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令人面红耳赤黄色废料在他眼中,和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石头或空气都没有任何区别，因此即便知道小龙现在把自己当成亟待捕获“猎物”,对自己有着那方面非分之想，内心也没有任何波动。
他甚至抬脚向楚近楼走去,看到对方湿透衣服紧贴在皮肤上,某个部位变化就显得更加不合时宜，对方挣扎着站起身,再次用那种奇怪嗓音唤他：“师尊……”
江月还垂眼略略一扫，忽然伸手扣住他肩头，倾身向前，用力往下一按。
楚近楼本就脚步虚浮,根本没有防备,整个人被他推得向后仰倒,“啪”一声，仰面朝上砸进了潭水中。
水花飞溅起来半人高,即将沾湿江月还雪白狐裘，却在半空中被扑来寒气冻结成冰,细小冰珠扑簌簌掉进水里，带起一片冰雨般细碎声响。
楚近楼被这些冰砸了满脸,本就冰冷潭水变得更冷了,他艰难地一挺腰，把自己脑袋从水中探出，就听到熟悉声音居高临下地传来：“清醒了吗？”
语调十分平静，平静到几乎掺杂了一丝冷意。
江月还多少还是有些生气。
他实在不能够理解这条叛逆小龙,放着好好回元丹不用,非要拿着“龙族不屑借助外物”荒唐借口,用这种赌命一般方法来提升修为。
是在跟他赌气？
硬要向他证明，不用他丹药也能突破？
他冷眼看着栽在潭水里小龙，对方抹了一把脸上水，好像是恢复了一些理智，却依然没有完全清醒，脸上红晕依然没有退去，呼吸也依然粗重。
江月还自然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早听清离说过，妖族成年时都会出现一次短暂发¨情，标志着这具身体已完全成熟，龙也不会例外。
楚近楼成年时并未经历过发¨情期，大致是因为幼时被困凡间，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发育得很慢，连乳牙都换得比正常龙晚，现在看上去身体是长开了，发¨情期却迟迟未到。
现在他开了龙族血脉强行提高修为，冲击境界，成功是成功了，却也刺激得身体进一步成熟，迟到了很多年发¨情期终于到了。
要说妖族发¨情倒也没什么，小猫小狗一样会经历这么一段时间，关键之处在于，楚近楼已是天地间仅存一条龙，可没地方去给他找条母龙过来，只能自己忍忍。
看小龙择偶标准，可能也不太需要雌性。
江月还微微皱眉，不是很想理他，独自在旁边蒲团上坐下了。
楚近楼慢慢地喘着气，潭水冰冷，可他浑身燥热却难以消退，这种感觉难受极了，本能让他想要做点什么，可刚刚被师尊推进潭中，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冰冷气息，尚存几分理智让他乖乖待在原地，希望泡冷水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两人都低估了这次发¨情威力。
姗姗来迟发¨情期可谓声势迅猛、余韵悠长，楚近楼在寒潭里泡了一个时辰，不但没有任何好转趋势，体内燥热反而愈演愈烈了。
本能渐渐战胜了理智，他金色眸子微微眯起，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那白衣仙人，呼吸再次粗重起来，几乎是手足并用地从潭水中爬出，摇摇晃晃地向他走去。
江月还抬起眼——他居然从这小龙身上感觉到了微妙压迫感，并非来自境界压迫，而是某种……被锁定，即将被捕猎危险预警。
楚近楼慢慢地靠近了他，好像确定这就是他本次狩猎目标，他在对方身前跪了下来，降低自己高度以方便行动，随即伸手搭住他肩膀，张开嘴，用尖尖犬齿对准了他白皙后颈。
在某些妖类中，雄性喜欢先咬住雌性脖子以控制对方行动，不让其逃跑，小龙貌似也有这种习性。
江月还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意图，他微微偏头，躲开了对方锁定，并用自己手掐住了他下巴，低斥道：“楚近楼。”
小龙眼神迷离，已经是一条被欲念征服龙了，他也不管伸到嘴边是什么，直接一口咬了下去，尖锐犬齿一下子咬穿对方虎口，鲜血瞬间涌出。
江月还蹙眉。
楚近楼喉结滚动，咽下了那一点涌进嘴里血，像是品尝到什么甘露一般，餍足地眯起了眼。
甜。
好香……
极淡海棠花香气蕴藏在江月还血液中，刺激着他灵敏龙鼻子，每每他把师尊咬得破皮流血，这香味就会从那霜雪般道体中流露出一丝，似有还无，让他着迷。
他像一只恶劣小龙，还想从对方身上汲取更多，他凑近了他，用龙角蹭着他脸颊：“师尊……”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江月还眉头皱得更紧，内心很有再次把他踹回水潭里冲动，又怕这第一次发¨情如果处理不好会留下后遗症，因为于心不忍而手下留情。
这一点怜爱却让小龙变本加厉，江月还感觉到对方口腔里温度，虎口处伤被龙唾液舔过便愈合了，留下四个细小血点。
龙角上粗砺纹路磨着他皮肤，将他颊边颈侧都磨出一层薄红，紧接着，他感到腰间一紧，那条漆黑细长龙尾从狐裘下摆探了进来，慢慢缠绕、收紧，那龙尾上鳞片冰凉润滑，带着一点未干潮意，不断在他皮肤上摩擦，激起奇异触感。
