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经和苏菀彻底划分了界限,表面上苏菀死于意外,其实不然。
她是死在了亲人的漠视中。
当陆时晏逃婚以后,但凡有一个人站出来保护我,关心我,也许那个晚上我也不会孤零零死在江边。
在我眼里,我已经和过去的亲人再无干系,我只有一个妈妈,就是许岚。
秦贞淑看着我挽着许岚的胳膊,嘴角带着甜甜的微笑,她脸上的表情凝结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岚声音温和:“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喜欢粘着我,苏太太你不要介意。”
秦贞淑看着我的脸,眼泪就那么滚落了下来,她声音哽咽道:“从前我女儿也喜欢这么靠着我,可是……可是我将她弄丢了。”
她捂着脸眼泪哭得泣不成声。
是啊,在苏宁安没有回苏家之前,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她最是疼爱我,我是她放在掌心里疼爱的公主,每次从公司回家,她会做我喜欢的菜。
她知道我经期痛经,每次到了那几天就会特地给我熬些姜糖水。
她记得我的喜好,每个生日都会花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
是苏宁安一点点离间了我们的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做美容的时候不再带着我,逛街也只会关注苏宁安的喜好。
只要是苏宁安想要的,张张嘴我就得双手捧上。
我不能有一点的不满,否则我就是白眼狼,没良心的姐姐。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在那个家里委曲求全,我的家人终究是爱我的,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
直到死后我目睹了那一切,才彻底看清楚了她们的真面目。
妈妈,是你先不要我的,现在又在哭什么呢?
许岚拍了拍她的肩膀,真诚劝道。
我觉得这场戏没了意思转身离开。
从前当局者迷,当我跳出那个家庭以后才觉得一切多么可笑。
大哥和二哥神情忧郁,眼眶红红的,想来也是哭过了。
至于我的父亲,他站在一簇白菊前面。
从小到大,他的背影在我心里是十分伟岸的。
此刻他弓着身体,拽着一朵菊花,肩膀轻轻颤抖,他的黑发里掺杂着几缕白发。
这是我第一次深切感觉到我的父亲他已经老了。
我旁若无人经过他身边,朝着灵堂中间走去。
因为在我的巨幅遗像前面跪着一个人。
陆时晏跪在冰冷刺骨的瓷砖上,哪怕一身高定西装,也掩盖不住他浑身的落寞。
人群中有人在议论纷纷:“听说是陆少爷逃婚,所以苏小姐想不通跳江而死,直到现在才打捞起尸体呢。”
“不会吧?都一个多月了,那尸体得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不是青梅竹马吗?为什么要逃婚?”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腻了呗,只是可惜了苏小姐红颜薄命。”
“啧,为了一个男人死,多不值得啊。”
现在警方还在调查中,没有公布真正的死亡原因,落在外人眼里我就是为情所困,为爱自杀。
听着那些流言蜚语,我的嘴角悄然弯起。
大家的议论声像是雪花一样萦绕在陆时晏身边。
将来我只需要稍加引导造势,便会形成雪崩之势,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只不过现在陆家和苏家还陷于骤然得知我的死讯之中,丝毫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地狱!
我很期待,当我曝光他和苏宁安的奸情,以及我真正的死因向社会公布时,那一天会变成怎样壮观的景象。
在这个社会,流言是可以压死人的。
不急,我刚刚才重生,咱们有的是时间!
我从旁边拿了三柱清香,一步步走到遗像前。
分明照片上的女孩子是我的过去,我看着她恍如隔世。
我躬下身子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陆时晏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朝我看来,“菀,菀菀。”
他的瞳孔涣散,脸色苍白,整个人跪在地上说不出的狼狈。
而我略略俯身,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在他浑浊的眼神中拨开了网纱,露出了眉心的朱砂痣。
“小陆,你又认错人了,我是你小婶婶姜湾湾啊。”
尽管我的唇上只涂抹了一层浅浅的唇膏,但我却扬起了最艳丽的笑容,足矣晃花他的眼睛。
“湾湾……”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是,你不是菀菀。”
我压低了声音淡淡道:“是啊,苏菀已经死了呢。”
我狠狠扯开他的伤口,然后再撒了一把盐下去,反反复复撕扯他的伤口,让他痛苦不堪。
“你说什么!”陆时晏瞪着我,一双眼睛血红,像是只发狂的野兽。
我佯装着吃惊的模样,“怎么?她死了你会难过吗?该不会是装的吧?”
“你在胡说什么?”陆父沉着脸看向我,“他们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姜小姐,这是在灵堂,你注意分寸。”
我歪着头,眼里带着一抹茫然,“这样啊?可是我怎么听说小陆在婚礼上逃婚呢?别说是青梅竹马,就算是没有感情相亲认识的陌生人,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丢下新娘逃走吧?”
“爱一个人难道不是要为她着想,又怎么会亲手将她推到火炭上炙烤?要是我的婚礼现场我的老公弃我而去,我应该会难过得想死吧!”
“想想在那样隆重的场合下,青梅竹马的老公抛弃了她,她当时该有多么无助。”
我每说一句话陆时晏的瞳孔就要暗一分,他就会多一抹自责和愧疚。
原来pua这么好用,怪不得苏宁安百试不爽。
虽然陆父很不满我的说辞,但他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我,只能干瞪眼,那画面瞧着赏心悦目极了。
正好陆衍琛就在旁边,他定定看着遗像,而我猝不及防挽住他的胳膊,“衍琛哥哥,以后我们的婚礼,你会不会逃走啊?”
他如梦初醒看着我,片刻后才说出两个字,“不会。”
我对陆时晏甜甜一笑,在他的心上狠狠补了一刀,“你看,我说的吧,真正爱一个人,怎么会逃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