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的时候,楚萱也没闲着,她和小跟班闲聊了几句,小跟班顺着她的话一想——对啊,楚湘这两天怎么不吃苦耐劳了?还买了双新鞋,不便宜,从哪来的钱?
该不会是见识太少,被哪家公子哥哄过去了吧?说起来楚湘虽然瘦巴巴的,但脸长得还挺好看,从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啊!
当天晚上,关于楚湘被包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楚湘的室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楚湘都睡着了。她急忙下床,三两下把楚湘推醒,把手机拿给楚湘看,“楚湘,你看看,这不知道谁胡说八道,太过分了!”
楚湘看了一眼,皱眉说:“今天楚萱在操场上叫住我,问我的衣服和鞋是谁买的,我没理她。除了她,没人和我提过这事。”
“楚萱?她又害你!那现在怎么办?不能让别人这么误会,多难听啊。”室友和楚湘一起住这么多天,还一起出去玩了好多回,关系已经很好了,是真心实意地为她担心。
楚湘笑了下,拍拍她的手臂,“没事,以后时间长了,这种谣言自然就没了。她想用这种话害我,也就只能趁大家对我还不太熟悉的时候,可能不乐意让我多交朋友吧。没关系,容易轻信谣言的人也没什么必要做朋友,愿意相信我的自然相信我。”
宿舍长叹口气,“以前有个词叫‘命途多舛’,我一直不太能体会它的意思,现在看到你,感觉这个词特别适合你。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楚湘拥着被子转了个身,靠在墙上抱住膝盖说:“可能我不是楚家的女儿就没这么多事了吧?那天说梦想,其实我有个梦想,我希望自己不是楚家的女儿。要是我真能有些好运气的话,就让我实现这个梦想吧。”
宿舍里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该这么安慰她。过了一会儿,有个室友小声嘟囔,“你该回家告状,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多告状,让你爸妈知道那个楚萱不是好东西。”
宿舍长小时候家里没钱,见识过的极品比她们多些,摇头道:“喜欢的孩子告状是纯真无辜,不喜欢的孩子告状是搅家精不容人。其实明事理的父母没有那么多,不偏心的就更少了,反正家里不是独生子女的,我从来没见过不偏心的。像楚家这样,楚萱先下手为强,父母对楚湘就是偷鸡摸狗嫉妒人的印象,想改变需要时间。”
楚湘低着头,下巴搁在膝盖上,轻声叹气,“算了吧,不想改变了。”
室友说道:“那是你亲爸妈,楚萱是个外人,凭什么算了呀,你应该把你爸妈抢回来。”
楚湘沉默了一下,说:“谁没了谁不能活呢?就算是爸妈,他们不愿意把心放在我身上,我也没必要非要去抢他们吧?这段时间我住校很开心,我不想回去了。”
先前她说希望自己不是楚家的女儿,三位室友还当她是气话,现在看她这样好像真就这么想的,心里都替她不值。
三人都过来坐到她床边,扭头看到她那双新鞋,宿舍长就问了一句,“对了你的鞋是怎么买的啊?解释一下吧,别让有些人瞎说。”
楚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啊,是我和郁楠、董菲逛街的时候买的,店员说这款鞋特别舒服。我的手脚都落下点小毛病,特别是脚,走路跑步多一点就疼,试穿觉得挺好的我就买了,跟郁楠借的钱。”
她笑了下说:“谢谢你们邀请我出去玩啊,这些天我真是长见识了。之前郁楠说借钱给我,我还不要,怕自己还不上。现在想想,那样打零工再到大学毕业找份一般的工作,干十年也赚不了多少钱。钱生钱才是硬道理,我跟郁楠借了不少钱,就是想多赚点,到时候既能还她钱,也能有多一点的生活费。”
“这样啊,你说得对,咱们一直上学没接触过,他们有的人投资个电影就赚一大笔。你之前说的周末当服务生,又不赚钱又没意义,真的不好。你想好怎么赚钱了吗?”
