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告诉你东家,这一趟买卖,得加钱。”
黄嬷嬷沉默了。
良久,她才恭敬地道:“这事儿,还得兰公子亲自去和主子说。”
“呵。”兰亭舟轻嗤一声,闭上眼。
那人打小就是个抠门的,多要他块糕点,都要给他磨半天墨才行。
正在这时,甘采儿端着一盆绿油油的草汁进来。
黄嬷嬷见状,道:“夫人给公子上药,老奴就先带八公子出去。我们就在隔壁屋,若夫人有需要,唤老奴一声就是。”
说罢,她牵着杜恪去了隔壁厢房。
兰亭舟趴在床上,双眸微阖,面色苍白如雪,和他鲜血淋淋的后背,形成了巨大反差。
甘采儿胸口一揪,掠过一抹心疼。她快步上前,将手中的盆放在床头,然后拿起老大夫给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开始清理兰亭舟的伤口。
有些血已经干涸,将兰亭舟的衣服与其血肉牢牢粘在一块儿。甘采儿稍稍一用力,微凝的伤口便又崩开,血珠子不停往外冒。
甘采儿一时畏手畏脚,不知该怎么办。
似是觉察出她的迟疑和为难,兰亭舟睁开眼,淡定地看着她。
“无妨,你只管下手便是。”
“哦。”
见兰亭舟如是说,甘采儿一咬牙,拎起一块衣料,“唰”地就是一扯。
“嘶~~~”
兰亭舟喉间蓦地溢出一丝难耐的痛呼,好看的眉眼,扭成一团。
甘采儿顿时松开手。
“也不需,下手如此重......”兰亭舟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道。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将衣服撕掉,没法清理伤口,可是强行撕开,貌似真的很疼?
甘采儿瞥了一眼大夫给的麻沸汁。
大夫叮嘱过,说是麻沸汁极难得,所以得省着用。用之前,要将伤口先清理干净,再用烈酒喷过一遍后,才能涂抹。
但这么个疼法,估计用不到麻沸汁,兰亭舟就能给活生生疼昏过去。
甘采儿也不管什么难不难得,她二话不说,拿起干净的棉布蘸着麻沸汁,就往兰亭舟伤口淋过去。
于是,肉眼可见的,兰亭舟紧绷的肩背,松了下去。
甘采儿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拿起剪刀,一点一点开始剪兰亭舟的衣服。
兰亭舟气息渐渐平稳,甘采儿的手也才稳下来。这一次,衣服很顺利地剪开了。
接着,她又拿起大夫给的烈酒,悄悄往兰亭舟身上抹。兰亭舟仍是安静地躺着,没什么反应。
看来麻沸散还真挺管用的。甘采儿暗暗点头。接着,她就放开了手脚,拿起棉布,细心地给兰亭舟清理伤口。
没多久,甘采儿就将兰亭舟的整个后背清理得干干净净。
兰亭舟皮肤极白,似上好的羊脂玉,触之温凉、滑润,手感极好。
那道不长的血口,在他肩胛骨下方,仿佛白玉无瑕中沁着的一丝血色裂缝,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与清冷。
甘采儿心中溢满怜惜,手上的动作更加的轻柔。
又慢,又轻,又柔,似微凉的风。
火辣辣的痛意消失后,兰亭舟渐渐生出另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痒,似麻,又带着一点酥。
这感觉,一点一点堆积,慢慢地,便成了难忍的折磨。
兰亭舟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你快些。”他咬着牙道。
“可是我又弄疼你了?”甘采儿涂药的手一顿,她放低声音,带着点劝哄,“那我再轻一些,你且忍忍。”
“还有一会儿就好了。”
兰亭舟觉得自己就要忍不了了。
“不用太轻,重些也可。”兰亭舟抿紧了唇。
要她重些?
甘采儿怪异地看了兰亭舟一眼,心想,这人莫不是疼得糊涂了?
她试探地伸出手,重重戳了一下他的后腰。
这一戳,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兰亭舟闷哼一声,忽然紧绷了身体,肩臂处的肌肉蓦地贲张。背后的伤口,又崩开不少。一滴汗水,自他额头滴下,光洁的后背,瞬间也泛起细细密密的薄汗,将才流出的血晕染开,沿着脊柱蜿蜒而下。
甘采儿顿时慌了,她不由唾骂自己,怎么脑子一时抽了,就真下重手了?
“怎么又出血了?还出这么多汗!不行,我得找大夫去。”
“别去。”
兰亭舟一把抓住她。
“你还好吧?”甘采儿伸手去摸兰亭舟的额头。
兰亭舟不语,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眼底全是隐忍。
甘采儿被他看得莫名,怔怔地看着他。
当她终于看明白他眼里的含意后,整个人震惊了!她猛地一把甩开兰亭舟的手,不可置信地指着他。
“你,你还受着伤!!”
“嗯,我受伤了。”
兰亭舟定定看着她。
“你还流着血呢!”
“我知道。”
“兰亭舟,你还要不要命了?!”甘采儿气得想摔东西,想打人。
“这点伤,还不至要我的命。”兰亭舟垂下眼眸,伸出手,握住甘采儿的指尖。
“囡囡,你帮帮我。”他声音暗哑,带着浓重的压抑。
“你禽兽!!”甘采儿怒骂。
“嗯,我禽兽。”兰亭舟轻声道。
而后,他不容置疑地将甘采儿的手,又拉近了几分。
“你混蛋!”
“好了,囡囡,你先停停,别骂了。”
兰亭舟直起身,将人揽进怀里,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缓缓厮磨着
这医馆配的麻沸汁是添加了春药吗?
早知道这人一不疼了,就要生出旁的心思,刚才就该让他疼死才好!
甘采儿恨恨地想着。
可最后,她终是从了兰亭舟,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探了进去。
兰亭舟将头埋在甘采儿颈边,极轻微地喘着气。
“哥,哥,听说你受伤了!”
随着这声呼喝,“砰”地一声,兰亭之推门闯进来。
兰亭舟蓦地全身一绷
甘采儿忙将兰亭舟衣襟一拉,然后站起来挡在他身前。
“出去!”兰亭舟蓦地一喝,带着戾气。
“哥,你伤得重不重?你快让我看看!”兰亭之说着就要靠近。
“滚出去!”
兰亭之顿住脚步,一脸茫然地看着甘采儿。
“嫂子,我哥是伤到脑子了?”
“我正在给你哥清理伤口,你先出去吧。”甘采儿也是一脸不自在。
“哦,我带了金创药来。嫂子,你给他多涂些。我师门的药,止血很快的。”
“放心吧,你哥死不了。”甘采儿磨了磨牙。
兰亭舟垂眸,心想,难怪古人会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情之一事,确实让人难捺。
但他也不禁反思,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急色,没了定力?
思来想去,许是因伤重吧,让自己自控力弱了。不过,他与甘采儿之间,也确实很久没有亲昵了。
天道伦常,憋太久,终归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