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回到教室,关蒙正在整理桌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不由得开心地笑了:“关蒙,好了吗?我们也回家。”

这是一座小小的竹木楼,在村寨的最边上,在我的要求下,关沙找人建起来给我当教室用的。从城里买了些书籍,粉笔,自己做的桌椅,黑板,非常简陋,确是我每天和孩子们快乐相聚的地方。

度过了几个月的戒毒恢复期,我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和关沙回到了腊戍的大山里,把阿梅和关蒙也接了回来,尽管我不想介入他的贩毒集团的事,眼不见为净,可是我也不想离开他,过那种牛郎织女的生活,只有做出让步,再次来到这里。基地在陈清泉的打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条,势力不断壮大,士兵数目已达到了4000多人,在整个掸邦这片广阔而又神秘的大山的掩护下,整个基地的建设规模宏大,井然有序,俨然一个独立王国。关沙在这建立了一系列的加工厂,包括海洛因加工厂,毒品源源不断地往外输出。只是,那些吗啡、海洛因加工厂更为隐蔽,并不在基地之内,而是隐藏在更为深幽的大山里。

我曾不止一次地对关沙说,你这样和当年的罗家兴有什么区别,难道你不怕引起缅甸政府的忌惮?关沙每次都是一笑了之:“静,你放心,我会做到向你所保证那样,好好地活着,不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其他的,你就不要担心了。”这个关沙,还是这么狂妄自信!

在这日子过久了,每天确实无聊,看到基地里和附近村庄有不少小孩子,除了帮家里干活,就是在一起打闹,我突然就萌发了开学校的念头,把这些小孩子聚集在一起,让他们接受一些文明的教育熏陶不是很好吗?自己也有点事做。我的想法没想到也得到了关沙的赞同,他立刻叫人建房子,外出买东西,没多久,简陋的学堂就开办了。

由于是免费的,所以还是有很多家长愿意把小孩子送来,从他们那浑浊的眼神可以体会到这些落后贫穷的村民是真切地渴望他们的下一代能够学到一些知识,过上跟他们不一样的生活。一开始,这些野蛮的孩子还真的不好对付,打架,吵闹,没有纪律的意识,幸好他们都还怕我,大概是觉得我和他们平时见到的女的有点不同,自然产生一种神秘感。

为了调教这些孩子,我首先从养成教育入手,配合趣味性,促使他们养成良好的习惯,久而久之,这些小孩子都喜欢上了学堂,也喜欢和我接触,每天都愿意来学堂学习半天。我把关蒙也带来,让他和大家一起学习,玩耍,私下里有时间,我还会教他一些程度较深的知识,很快,关蒙从他父亲那里遗传下来的领导才能得到了发挥,成为了孩子群里的领头羊,但从来没有骄躁的情绪,他对我也是十分亲近又有礼貌,在他的影响下,其他小孩子的习性也得到了很大的改观。关蒙是个早熟又聪慧的孩子,看着他这样,我真的觉得十分欣慰。

关沙也察觉到了儿子的变化,私下里对我说:“静,你肯这样对关蒙,我不知道多高兴。”

我笑笑说:“也许,上天故意这样安排,我不能生育孩子,以后我会把关蒙当作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的。我喜欢你,他是你的儿子,我自然也喜欢他。”

我如同大山里普通的妇女一般安定地生活,有关沙和关蒙,恍惚之中也有家的感觉。那痛苦的戒毒经历已离我远去,如今,我是个正常人,健康地正常地活着,我头一次体会到“正常”二字是那么难得。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融入这里的生活,关沙在忙碌之中一如既往地宠爱我,照顾我。有时,穿着斜襟衣筒裙走在山间的路上,偶尔,来往的人和我打招呼,我想,我和他们又有什么不同呢?

时间在无意中倏然而过,一下子来到了1970年。此时的中国国内正在历经一场浩劫,成千上万的知青来到和金三角毗邻的云南边疆插队。他们中间有走资派的子女,也有狂热的红卫兵……当然更普遍的是随波逐流的平民子女,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年轻气盛,并且受过一定的教育。在这个扭曲、压抑、躁动以及贫困的年代,许多知青铤而走险,越境逃往缅甸,而缅甸此时排华情绪高涨,许多知青被抓到,几乎难逃一死。于是许多人便往深山老林里逃窜,寻求一条生路。今年以来,关沙的部队里就接收了不少这样的知青。毕竟同是中国人,关沙肯收留他们,我还是很赞同。他们就像当初刚穿越来的我吧,看到他们为了求得生存,混得一口饭吃,而加入到这个生产、贩卖毒品的队伍里来,心里不禁生出几丝同情怜悯,又替他们的鲁莽行为感到悲哀。

这一天,基地里又来了一对越境逃过来的中国年轻人,一男一女,由外围放哨的士兵带了过来,说要求见总司令。刚好那天上午我没事,学堂按双休日休息,我带着关蒙在外边洗衣服回来,路过基地那栋专门用来开会议事的木楼,看见了这对年轻男女,他们看上去二十出头,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身上似乎还受了伤,那男的还牵着女孩子的手,看神情,似乎是一对逃命鸳鸯。看他们紧紧相握的手,年轻气盛,心里似乎被他们的勇气打动,不禁放下脸盆,走了过去。

此时陈清泉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我露出春风佛面般的微笑,打了个招呼,我也微微一笑:“司令不在吗?”