楚湘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点笑模样,“想好了,不过先保密,等我真的赚了再跟你们说。万一赔了,那我就再想别的方法赚钱。”
“楚湘你好像胆子变大了啊,不过我喜欢,哈哈哈。”
宿舍里气氛转好,几人都笑呵呵的。她们对赚钱赔钱没什么概念,而且楚湘也不是真的穷人家的,楚家那么有钱,赔钱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所以都没有担忧。
而楚湘买鞋是因为在陈家脚落下毛病的事,在这一晚就传了出去。还有包养谣言极有可能是楚萱传出来的,以及楚湘想通了,借了钱打算赚钱呢。
富二代里也有不少吃瓜群众,楚家真假千金的事就像连续剧似的,隔一段时间就出个新鲜事,他们也都当个乐子看。而这乐子中楚家夫妻和楚萱都在人设崩塌,让人看了许多笑话,楚湘则很有些励志的样子。
像楚湘这样突然天降上流圈子的,要么就是被富贵迷花了眼,从此废掉,要么就是借势学到真本事。从古到今这样的例子都是迷花眼的多,真本事的少,他们对楚湘其实没什么恶意,多的是好奇想看看她最后会怎么样。
这天楚湘睡到很晚,但第二天还是早早就起来了。宿舍长发现她在网上看股票走势图,还看了一些商界的消息,然后就拿出错题本刷题了。
班级门一开,楚湘就进去做题背课文,同学中有一些吃瓜的,陆续到来后,看见楚湘这么用功,都不好意思跟她说这些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拿包养的谣言去问她都好像有点侮辱她的感觉,反正看着她这些话就说不出口,还觉得自己有点懈怠了,该好好学习少吃瓜。
这天楚萱在学校就极力保持自然的模样,有人试探着跟她提起包养谣言,她也义正言辞地说绝不可能,姐姐不是那种人。她一丝一毫引导别人乱想的话都没说,倒让不少人觉得这次可能不是她,是别人乱猜的。
不过班主任来上课的时候批评了楚萱,有些严肃地说:“楚萱最近学习注意力不集中,上课回答问题不理想,还有昨天的数学课测验,你没请假就跑回家,以后不允许这种家长补假条的行为。”
班主任又对着全班同学说:“你们别以为现在是高二,离高考很遥远,时间一晃就过,从现在开始就要争分夺秒了,不能有一点懈怠。期中考试也快到了,你们谁都不想被挪到后面的班级去吧?那就好好努力,不然去了新班级还要重新适应,更影响学习。”
楚萱重生之后因为很会做表面功夫,还从来没被老师批评过,主要是她内里已经四十岁了,这样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老师点名批评,让她特别没面子,感觉好像全班都在看她笑话。
如果班主任只批评她就算了,偏偏前一天那个数学测验,楚湘得了满分!班主任拿出测验卷就笑了起来,“今天老师要特别表扬楚湘同学,这次的测验卷虽然难度不大,主要考核的就是这一个月来学习的知识,但易错题还是有好几道,不少同学都丢分了。楚湘能考满分说明她做题仔细,这段时间学习也认真。
同学们都知道,楚湘以前的学习环境并不好,刚来咱们班的时候各科都有点跟不上,外教课也听不懂,但她这段时间的学习态度是每一位同学都看得见的,现在她在外教课上能回答老师的问题,数学小结测验还考出了满分的好成绩。我希望同学们都能向楚湘同学学习,用最好的学习态度迎接高考……”
同学们对楚湘考了满分很震惊,想想又觉得很对,这是小结测验,考得就是这一个月学的知识,楚湘这一个月对学习的专注程度谁能比得上?而且她平时问题能举一反三学得特别快,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会儿没人质疑她是怎么考的,全都打从心底里觉得她厉害。
等大家惊叹完楚湘的厉害,就都想起了楚萱。一家两姐妹,最近的事儿有点多啊,大家最多的谈资就是她们的事了。以前楚萱在他们班里成绩中等,但有善良校花的光环加持,大家对她都挺有好感。
但是现在,就算没什么实锤,同学们心里也多少都觉得楚萱可能不是真善良,楚湘的日子那么不好过很可能就算楚萱干的。老师不是讲过吗?没有线索的时候,就看既定受益者,楚湘出的那些事,最终受益最大的就是楚萱。
同学们对她已经没什么好感了,加上恶心癞蛤^蟆的照片还有对她便秘的猜测,大家对她隐约都有点不喜欢,这会儿看看她和楚湘的对比,不少人都有点看她笑话的意思。
现在真的很多人都觉得楚家姐妹挺好玩的,她们在课堂上一个被批评、一个被表扬的事没下课就传遍了朋友圈。
董菲下课第一个冲到他们班,拉着楚湘、郁楠和杨雪晴就出去了,跑到没人的地方才笑着给她们看朋友圈。
“现在好多人看不上楚萱了,湘湘,你还记得当初你在宴会上被冤枉的事吗?就是楚萱自己倒下被人冤枉是你推的那次。当时有好几个人看见了指责你呢,这个就是其中的一个,你看她朋友圈,她把那件事提起来了,说当初你确实说自己没推、楚萱也确实说是自己摔的,她怀疑当初误会了你呢。你看底下评论,基本都是站你的。”
