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醉三千,篡心皇后!
醉三千,篡心皇后,【224】总算找到你了
马车行得极快,且一路颠簸得厉害,原本身上就痒得不行,又裹着厚厚的让自己变胖的材料,如今一摇一晃,皮肤摩擦,更是生不如死。舒悫鹉琻
马车车门紧闭,里面光线极暗,一路摇晃颠簸中,蔚景挣扎着坐起身来,透过被风偶尔吹起的窗幔,依稀可见是行在山路之间。
得想个法子逃。
可是前面车门紧闭,而且从车门出,势必会惊动坐在前面的几人。
左右瞅了瞅窗,太小,最多只能容一个三四岁孩童的身子爬出钏。
那怎么办?
借着透窗而入的光线,她仔细观察车后面的板壁。
都是上好的楠木制成,她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固若金汤糅。
她不会武功,就算会武功也不行,劈开会有动静,她还是逃不掉。
现在该怎么办?
想了想,她开始拍打车门:“放我下来,我要小解。”
人有三急,这个时候,似乎只有这个理由可以用了。
她用力拍叫了好半响,前面才传来一个兵士不耐的声音:“就在车厢里解决,反正等会儿这个车厢也是要烧掉的。”
车厢里解决?
蔚景崩溃。
亏他说得出来。
“我是没所谓,车厢就车厢,你们就不怕熏吗?气味也是传染体哦,到时,你们要是被传染上了,千万不要怪我!”
蔚景一边说,一边附耳贴在门板上,细细听着前面的动静。
似是几人在征询叶炫的意见。
马车逐渐慢了下来,蔚景心中一喜,忍着浑身的奇痒和严重的心悸,又爬回到薄被里躺下。
颠簸终于停了,车门被人自外面打开,一抹强烈的光线直直射了进来,蔚景眯了眯眼,艰难地爬坐起身。
是叶炫。
“多谢叶统领!”蔚景朝他讨巧一笑。
叶炫没有理她,面色冷峻,只看了她一眼,便后退两步,给她让出车门。
蔚景也不以为意,反正早已见惯了这个男人的冷漠。本也生得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愣是被一张冰片脸给毁了,似乎记忆中,从未见这个男人笑过。
顾不上多想这些有的没的,她从车厢里出来。
果然是在山上。
四周一片郁郁葱葱,远处山峦重叠、起伏连绵,有此可以看出,他们现在所处位置比较高。
其他几个兵士早已站得远远,唯恐跟她近距离接触,倒是叶炫,就站在马车旁边,一副寻常模样。
蔚景环顾了一下四周环境,就直直朝一块密林里面走。
林密适合逃跑,也适合藏身,而且,还可能找到抗过敏的草药。
可刚跑了两步,就听到叶炫沉冷的声音:“站住!”
蔚景脚步一顿。
“你去哪里?”
蔚景回头,讪讪一笑:“去林子里面。”
“都是男人,何需如此?”
蔚景笑得愈发璀璨:“这还不是怕薰到你们,传染。”
说完,也不等叶炫回应,扭头继续往林子里面赶。
叶炫没有再接话,她以为他就此作罢,谁知,身后不徐不疾的脚步声响起,她一个回头,就看到那厮竟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蔚景再次崩溃。
闭了闭眼,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她继续朝林子里面走。
后面继续跟着。
忽然,她回过头,看向他身后,一脸惊讶:“呀,皇上也来了。”
叶炫一怔,回头望去,蔚景便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了起来。
身后哪里有人,叶炫这才意识到上当,回头,果然就见蔚景仓皇逃窜的身影,叶炫眸光一敛,脚尖点地,飞身而起。
蔚景没命地往前跑,蓦地一个抬眸,就发现早已有人立在前头。
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眸色沉冷地看着她。
不是叶炫又是谁。
蔚景彻底绝望,脚步停了下来。
“想逃?”叶炫睨着她,开口。
“叶统领,你就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我家里还有病重的老母亲,她就我一个儿子,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照顾她了,我虽然感染了瘟疫,但是,还没死不是吗?我可以吃药,我可以治疗,也不是一定就会死。你放我走,放我离开,我又不回营,大军也不用担心受我传染,这样也算两全其美,好不好?”
