行晶莹的眼泪却从眼角滑落，顺着白皙的脸颊一直流到下巴，随后滴落在地上摔成几瓣。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拿起桌子上摆的日历，疯狂翻找之前的东西。
顾北似是知道她在找什么，直接开口道：“我已经查过日期了，我上次离开是1905年2月27日，回来的时间点是1910年2月27日，正好五年。”
沈碧灵停下手中的动作，极力控制着自己手臂不要颤抖。
“今天是2月6号……也就是说，咱们只剩下21天了。”
不知道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她松了口气，整个躯体都稍稍放松。
21天虽然不长，但比起上次的不辞而别显然好了太多。
她现在没有过多的追求，只想利用好这21天，让自己的余生不要活在悔恨中。
顾北走上前来，将她的脸庞揽入自己胸膛，“碧灵，对不起！”
他有很多话想跟对方说，但脑海里思绪万千，到了嘴边又吐不出来，最后只能拥抱着说声对不起。
因为下次穿越到21世纪再回来，他可能还是30岁，但沈碧灵就要到35岁了。
她把自己最青春的年华都交给了顾北，奉献给了龙国的事业，却没有得到丈夫应有的陪伴，这是一种亏欠。
顾北感到很内疚。
他听到了细微的抽泣声音。
紧接着沈碧灵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不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
“事实上恰恰相反，正因为你是一名穿越者，所以才能够做到很多这个时代的人做不到的事情，才能改写我和千千万万华夏子民的命运。”
“我才是那个被拯救的人，该说对不起的也是我。”
“站在你们未来人的角度，对现在这段历史肯定有很多遗憾吧？”
“你是那个被上天派来弥补时代遗憾的人，身负重任。”
“但你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这样的压力施加在你肩上，想必你心里也不好受。”
“老爹曾经跟我说过，万物皆有裂隙，那是阳光照进来的地方。”
“你这束光终究是要填补时代裂隙的，不会独属于我一个人，所以我想得开。”
“之前我还纳闷你一个人脑海中怎么能储存这么多知识的，但现在看来，除了记忆力强大之外，也有多次穿越的因素。”
“你可以在百年后的那个时代努力汲取知识，然后返回这个时代再把知识和技术记录下来，所以你才能在自己还是琼州总督的时候就培养出一支强悍的军队。”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步一步仿佛是上天的安排，能遇到你也是我和沈家的幸运。”
顾北看着她如秋水般的眸子，此时真的很想高喊一声“理解万岁”！
说真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想到这里，他搂着老婆的双臂更加用力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身子。
此时沈碧灵眼眶已经不红了，她笑靥如花的站在原地，语气中略显调皮。
“陛下成天忙着干拯救人类这种大事情，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兑现当初对一名小女子的承诺。”
“什……什么？”
顾北听到这句话没反应过来，一脸懵。
后者佯装生气，扬着下巴沉默不语，但眼神已经透过窗户飘向了天空中。
他这才反应过来，忙一拍额头：“哎哟，瞧你老公这记性，我说过要亲自驾驶飞机带你翱翔蓝天的！”
“哼，算你有点儿良心……”她撇了撇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顾北也明白这是她想在自己离开之前多完成一些愿望，少留遗憾。
万一这次穿越到现代回不来呢？
想通了这些，他当即把手中的工作推到一边，给自己放三天假。
这三天，不谈工作，只谈生活。
当天下午，他就跟沈碧灵一起来到了龙巢中的机场。
这里停靠着一架刚刚进入量产阶段的空中堡垒轰炸机。
作为龙国乃至全世界目前最先进的轰炸机，它的存在一直是绝密，机场所在的龙巢基地连一只麻雀都飞不进来。
地勤人员们在给飞机做完检查之后进行加注燃油的工作，随后退出了现场。
顾北用手触摸这架空中堡垒轰炸机的机身，通过系统提示确认了飞机质量没有任何问题，这才放心的带着老婆进入机舱。
空中堡垒轰炸机的机舱比海鸥轰炸机要宽很多，人站在里面也不会感觉很拥挤。
他身为南天军事学院的校长，教过不知道多少名飞行员，自然是会开飞机的，只是当上皇帝之后就再也没开过。
好在除了他之外，还有一名随机的王牌飞行员可以替补，担任主驾。
而沈碧灵，则是进入驾驶舱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副驾的位置。
左黎不放心顾北的安全，跟着一起上了飞机，不过在沈碧灵的授意下，他脖子上挎着一台手持盒式相机。
此时的手持相机刚刚诞生，看起来比21世纪的产品要简陋很多，并且是使用的胶卷，不过起码解决了有无的问题。
顾北坐在主驾驶位，先是熟悉了一番驾驶方式，然后手法娴熟的启动发动机。
“嗡嗡……”
四台挂在机翼上的发动机桨叶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已经关闭舱门的飞机在水泥跑道上缓缓加速，随后机头抬高，慢慢离开地面。
一旁的沈碧灵挂掉跟地面的通讯，检查了一番仪表盘之后，目光就一直放在顾北的脸上。
该说不说，他的侧脸看起来棱角分明，帅气中带着一丝硬朗。
看着一脸认真的顾北，她眉眼弯弯，翘起嘴角：“想不到咱们的皇帝陛下开起飞机来还挺认真的嘛。”
“你就不怕这个时候飞机有什么故障，把咱们全摔下去？”
听到这话，一旁的左黎先急了。
“沈总司令，这种不吉利的话可不能乱说！陛下乃是真龙天子，有大气运加持，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而且您是空军总司令，对于咱们军工企业生产的飞机质量还没信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