楚湘看了几眼,还真是。楚萱为了保持自己无辜善良的人设,当初一句没指责楚湘,还焦急地说了好几遍她是自己摔的。只不过她当时很伤心地哭了,别人就都认定她是为了大局着想,不愿意楚家在外人面前丢人。
很多次楚萱都是这么做的,而每次这种算计都成功了,谁让大家对楚湘的第一印象就极差呢?不过楚萱肯定没想到事情会反转成现在这样,现在楚湘的名声一点点好起来,楚萱自己却人设崩塌,这会儿大家想起以前的事就不带有偏向性了,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不是楚湘干的啊。
有人提起宴会的事,就也有人又提起了其他事,这种八卦放在哪里都有人爱听,慢慢就都传开了。
楚湘好笑地说:“我在朋友圈这种热度,是不是算得上朋友圈顶流了?三天两头就能引大家关注。”
董菲看她完全放下以前的事了就拉她到石凳上坐下,笑说:“顶流好啊,说不定还能捞几个粉丝,这种质量的粉丝,有一个就够你爽的了。”
楚湘认真地疑惑:“我没粉丝吗?你们三个难道不是我的粉丝?”
“哈哈哈,对,我们就是你的粉丝。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你可得腰板挺得直直的,不能给粉丝丢脸!”
四个女生在一块儿说说笑笑的,远远看着都觉得心情愉快。班主任引着楚母往教学楼走,正好看见她们,楚母就停下了脚步。
班主任要喊楚湘被她拦住,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楚湘那边,那个笑得很开心、很阳光的女孩子,是她女儿吗?她女儿明明每天低着头,说话声也小小的,看着就让人心里不痛快。为什么,一阵子没回家会变化这么大?
“楚太太?”班主任疑惑道,“你不是说有事找楚湘?”
“嗯,是有事。”楚母抬脚往楚湘那边走去,口中还问道,“楚湘身边的几个女孩子都是谁啊?看她们的样子是好朋友?楚湘在班里人缘好吗?”
班主任礼貌地笑道:“左边微胖一些的是杨雪晴,我们班学委;右边短头发比较高的是郁楠,长头发的是隔壁班的董菲,她们几个每天一起吃饭,关系特别好。班里同学对楚湘也很友善,其他班甚至其他年级的同学也有很多喜欢楚湘的,下课就找她玩。还有楚湘的室友,她三个室友都是大一的同学,不过她们相处得很好,周末还一起出去玩,楚湘在学校人缘很好。”
楚母听着这些话,感觉像做梦一样,这说的真的是她女儿吗?她忍不住问:“上个月老师你不是还跟我说,楚湘不太适应学校的生活吗?”
“从上次溺水之后,楚湘就变化很大,像是差点死了,知道什么是应该珍惜的,什么是不重要的。”班主任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本来不想说的,不过楚湘真是个好苗子,我觉得她的智商非常高,是个学习天才,不想她被埋没,就多说两句。楚太太,楚湘和楚萱两姐妹身份有些尴尬,相处得很不愉快,互相都觉得对方想害自己,事实上也确实发生过几次不大好的事。”
楚母当然不爱听这话,她皱起眉,“更衣室那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学校查清楚了吗?”
学校查不清楚,这是学校失职,对家长确实没法交待,不过更衣室那件事太特殊了。班主任看楚母一眼,拿出手机给她看那张癞蛤^蟆的照片,“楚太太,学校不查了是觉得没必要。楚湘有不在场证据,人证和监控都能证明她的清白。楚萱这个图呢,我们找学校最好的美术老师试验过,还咨询了一位画家,他们都说十五分钟要画出这个像活物一样的癞蛤^蟆不可能。所以这件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楚萱弄了贴纸,自己贴上去的。
楚太太,就算画家能画,楚萱如果极力挣扎左右摇头,也没人能画得这么好吧?这件事还怎么查?楚萱一口咬定是楚湘干的,监控拿出来之后,她又说那人戴了口罩没看清。没看清之前为什么咬定是楚湘?可能我说的话不好听,不好意思,实在是楚湘这孩子太招人喜欢,我希望她能有个好发展。
听说您和楚先生还有不让她上学的打算?楚湘天赋很高,希望你们能重新考虑,不要耽误她的学业。”
楚母第一次看见这张癞蛤^蟆的照片,脸色有些难看,还没回过神来。她之前只知道事情大概,心想一只眼线笔胡乱画的能有什么大不了?可这会儿见了,她也怀疑起楚萱来。这图根本就不像随手画的,画得实在太像实体了,那癞蛤^蟆身上密密麻麻的癞疙瘩尤其突出,好像随时能流出脓来一样。
楚湘以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穷学生,哪有钱学画画?就算学了,能画得这么栩栩如生?真有这本事,在陈家的时候也不至于摆摊那么辛苦,画插画都能赚钱了。说这是楚湘画的,谁信?