陈清泉点点头,对那对年轻人说:“你们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那男孩子开口了,语气坚定:“我们想留在这里,请你收留我们吧。”

陈清泉打量了他们一下,看着那个女孩子眉头皱了皱对他说:“你想留下可以,但是她不行,我们这里不收留女的。”

那女孩子一听顿时焦急地说:“我什么都可以干,煮饭,种地,都可以。”

男孩子也一脸着急地望着陈清泉,哀求道:“你就收留我们吧,我们会好好干的。”

陈清泉淡淡地说:“我们这里并不需要种地煮饭的人。你们自己考虑吧,是留下一个,还是都走。”

那男孩子一脸失望,可又不愿意抛弃女孩子独自留下,磨蹭了半天,拉着女孩子的手,悻然离去。

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不忍,在这异国他乡混乱的金三角,他们能去哪呢?我对陈清泉说:“陈参谋,我想留下那个女孩子,可以吗?”

他一笑,轻声说:“你觉得可以就行。”

我感激地朝他一笑,转头开口叫住了那对年轻人:“你们等一下。”

背影一顿,立刻转过身来,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走过去,微笑着对他们说:“你们留下来吧,都留下来。”

我的一句话像是给了他们无限的惊喜和希望,这两人一脸感激地望着我,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我问他们:“你们……结婚了吗?”

他们两脸色略显尴尬,那男孩子红着脸低声说:“没有。”

我会心一笑,对那女孩子说:“我会安置你的。你跟我来吧。”接着又对他男孩子说:“你去找刚才的陈参谋。”

士兵带着男孩子去找陈参谋,女孩子跟着我走,一路上我问着她,算是了解了些她的基本信息,她叫刘丽,今年十九岁,和他一起的男孩子叫李建国,他们是在云南思茅的农村插队时认识的,由于开荒饥饿,听别人说缅甸这边好,只要能逃到这边来便能过上好日子,于是就一起合计越境逃了过来,谁知到了这边来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一来便遭到了边境缅军的追击,想回去又怕遭到处分,两人躲入山林之中,历尽艰险到了一个村子里,当地一个老人告诉他们,要想活命就去找关司令,于是他们一路追寻找到了这里。

我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哎,真是天真莽撞,在自己国家呆着好好的,要逃到这里来吃苦头。我把刘丽带到阿梅的住处,让她暂时和阿梅一起住吧。

晚上,关沙回来时,我和他说了这件事,我说现在学堂的孩子越来越多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就让刘丽到学堂去帮忙吧。顺带还大谈特谈了一番教育的重要,关沙浅笑着耐心听我唠叨,待我说完,搂着我说:“好,就听你的。我也不想让你这么忙,累坏了我可要心疼的。”

稍停了一会儿,他突然叹了口气,低沉地说:“哎,你现在成天就只想着那些毛小孩。”语气里竟然有撒娇的味道,我抿嘴一笑,趴到他身上,捏着他的脸颊说:“呵呵,关司令吃醋了?”

关沙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尴尬,咳了咳嗓子不自然地说:“我吃什么醋啊?晚上吃饭了。”

我笑得更开心了:“那我就补偿你一下吧。”低下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迅速撤开。

关沙猛地一翻身把我压住,虎着脸说:“狠心的女人,这样就算补偿我。”说完,就朝我细腰挠来,我最怕痒了,关沙知道,这是我的死穴。我忙不迭地求饶,关沙不依,手灵活地挠着我的腰和胳肢窝,我躲避翻滚,像是吃了笑药一般,眼泪都笑出来,嘴里不停的喊着:“好了,好了,你想要怎么样嘛?”

关沙这才放过我,假装恶声恶气地说:“我在的时候,要陪着我。我不在的时候,要想我,知道吗?”这个大男子主义,还真是霸道呢!哎,暂且答应你吧。我止住了笑,回了他一句:“遵命!关司令!”

关沙的嘴角扬了起来,抛给我一个宠溺的笑容,忽然,脸色一正说:“这些知青,各个心思复杂,你不要轻易相信他们,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也不要对他们一味的好,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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