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事情……”太宰治的掌心就如同他过分白皙的皮肤给人的感觉一样,没有哪怕一点点的温度,冰透了。星宫诗织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但他就如同预判了她的下一步,骤然收紧手指,力道虽大却不至于令人生痛。
他低头无声地凝视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双手,紧密得没有一丝丝的空隙,过分得贴近到了扼住喉管无法呼吸的地步。
几秒后,他闷闷地笑了一声,“没关系。”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自己还是星宫诗织听的,就在说完这话后,手上的力道又松下不少,“晚上突然变得好冷啊,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差点就要忘记了,太宰治在得到并非自己想要的回答时惯常于选择逃避,但也不能算是逃避。
不过是伪装出一副寻常的姿态来,实则内心又在揣摩其他的方法。
没有意外的话,他现在肯定也是这样吧,即便面上是笑着的,内心早已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演算了一遍。
“嗯,先回家吧。”
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上的星宫诗织对他无比熟稔的说话语气没有生出任何的怪异感。
在不知不觉中使对方卸下防备心,这可是……
太宰治最擅长的东西啊。
看着已经走出一段路的星宫诗织,她的背影映入眼帘,像是被死死地圈入那片粘稠的鸢色中。
身穿砂色风衣的清瘦黑发少年耸耸肩,涌现出几分慵懒,而与之截然不同的却是内心的话语。
那么,接下来就是把碍眼的家伙除掉吧。
“太宰——?”
走出好几步才发觉太宰治没有跟上来,她回头,夜风吹起她的发梢,连带着衣摆也轻巧地摇曳。
夜幕浓重,世间的一切都归于黑暗,而太宰治则是一步一步地走向——
他的光。
等太宰治走近,星宫诗织看见他因为提着购物袋而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指关节处都被冷空气冻得微微泛红,有些不忍心,她就说,“东西会不会太重了?还是分一半吧。”
“一点都不重啦。”他当下就干脆利落地拒绝。
“好吧。”
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两人径直向员工宿舍走去。
每隔一段几乎相等的距离就会有路灯出现,不过在经过某个隧道前,中间的路灯彻底坏了,于是那一块就成了黑暗的乐园。
两边的绿化带里,也不知是哪一边传来秋虫鸣叫的声音,窸窸窣窣的,接连叫个不停。
星宫诗织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或许是周围过分静谧的氛围使人的思绪都开始乱飘,星宫诗织想到太宰治加入侦探社的前夕,他在茶水间问的问题。
于是,就那么没头没脑地,她问:“妖怪的对子不是神明,那是什么呢?”
放在别人身上,这么跳跃性的话语说出口对方难免会有些愣神,然而太宰治很自然地接过话头,这时候两人正走到冗长的隧道中途,说话都带着回音。
太宰治的声音敲击冰凉的隧道墙壁,被反弹回来的声音弱下了点。
“是什么呢……”他拖长的语调宛若叹息,在某个节点转为了然,“是人啊,怀揣着晦暗不明的,不为人知的情感的人,并最终也会被过分浓烈的情感燃烧殆尽的存在。”
就好像是在平静地叙述某个悲剧的最终结局。但又是那么的冷静理智,星宫诗织喃喃,“真可怜。”
“或许是可怜,又或许不这么做,不以这种结局收场才是真正的可怜啊。”
一直目视前方的星宫诗织自然而然地错过了太宰治的表情。
命运早已摆在他的面前,而他就那么漫不经心地扯下缠缚在自己身上的命运锁链,又面无表情地将其踩在脚下。
试图用命运来劝说自己放弃,他这次不会再这么做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真是奇怪。”
过于追求真实的游戏公司,完全地将人类复制到游戏世界中,连带着那份劣根性也被原原本本地保留下来。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游戏公司的失误还是刻意的恶趣味,对于她来说,已经无法将周围的游戏人物当做简单的数据来看待了。
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呈现在眼前,他们真实得就像是真正的人类。
会痛苦,会流泪,也会被情感吞噬而走向自我毁。灭。
“奇怪吗?人就是这样奇怪啊。”
两人终于走出冗长的隧道,而员工宿舍的一角也出现在视野里。
回到宿舍,太宰治直嘟囔着额头好像发凉了,他用手捂着被吹得冰冰凉的额头,无比自然地跟着星宫诗织进了她的宿舍。
“正适合喝姜汤。”他对冰凉的额头还有手掌很满意,踱步到厨房,从塑料购物袋里拿出老姜,“我也来帮忙吧。”
正在洗砧板的星宫诗织微微侧过头,“刚才不是还说着头痛吗?那就先休息一会,去客厅待着吧,那已经装上桌暖了。”
也不知道他以前冬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毕竟就算是在下雪天,他也是往年衬衫外加风衣的搭配,现在倒是后知后觉般地意识到冷了。
他没做声,走到她的身边,两人挤在狭小的洗水池旁,洗完老姜,他又顺手接过她的工作,刷起砧板来,只被卷了一圈的衬衫袖口松松垮垮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往下滑。
“袖子要沾到水了。”她出声提醒。
“那就麻烦诗织帮我卷一下啦。”
“一开始就乖乖地去客厅不是挺好的……”她叹口气,还是认真地替他卷起袖口,精致的腕骨连同一小截的小臂也露出。
洗完所有的东西,他这才停了星宫诗织的话回到客厅休息。
咕噜噜——
小锅里的红糖水被煮开,掀开锅盖一阵满含糖分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又很快消隐在空气中,而空气也变得甜滋滋起来。
把切好的姜丝丢入,盖上盖子。
等上几分钟,姜汤就好了。
星宫诗织端着碗热乎乎的姜汤走到客厅时,客厅里只有电视透出的节目声音。
天花板正中央的灯也还亮着,而太宰治则是靠在茶几旁,或许是因为暖桌过分温暖了,他后来脱。下了风衣,只堪堪地披在肩头,脑袋靠在交叠的双臂上。
暖色的灯光散下,温暖的光亲吻他的面颊,亲吻这个即便曾经浸润黑暗,却又和神明一样好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qaaaaaaq是我写崩了吗????大家不留言,我还有点慌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