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掌柜说着,再次慢悠悠地伸出五根手指,在几人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你们几个,该不会以为这么大,这么厚重的杉木棺材,只需要五两银子,便可轻轻松松地拉走吧?”
刘掌柜的嘴角微微上扬,好笑的看着余村长,眼神中的轻蔑与嘲笑,几乎掩都掩饰不住。
“难......难道不是?”
余建才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那副暗红色的棺材,眼中满是迷茫与困惑。
他又看向面前的刘掌柜,声音虚弱又无力地,呐呐问了句。
“你们可听好啦!”
刘掌柜特意提高了音量,指着那副大棺材。
“棚子底下这副棺材,是徐府出价五百两银子,特别定制的。”
“徐员外虽说家里出了些不可言说的事情,可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府上管事的过来,给徐夫人定的棺材的时候,那可是毫不犹豫,一次性就付清了银子的。”
刘掌柜的话如同连珠炮似的,炸得众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报出的棺材价格,更是惊得余建才手一软,原本被他紧紧捧在手里的银锭子,“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村长叔......你......你还好吧?”
大宝急忙弯下腰,动作快如闪电般的,将银子捡起来。
这可是五两银子啊!怎么也不知道好好拿着?
他心里不由得埋怨着,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捧在手心。
满脸不舍地将银子递回余建才的手中,紧抿着唇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鲁莽了,还以为......”
大宝十分识时务地一个劲儿的认着错,那模样就像一个知道自己犯错的大孩子,低垂着脑袋,恨不得把头埋进泥地里。
他心里不禁忐忑不安,生怕余村长一个不高兴,甩手走人可就麻烦大了。
“没......不是......”
余建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一脸内疚的大宝,嘴巴张了张,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钱红秀撇了撇嘴,她就说嘛!
让他们多看几副棺材,再仔细挑一挑,他们偏不信邪,自以为是。
结果呢?一眼便捡了这个最贵的,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五两银子。
这回......丢脸丢大发了吧!
哼!该!
让他们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
“嗨......要我说,刚刚就该听我的,多看几副棺材。”
“好歹我这一把年纪,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米都多,偏他们不听。”
钱红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那副昂贵的棺材。
“给建成夫妻两个,选这么好的,也不怕他们受不受得住。”
“这位掌柜的,麻烦你带我们看看,你店里最最便宜的棺材。”
“最好是双人的,这孩子的爹娘都走了,家里的人还都眼巴巴的等着呢。”
钱红秀微微扬了扬下巴,像是终于找回了场子似的,扬眉吐气地做起主来。
她好歹也是大宝的长辈,这点主还是做得的,可得好好把握机会,挽回些面子才是。
刘掌柜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余村长手里的五两银子上,眼眸微微一动,心中瞬间已经有了成算。
看他们这模样,几人这一趟过来,怕是只有这区区五两银子的预算吧。
想想倒也好理解,如今村子里的乡亲们,日子都过得极其艰难。
一户人家能拿得出五两银子,来置办棺材,已经是家境十分好的了。
“既然如此,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刘掌柜挑了挑下巴,朝着库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库房里倒是有几副便宜些的棺材,只是这双人棺嘛,恐怕得你们自己出银子定做了。”
刘掌柜的店里并没有现成的双棺,这种东西用得上的人家少,备好放在库房里也是白白占用地方。
天长日久卖不出去,他还得想办法加以养护,实在是一桩不赚钱的买卖。
倒是那些便宜的薄板子棺材,一二两银子,便能买一副回去。
只不过嘛
他们手里的五两银子都已经亮了出来,就像是一块香喷喷的大肥肉,摆在了他的眼前。
不想办法赚到自己的手里,岂不是愧对这几人的一番“盛情”。
“你们只管放心,本店的棺材都是用上好的料子做的。”
刘掌柜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们若是要定做双棺,只需六两银子一副,明天一大早,我便安排牛车送去你们村子。”
“几位看,怎么样?”
刘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用期待的眼神,语带试探地看向几人,只等着手里握着银子的村长发句话了。
“什么?双人棺居然要六两银子?”
“这......”
余建才惊讶地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银锭子,只觉得无比的沉重。
他想到家里还存着的一点散碎银子。
那可是他拿了房租的好处啊!
他自己都没怎么舍得花,难道现在就要先便宜余建成夫妻俩个了?
一时间,他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
大宝立马眼巴巴地朝着余建才看过去,一双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蓄满了泪水一般,随时要滴落下来。
“这......六两银子,实在是有些贵。”
余建才侧了侧身子,有些不敢看大宝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说了句。
“再说了,家里如今还等着棺材急用呢,那些便宜的薄棺,我买两副最少要几两银子啊?”
余建才硬着头皮,顶着万般压力问道。
刘掌柜的语气不由得淡了下来,声音也不如刚才那般热络了。
“两副薄棺啊......”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有些不情不愿地报出了实价。
“三两银子,我立马就能帮你们挑两副出来,送到你们村子里去。”
听了这个价格,余建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三两银子,还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
大宝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他爹娘,六两银子一副的双棺,变成了三两银子两副的薄单棺,不由得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