蔚景可怜兮兮地看着叶炫,满眸乞求的目光。
叶炫微微蹙了剑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不行,军令如山,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蔚景低低一笑,声音转冷:“奉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君王之命吗?”
叶炫一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眸光轻凝了几许,朝她看过来。
蔚景也并不为之所惧,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同样回望着他。
方法用尽,都无成效,她也不管不顾了。
“这世上,因为出生的不同,人分三六九等,有人显贵,有人低贱,但是,在生死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活着如此不易,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就因为他是高高在上、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就可以随意一句话决定人的生死吗?”
蔚景一瞬不瞬地看着叶炫,眸光灼灼,言辞凿凿。
叶炫瞳孔微微一敛,竟有些被她眼中的质问震住。
“说什么将我烧掉,才不会引起恐慌、动摇军心。叶统领有没有想过,越是这样,越是会让军心大乱。特别是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马上就要经过瘟疫小镇,谁能保证,除我之外,就再也不会有人感染上?见到我的下场,每个人都会想,如果是他们感染上了,是不是也会被活活烧死?本已草木皆兵,再这样人心惶惶,叶统领是禁卫统领,也是曾经驰骋沙场的帅将,应该比我更清楚,此番心境下的将士们,战斗力是会更强,还是会变弱?”
叶炫一直没有说话,只微微眯着眸子,探究地看着她。
树大林密,阳光透过枝杈间的缝隙投下来,落在人的脸上、身上,斑斑驳驳一片。
第一次,他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兵身上,看到了一身的风华。
“你是谁?”终于,他沉声开口。
他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也不是第一个跟兵士打交道。
他很清楚,一个普通的火头军,是断然说不出此番话来。
就算道理会讲,就算是人求生的本能,但,浑身上下倾散出来的那股气质却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我是小石头。”蔚景笃定而言。
叶炫眼波微动,自是知道对方不会轻易讲出,也不强求,“小石头,你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让我放你离开。话虽在理,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原则,而叶炫的原则就是,君为臣纲,身为臣子,听君命、执君旨,这是最起码的本分。所以,今日,对不住了……”
话音未落,人已是飞身而起。
蔚景皱眉,“愚忠”二字还未出口,对方就已经翩然落在她的面前,长臂一捞,欲直接夹了她就走,却在手臂刚勒在她的胸前时又蓦地触电一般将她放开。
“你是女人?”他震惊地看着她。
蔚景一惊,本能地后退两步,戒备地看着他,生怕他下一步,会伸手撕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你到底是谁?”
叶炫沉沉望进她的眼。
蔚景微微一笑,“相逢何必曾相识,你又何必非要知道我是谁?”
叶炫一震。
蔚景垂眸,宛如蝶翼的长睫掩去眸中情绪。
她故意丢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她就不信,活了二十多年,难道就没一个认识的女人?朋友,亲人总有个把吧。
一阵山风吹过,林摇树动,几瓣落叶纷扬,一片正好落在蔚景的手臂上,蔚景伸手捻起,随随拿在指尖辗转。
她抬眸望向他,就看到他震惊的眉眼。
这次轮到蔚景怔住,虽说她故意丢了那么一句,想打感情牌,却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死死盯着她,对,死死,那恨不得将她吞噬的眼神,让她只想到这个词。
终究心虚,她略略别开眼,叶炫又看向她手中的叶子,胸腔微微震荡。
这时,忽然传来急遽的马蹄声。
马蹄声还未逼近,人声却已先急急响了起来。
“小石头呢?”
