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跑到大厅,关沙就冲了过来,我一头扑到他怀里,泪水像开了闸一般,直往下流,关沙抱住我,一看我撕破的衣服,急得眼睛都红了,双唇紧抿,怒气和杀气从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关沙脱下自己的衣服,帮我穿起来。一手把我揽在怀里,一手拔出手枪,对着空中就是一枪。此时,那个喝醉酒的肥胖男人已站了起来,正沿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走来,被一声枪响震得似乎清醒了,看见关沙和我,顿时明白过来,吓得立马瘫在地上,跪了下来。此时,那几个关沙的跟班也跑了过来,纷纷拔出了手枪,大厅里顿时杀气四溢,赌钱的人纷纷作鸟兽散,一些胆大好看热闹的,躲在一边,偷偷议论着。赌场的老板跑到关沙面前,一看这场景,顿时明白了,满头大汗,一个劲朝关沙赔礼道歉:“关司令,对不起,对不起啊。是我们的过错,照看不周。还请您手下留情,我们还指望着开门做生意呢。”
“哼,他调戏了我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说完,朝着那男人的脚边就是一枪。
那男的吓得不住地朝我们磕头:“关司令,是我瞎了狗眼了。求您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
看他吓得那屁滚尿流的样子,我厌恶之极,可也不希望因为我闹出人命,此时此刻,我只想快点回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拉拉关沙的衣袖,关沙立即紧张地低下头看着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看了那男人一眼,对关沙摇了摇头。关沙会意了,却不肯点头。我轻声说:“算了吧。我不想看到杀人的场面。”关沙犹豫了一下,终于点点头。厉声对身后的士兵说:“废了他一只手。”说完,拥着我朝楼下走去,赌场老板还在一边千恩万谢的,又说着对不住之类的话,关沙没看他,一脸怒气还未散去,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带着我往外走。身后传来声声惨叫,我身子一抖,知道那个男的一只手已经废掉了,可是,这已经算是对他最轻的惩罚了。
走出赌场,关沙停了下来,用手轻轻摸去我腮边的泪水,注视我的双眸里有着说不出的心痛。几个士兵跟了过来,递过来我掉落的手枪。他接过手枪,一把抱起了我,快步往回走去。
躺在关沙强劲有力的怀里,疲惫地闭上眼睛,只觉得这才是我安全的港湾。难道无形之中我变得软弱,如此依赖关沙了吗?我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低声说:“关沙,我们明天就回去,好吗?”
关沙听着我的话,脚步顿了顿,低下头在我眼角吻了吻:“好。我们明天就回去。”
风波骤起(1)
刚从果敢回来那天,夜里,我和他躺在床上,关沙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双手轻抚着我的后背。我闭着眼似睡非睡。朦胧中听见关沙低沉的声音:“静,我该怎么保护你才好呢?你这么漂亮,这么抢眼,是遮也遮不住的,哪个男人看到你都会想要得到你吧。”
“那天都是我大意了,我应该寸步不离在你身边。”他密密的吻落在我的发间,如同一颗石子投掷在平静的湖心,激起阵阵涟漪。我的心似乎变得软绵绵的、暖烘烘的。我抬起埋在他怀里的头,睁开迷蒙的双眼,朝关沙迷迷糊糊地笑。人前气势威严、冷酷残暴的关沙在我面前展现柔情万丈的一面,我应该感到幸福吗?至少此时此刻,内心的感动是有的。
关沙看着我傻乎乎的笑,黑亮的双眸也渐渐变得迷离起来,粗糙有力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脸庞,手指温柔坚定。他那剑眉星目英俊的脸庞缓缓向我靠拢,一个低头吻住了我的双唇,先是浅浅品尝,辗转吸吮,滋润我略显干燥的双唇。紧接着舌头探了进来,在我的唇齿间到处游走,一个绵绵密密的深吻那么温情缱绻,弄得我晕头转向,呼吸困难,唯有闭上眼睛,和他一起沉迷在这此刻的缠绵之中。
关沙的手心灼热如火,在我周身游走,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响起:“静,我爱你。”短短的三个字如同化开了的稠稠的巧克力瞬间包容的了我的心,甘涩交替,温温软软,直入心底。一行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下来,张静姝,在这个异时空,在这个黑暗的金三角,有这么一个男人说爱你,对你而言,是喜,是悲?是祸,是福?