楚近楼身上滚烫，龙尾却冰凉，冷和热两种感觉同时包围着他，小龙拼命和他贴紧，竭尽所能，好像怕一旦松手，这到嘴猎物就会跑掉。
“师尊……”他凑在对方耳边，低声喃喃，“想和师尊双修……”
江月还没理会他，觉得现在状况实在难办，光靠小龙自己肯定是平静不下来了，他得采取点什么措施。
他脑子里首先想到，是把身上那枚“镇龙”摘下来借小龙戴戴，但细想又觉得不妥，千机阁阁主告诉他，这东西一旦戴上就不能摘下，否则“镇欲”作用就会失效，这三千年来身体积攒下欲念将在一夕爆发，所有努力功亏一篑。
早知如此，他当年就该让阁主多做一个备用。
不过，小龙这已经发¨情了，再戴还来得及吗？
江月还束手无策，有些心烦意乱，忽然他不知想起什么，抬起胳膊，五指在空中虚抓，放在含露居那本《如何和徒弟搞好关系》便从书案上消失，隔空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书倒着往前翻，看到最后一部分写是“如果徒弟不是人，且突然发¨情了该如何处理”。
他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过，心道这本书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楚近楼还黏在他身上，嘴里不断嘟囔着“师尊”“双修”，江月还被他叫得有点烦，指尖在他喉结上一点，寒气让那代替声带舌生花暂时失了活。
小龙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又觉得这种时候能不能发声似乎也影响不大，索性用肢体动作代替了语言，把尾巴缠得更紧了些。
江月还被他硌得难受，终于忍无可忍，低声道：“为师只帮你这一次。”
随即垂眸，微微地眯起了眼。
这小小龙倒是实在不小。
清尘打量他一番：“角和尾巴怎么不收起来？”
为了方便看诊，江月还仙法并不对清尘生效。
楚近楼一被她盯着，整条龙就乖巧得不行，老实道：“暂时……收不回去。”
“因为发¨情期是吧？”清尘倒也不意外，“你师尊已经跟我说过了——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楚近楼摇头。
“也没有因发¨情被激起求偶欲，把某个人当成求偶对象，满脑子想着怎么赖在他身边，并把其他潜在竞争者全部赶走？”
楚近楼：“……”
看着小龙被戳穿心事般微恼表情，清尘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了什么，停笔后抬眼：“好歹也注意一下种族吧？”
她说完这话，自己又觉得不妥，毕竟天地间确实没有第二条龙了，思考了一下：“好歹也注意一下性别，你师尊不能生。”
楚近楼面皮有点发烫。
“都说龙生九子，这说明龙和其他种族应该不存在……那个词叫什么？哦生殖隔离。那么龙和人究竟能不能生？”清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继续记录，“是个值得研究问题，可惜了，师兄怎么就没这功能。”
楚近楼开始坐立难安。
他很确定清尘师叔一定从清离师叔那里学到了什么。
清尘记录完，又开始检查小龙身体状况，检查到肋下时，发现了他缺失肋骨。
楚近楼一阵紧张，尾巴尖都绷了起来，低声道：“别告诉师尊。”
“我不是很有这个兴趣，但我觉得你瞒不了他太久。”清尘没什么表情地继续下去，将他从头至脚查完一遍，“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求偶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自己注意一下自己行为。”
楚近楼不太想注意自己行为，他师尊正和那两个讨厌小东西待在一起，这让他浑身都不舒服，急于离开此处，遂站起身来：“我能走了吗？”
清尘“嗯”一声。
楚近楼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止步回身：“对了师叔，你这有不要妖丹吗？”
“妖丹那么稀罕东西，还能有不要？”清尘诧异地看他一眼，“你要干什么？”
“师尊让我早日突破，不然就要关我禁闭。”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清尘倒也没有怀疑：“火烧眉毛才想起来努力，你早干嘛去了？”
她嘴上这么说，人却已经拐进里间，一阵翻找过后，真找出两颗妖丹来：“给，一颗六阶，一颗七阶，都是水生妖物，再多不能给你了，我肉疼，凑合用吧。”
楚近楼连忙接过：“多谢师叔。”
妖丹品阶上限为九，六七阶已经算高阶妖丹了，市价值个三四百万灵石，小门派一年也攒不出这么一颗妖丹，清尘师叔随便一摸就翻出两颗，可见浮光派真很有钱。
他把妖丹收进储物戒，又问：“刚刚师叔都和师尊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无非是他被寒气反噬事，我这刚得了几味药材，试出一个温养驱寒方子来，炼好就给他了，应该能延缓寒气蔓延——虽然我估计他不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