叶炫一怔,蔚景脸色一白。
是凌澜。
凌澜来了。
接着就听到几个兵士的声音。
“小石头在林子里小解,叶统领跟着一起去了。”
再接着就听到马蹄声停下,有人下马朝林子而来的声音。
完了。
他一过来,她就无处遁形了。
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纠缠。
跑。
当脑子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脚已经迈开,她直直朝林子深处跑。
很奇怪,这一次,叶炫没有追她。
她回头,就看到他长身玉立在原来的地方,一动未动。
因为背对着阳光,他的脸隐在一片暗影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在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当一身鎏金黑袍的男人身影蓦地进入视线,她一惊,扭回头,继续往前跑。
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小石头呢?”凌澜急切的声音。
“走了。”叶炫淡然的声音。
“走了?皇上不是要烧了她吗?”凌澜更加急切的声音。
“人又没死,或许还有救,所以,我放了她。”叶炫依旧淡然的声音。
蔚景心绪一动,边跑边回头,正好远远地撞上凌澜搜寻过来的目光。
她呼吸一窒,下一瞬,就看到他眸光一敛,飞身而起,朝她而来,接着又看到叶炫同样飞身而起。
所不同的是,叶炫是拦在了他的前面。
“相爷,终究是一条性命,放过她吧。”
凌澜一把将叶炫挥开,沉声道:“就因为是一条性命,所以本相要救她。”
叶炫踉跄两下稳住身子,下一瞬,又再次上前将凌澜的手臂抓住。
“请相爷把话说明白点。”
凌澜皱眉,一掌将叶炫落在他手臂上的手击落,嘶声吼道:“本相会医,本相能治瘟疫,本相能救她,现在够明白吗?”
叶炫一怔,凌澜再次飞身而起。
叶炫站在原地怔忡了一会儿,又惊觉过来不对。
会医是好事,能治瘟疫也是好事,能救她更是好事!
可是,她是女儿身怎么办?她的身份怎么办?
脸色大变,他脚尖一点,也飞身而起,朝两人的方向赶去。
没命奔跑中的蔚景,回头一看,竟然两个男人都追她而来,心头大骇,埋头疾跑中,竟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跑到一面断岗的边缘。
等她意识过来,惊惧之下,想要紧急收住已迈出的脚,却是已然太迟,脚下一空,她整个人直直栽了下去。
身后传来男人嘶吼的声音:“小石头——”
惊骇的又何止是凌澜一人?望着那抹瞬间跌落、瞬间消失的身影,叶炫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脑子里一空,心头也是一空,视线所及之处,是夜逐寒衣发翻飞的身影,只见他纵身一跃,也顷刻消失在他的面前。
什么情况?
叶炫有些乱,好乱。
脚下未停,身形也未停。
就在那个女子跌下去的地方,就在夜逐寒纵身跳下的地方,他,想也未想,同样跳了下去。
所有的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
偌大的山林,再无一人,顷刻之间只剩下死寂一片。
蔚景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幽幽醒转。
白云蓝天,阳光刺眼。
她怔怔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发生了什么。
凌澜跟叶炫在追她,她从陡峭的断岗上滚了下来。
心头一惊,她翻身坐起,入眼一片葱绿,却并不见一个人影。
看来,逃过了。
终究逃过了。
心中微微一松的同时,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骄阳,时辰还早,看样子,她也并未昏睡多长时间。
身上的奇痒再次传来,她咬牙忍着身上摔划的疼痛,起身站起,快速寻找着四周是否有抗过敏的药草。
不知是老天怜她,还是她运气太好,竟步子都没有迈出一步,就在脚边发现了可以抗过敏的荆芥,翠绿翠绿,长得极好。
心中大喜,她连忙采过,用袖襟揩了揩叶片上的灰尘,就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过敏不像其他疾病,过敏来得快,只要及时用药,去得也快。
没过多长时间,身上的红斑就慢慢消退,奇痒也逐渐淡去。
人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她环顾四周,开始找出去的路。
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断岗,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她记得滚下来的时候,几乎就是失重自由落体,说明断岗非常陡峭,几乎就是断壁一般。
可现在看看,其实坡度还好。
自嘲一笑,这样的坡度,竟然也能摔晕了过去,她是有多弱不禁风?
没有多想,口中都是荆芥腥苦的味道,难受得紧,见前面有条小山涧,就想着上前去漱漱口。
涧水清澈无比,映着她清晰的容颜,脸上点点红斑依旧,她想起那是她用朱砂点上去,恐出去吓到别人,她连忙捧了水,一点一点将那些红斑尽数洗掉。
等她做完这一切准备起身,骤然发现,一漾一漾的水面上,除了她,还有一抹颀长的身影静立身旁。
她一惊,回头,就看到男人轻轻笑开的眉眼。
“小石头,总算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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