我被关沙的柔情打动,配合着他也主动起来,我们的双唇热切的吻着,传递着彼此的热情、渴望。不知何时,我们的衣衫尽褪,赤裸相对,他坚硬刚强的胸膛散发出火一般的热情,似阵阵热潮扑面而来,包围我,吞噬我。关沙微睁着眼,乌黑的眼睛里里闪烁着柔情蜜意,用一贯霸道不容置疑的声音对我说:“静,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手,抚上他的脸颊,手指轻颤,浓密的胡须茬刺在我的手心,似有阵阵电流划过,如同被蛊惑般,我双唇轻启:“关沙,关沙。”
关沙满足的笑着,我们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窗外的星辰月色见证我们一同沉沦在此刻的狂欢之中。
回到大山里,再次看到四周环抱的山峦,幽静的丛林,身处其中,竟觉得莫名的安心。感觉这才是我安全的栖身之处。没有喧闹,没有打杀,一切宁静、安详。时间流水般滑过,就这样日复一日,倒不似从前觉得烦闷。
回想那天在赌场的事,顿时惊觉原来人是不能被豢养的,日子一长,就会丧失所有斗志,变得软弱、依赖,如同菟丝花依附在大树的身旁,求得一席生存之地。那个意气风发、性格火爆、刚强坚韧的张静姝不见了。现在关沙似乎就是那棵树,我在他的庇护下,安心地过着日子,做着小女人,似乎就这样在这个小天地里相安无事直到天荒地老。
回来之后,闲暇的时候特意向阿梅打听关沙老婆的事。原来关沙出生在一个有着中国血统的缅甸掸族家庭,从他的祖父起,就一直住在果敢,自小家庭富足,少年时关沙从军事进修班毕业后就担任关家家族武装的分队长,在家族的做主下,同当地一个土司的女儿结婚了,也就是现在的老婆。后来时局动荡,俩人的家族都败落了,于是关沙去了国民党残军混迹。再后来就成立了自己的武装,干起了贩毒。现在他的老婆孩子都住在果敢老家。
我似乎有点理解关沙了,这样的家族婚姻没有感情基础,合不到一块儿也很正常。关沙是因为我才很久没去看那对母子吗?看来找时间得和他说说,怎么说也是他老婆孩子,应该关心,尤其小孩应该得到父爱。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找机会说,似乎永远也没有机会说了。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了,因为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天晚上,阿梅端饭来给我,白米饭上面铺着炒好的野猪肉,黄澄澄、油滋滋的,直冒热气。关沙知道我平时挺爱吃的,特意叫厨房做的。我端过饭碗,那股子香气扑鼻而来,却惹得我胃里一阵翻滚,恶心得不行,顿时俯身“哇哇”的吐了起来,吐得我眼泪珠子直往下掉。我心里直纳闷,又没有生病什么的,怎么就呕吐了起来?难道是吃什么东西把肠胃吃坏了?
好不容易停歇了下来,再端起碗想继续吃饭,闻到那股肉味,恶心的感觉又在胃里翻滚起来,我把碗一把推开,阿梅替我轻拍着后背,我抬起头,正迎上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慌,脑中一个不好的念头一闪:该不会是怀孕了吧。赶紧算算日子,妈呀!离该来例假的日子都过去十来天了。一天到晚瞎想这个,想那个,怎么就没注意这方面呢?吓得脊背上冷汗直往下流,不会真的中彩吧。
阿梅似乎也觉察到了我的不安,抓着我的手关心地问:“阿静,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沉浸在忧虑之中,心里一阵紧缩,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啊!仔细想想,我以前例假也有过不规律,推迟甚至偶尔不来的情况也有,说不定没有怀孕呢。这么一想,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侥幸的希望。可是怎样才能确定到底怀没怀孕呢?这里不像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用试纸一测,就能马上见分晓。在这深山丛林里,又没个医院、医生什么的,到底该怎么办呢?心里七上八下的,我茫茫然对阿梅说:“我没有什么胃口,不想吃饭了。你端下去吧。”
阿梅端起桌上的碗往外边走去,快要走出门口时,又折回来,走到我身边迟疑地问:“阿静,你……该不会是……”
我看着阿梅,灵光一闪,是啊,我怎么忘了这个认的姐姐呢,她生过孩子,还会简单的医疗,找她帮忙啊。我焦急地抓住她的手:“阿梅姐,我这个月来月经的日子都过了好些天了,你看我像是怀孕了吗?”
阿梅听我这么一说,放下碗,坐在我身边:“真的啊?我看有点像。不过要请人把把脉才能确定。这是喜事啊,我去告诉司令去。”
她的话吓得我顿时跳了起来,连忙拉住她:“别!千万别告诉他!”
阿梅看着我的神色,不解地问:“怎么不告诉他?”
唉!这个阿梅,大概是看我这段时间和关沙处得不错吧。我应付着她:“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等确定了再说吧。阿梅姐,你千万别告诉他。你带我去找人把把脉吧。”
阿梅说附近村里有个老巫医,会把脉,明天就去吧。
我点了点头,又嘱咐阿梅说要是万一关沙问起来我怎么不吃饭,就说我病了。阿梅会意地点点头,端着碗下楼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心神不宁,焦躁不安,暗暗祈祷希望不要怀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