太像贴纸贴的了,没有其他可能。楚母别开眼,觉得有点恶心。
她皱眉道:“楚萱不会这么蠢,几分钟画不出这么逼真的画,她想不到吗?怎么会用这个诬陷楚湘?”
班主任看看她,“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不见得想得周全。而且,兴许是成功的次数多了,就以为这次也一样会成功。楚太太,教孩子要趁早,小时候打打闹闹没什么,长大了可就不一定了。我说这话有点过,只是希望孩子们都好。”
这话简直就是认定龌龊事都是楚萱干的了,可见班主任对楚湘的印象有多好。楚萱在班主任班里两年半,还比不上楚湘这三个月,楚母突然怀疑起自己的眼光。
她想到以前那么多次的事情,如果说她觉得楚萱不该这么蠢的话,那其实楚湘也不该每次都蠢得被人发现。这两个孩子闹出来的事,每一件细想都说不通。
楚母不想说这件事了,她又想起刚才班主任的话,忙解释道:“我们不是不想让她上学,是之前觉得她在学校三个月了还不适应,月考也是倒数第一,还不如暂时休学,给她请老师在家里教她。我们是想等她各方面都学得好了,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再给她另外找一所差不多的学校。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怎么可能耽误她的学业?又不是有仇。”
这话倒很合理,班主任点点头,“可能是误会,你们平时对楚湘也不要太严厉,家长和孩子需要沟通,尤其是你们这种情况。如果你们能让孩子了解你们的用心和关心,孩子也能敞开心扉向你们诉说自己的不习惯,这样慢慢磨合就好了。”
“老师说得对,我们确实沟通不良,我发现我好多事都了解得不太清楚。”楚母心情非常差,正好上课铃响了,她顿住脚步,说,“我还是不打扰楚湘上课了,放学再找她吧。今天麻烦老师了,我先回去,两个孩子就拜托老师多多照顾。”
“楚太太放心。”
楚母又看了一眼楚湘,快步离开学校。她心情很烦,感觉事情好像和自己想得不一样。她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一到家就叫出家里所有佣人,严肃地问他们这段时间家里发生的事,包括每次楚湘惹祸他们都看见听见了什么,楚湘私底下干过什么,楚萱私底下又干过什么,两个孩子有没有私下联系过他们。
佣人看她这么严肃,没有人隐瞒,也没有人说谎。其实楚萱干什么都是亲自动手,并没有指使过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可就算这样,楚母还是从他们的话中听出一点不对劲。
每次楚湘欺负楚萱,都是她们俩单独相处。如果楚萱不想被欺负,为什么要单独和楚湘相处?在学校也是,学校那么多人,只要有心,楚湘根本找不到机会欺负楚萱吧?
以前她觉得是楚萱想主动和姐姐处好关系,但有了那个很像贴画、很像自导自演的癞蛤^蟆事件,她突然觉得楚萱对姐姐可能没那么善良不计较。现在再回想之前这些事,就觉得有点可疑了。
还有楚萱给厨房的佣人发过微信,询问楚湘到家了没。
为什么?如果楚萱想知道,不应该问她吗?她几乎每天都在家。为什么偷偷问一个佣人?那天好像就是楚湘落水那天,还是王莎莎送楚萱回来的,回来就跟她说楚湘多过分,推楚萱下水想害死楚萱。
她当时太生气了,现在想想,楚萱该不会是故意带王莎莎回来的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难受得厉害,天底下没人愿意怀疑自己的孩子这么有心机,还来骗自己。
她给楚父打电话,刚要说这些事,就听见楚父含怒地道:“你到学校没?把楚湘和楚萱都带回家!她们两个干的好事,现在我们全成了京市的笑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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