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夷渊其实照比从前容貌要硬挺俊朗不少,寻常板起脸来很能唬人,可如今当着苏容妘的面,紧紧抿着唇,眼眸尽数都是担心,看着可怜极了。
但苏容妘还是小小后退一步,躲开他要将自己圈揽入怀中的动作,抬掌挡在了他面前。
“别闹了,我有事要求你帮忙。”
她面色凝重,又填了一句:“也有可能……会让你跟着惹上些麻烦,你可愿意帮我?”
薛夷渊双臂慢慢收了回来,他此前是从未想过,妘娘会与他说求这个字。
他盯着面前人,不知她这几日到底经历了什么,见他一面竟还要如此小心,叫他帮忙也说的这般郑重又透着危险。
“你我之间何必说求,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尽管说便是”
薛夷渊略一颔首,等着仔细来听她的话,他似是匆匆换下官服便过了来,苏容妘随便一扫便见他衣襟扣子有一个没扣好,再往下看,便见他腰封也系歪了。
她心中升起些许愧疚,低声道:“我想在京都之中寻一出僻静些的地方,最好与薛家的私产无关,好叫我躲上几日。”
“这个好说。”薛夷渊应的痛快,而后忙关切问,“你终于愿意从裴府出来了,那寄人篱下的能是什么好地方,可是裴家人欺负你了?”
他本就有意派人看着裴府的情况,前几日宣穆被县主的人带走之事他也知晓,当初一听说此事他便匆忙赶了过去,只是感到的时候,听说妘娘已经去闹过一场事,但已经被裴涿邂带走了。
他也想去寻县主,将宣穆带出来还给妘娘,可是裴府的人拦住他,说裴涿邂已经有了打算,叫他即便是不想要千牛卫的职务和薛家的数口人的命,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藐视皇室,免得耽误了裴涿邂的谋事,最后叫宣穆出不来。
他自知权势不敌,不敢在有所动作,直到三日后才终于听到宣穆被接出来的消息。
而昨日,听闻县主又去了学堂,他声音放轻了些,内里仍透着担忧:“还是说县主欺负你了?”
听到他提起县主,苏容妘虽未曾预料,但也觉得依照他对自己与宣穆的关切,能得了这消息算不得稀奇。
她轻摇了摇头:“让我想想该如何同你说此事罢,容我想好了再与你细说罢。”
她如今也是在赌,她隐隐有预感,苏容婵并不在裴府之中,而依照裴涿邂这几日接连留宿的样子,若是嫡妹在府中,必会因为疲于应对裴涿邂而着急寻她回去。
寻她,嫡妹定然会派她手中擅追踪的杀手来寻,在京都之中生事很容易便能露出马脚来,即便是薛夷渊的人寻不到,待裴涿邂起了疑心,他的人自能也能将其搜寻出来连根拔起。
若是嫡妹不在府中,那她就要好好想想,如何引得裴涿邂去寻,叫他们夫妻二人自己去过招罢。
薛夷渊听她这般说,倒是没再继续追着问,而是一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撑在圆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来:“你都不知道,我听说你来寻我,给我吓成什么样子了,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生怕你出什么事。”
苏容妘偏头看他,哭笑不得:“你这话说的,怪不吉利的。”
“那我有什么法子,若是我日日都能见到你,又哪里会这般担心?”他咬了咬牙,“裴涿邂那厮当真是不讲究,将你关在裴府里做什么?”
只是这话说完,他暗暗抬眸去看妘娘神色:“那个……我其实早就同家里人说过了,我不想娶旁人,你不必躲着我避着我,我保证,日后我家中人定不会去擅自寻你说什么妾室外室的胡话。”
他的保证之前在给苏容妘的信上便已经写过了,但不娶妻的这种话,苏容妘听了却眉头蹙起:“你如今才多大年岁就说这种话,还真要做什么痴情郎君不成?”
她正色道:“你这般胡乱说,我当真是不好求你帮忙了,还是算了罢,我自己想法子就是。”
言罢,她转身便往出走,半点不是玩虚的。
薛夷渊急了:“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
他当真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那般早的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结果竟落到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境地,看着妘娘对自己越发客气起来。
他免不得有些颓丧,几步过去挡在她面前:“你不喜欢听,我日后不说了就是,但你我即便是做不成夫妻也是朋友,你在京都之中不寻我帮忙还能寻谁?别逞强,你就当我不曾对你说过那些,寻我帮忙的时候也不必客气。”
薛夷渊无奈耸耸肩,还是对她勾起一个浅笑来:“我看上你那是我的事,我如今也没有婚约在身,我爱看上谁就看上谁,你不用管我,也不用早早就在这避嫌,能帮上你,我也挺开心的,你放心,等我什么时候腻了你,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他虽仍旧摆出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微微眯起的那双眸中含着的情绪却是正经的很,这叫苏容妘更是有些拿捏不好如何同他相处。
薛夷渊则是趁她垂眸之时,直接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便往方才他来时的小窗走:“我带你去那地方瞧瞧,看看满不满意。”
他穿了一身靛色劲装,翻墙翻窗都好说,可苏容妘身上的女子衣衫却是不方便的,她忍着翻了第一个窗后,看着还要翻第二个,终究没忍住道:“要不还是走正门罢。”
“不成!”薛夷渊直接就给拒绝了去,“你不是说要掩人耳目吗,你既想好要走了,我定是让狗来了都闻不到你去了何处。”
苏容妘哭笑不得,只能跟着他走,翻过了好几个厢房这在从茶搂的后门出了去。
裴涿邂下职回来时,便看见叶吟带着两个门房跪在阁楼之下,见他靠近,叶吟拱手,一脸惭愧:“是奴婢看管不利,苏姑娘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