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刚才出去的护院就回来了,行礼后便想上前跟荣皓轩耳语。
荣皓轩瞥见山子的神色,瞪了护院一眼道:“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有什么话就在这儿大声说。”
“回少爷的话,许杏儿的确被带去衙门问话了,今个儿上午被带进去的,这会儿还在衙门。”护院没法子,只得把刚才打听回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山子眉毛竖起,哼了一声道:“荣大少爷,如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荣皓轩道,“我到家之后就跟我爹说了,是许杏儿在山里救了我,怎么会把她也抓起来的?一定是衙门的人自作主张的。”
荣皓轩说罢,起身就要去找自己老爹问个清楚,被两个丫头拦下道:“少爷,您身子还没好利索,老爷说让您好生在家将养。”
“我又不去别处,我去书房找爹去问问。”荣皓轩甩开两个丫头,头也不回地对山子说,“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
荣老爷正在书房里看医术,就见外头下人叫:“大少爷……”话音未落,儿子便大步跑了进来。
“你身子还没好,腿脚也受了伤,不是告诉你好生养几日不要乱下地,怎么就是不听话。”荣老爷本来就是个温和的性子,对这个独子更是疼爱备至,好在儿子虽说有些任性,却也不似一般纨绔子弟那般不懂事,所以一直很是安慰,对儿子自然也就更加宠溺。
荣皓轩不管荣老爷说了什么,直接问:“爹,我不是说过,是许杏儿救了我,怎么把人家抓到衙门去了?从小你就叫我要知恩图报,如今倒好,反倒让我成了恩将仇报之人了?”
荣老爷听得一头雾水,先拉着儿子到一旁坐下问道:“皓轩,你说的是什么啊?”
“爹,你就别瞒着我了,我已经叫人去衙门问过了,许杏儿的确被带去衙门了。”荣皓轩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赶紧去衙门跟县太爷说清楚,就说许杏儿是我的救命恩人,让他赶紧把人放了。”
荣老爷越发摸不着头脑,但是也大致明白应该是为了之前荣皓轩被绑的事儿,于是赶紧说:“这件事是你舅舅在打点,爹一点儿都没参与,但是你跟爹说过的话,我也都跟你舅舅说了,还说让他备礼送去兴源村的许家,怎么好好的会把人抓回来?”
说罢见儿子满脸焦急,赶紧安慰道:“说不定是你舅舅为了你的事儿着急,把爹说的话听岔了,我这就去找他再问问,你身子还没大好,可不能着急上火。”
听荣老爷这么说,荣皓轩心里却大致明白了,他舅舅那个人本就跟荣老爷的性子不同,遇到事儿更是个果决狠辣的,既然是他在打点,肯定会把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抓回来问话。
“爹,先别管舅舅那边了,你赶紧去一趟县衙,把事情跟县太爷说清楚,先把许杏儿放出来才是正经。”荣皓轩知道舅舅那边很难说通道理,说不定还要被自己老娘耳提面命一顿,干脆绕过那边直接让荣老爷出面。
荣老爷闻言有些犹豫,捋着胡子道:“这样不好吧?不管你舅舅做得对不对,他也是关心你,皓轩……”
“爹,许杏儿不过是个小姑娘,才十岁的年纪,冒着性命危险在山里救了我,咱们非但没有感谢人家,还把人直接抓到衙门去了。她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遇到这事儿吓都吓死了,你还在这儿想东想西的。”荣皓轩见老爹还在犹豫,一股脑地说道。
荣老爷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听了这话顿时同情起许杏儿来,连声道:“这么小的孩子,你舅舅也真是的,怎么连个孩子都要带过来,实在要问话,去孩子家里问问也就是了,真是的!”
荣皓轩急忙趁热打铁道:“就是啊,许杏儿的娘身子不好,一直在咱家药铺抓药,我之前也在药铺里见过他们父女,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娘还不担心死了。”
“嗯,你说得有理。”荣老爷顿时被儿子说动了,起身儿招呼下人道,“去准备马车,我去县衙走一趟。”
“爹,我也跟你一起去,哦,对了,我还有个朋友也要一起去。”荣皓轩一边说一边往外跑,“你在西门口等我啊,千万别自个儿先走。”
“你小子,别跑,小心你的腿……”荣老爷看着儿子跑得飞快,急得一个劲儿地跺脚,却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他一溜烟儿地跑出院子,自己只得吩咐下人道,“套个大些的马车,在西门外头等着少爷。”
荣皓轩跑回自己院子,叫上山子道:“这件事是我舅舅在管,所以不清楚情况,估计是弄错了,我爹套了车去县衙,咱们也一道过去。”
山子虽说对荣皓轩的说辞不太信任,但是不管怎么说,荣家与县太爷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再加上荣家本来就是这次事件的苦主,有荣老爷去县衙把事情说清楚,杏儿应该就能放出来了。
两个人来到西门,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上车后马车沿着外墙绕了大半圈,到门口接上荣老爷,然后才朝县衙走去。
车上活动不便,但山子还是起身儿向荣老爷问了个好。
荣老爷笑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山子打量一番,忍不住问:“这位小哥儿,我看着你有些面熟,咱们以前可见过?”
山子沉声道:“荣家高门大户,我不过是个乡野小子,哪里是说见就能见到的,荣老爷应该是看错了。”
荣皓轩见状赶紧岔开了话题,拉着自己老爹介绍道:“爹,这是西山坳子吴家的吴山,杏儿救了我之后,便带我去了吴家,我的腿也多亏了吴家二爷和三爷帮忙。”
荣老爷一听这个,顿时又细细看了山子半晌,一拍腿道:“难怪我看着面善,你爹应该是吴家大爷吧?当年我跟你爹也算是同窗,一起在城里学院读过三年书,只不过后来他回到山里采药,我继承了家业,说来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面了。”
山子闻言也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地说:“原来是跟父亲同窗,我很少听父亲说起当年读书时候的事,所以并不知晓。”
“不碍事的,以后也别叫荣老爷这么生疏了,你既然与皓轩也是朋友,今后就叫我声伯父便是了。”荣老爷笑呵呵地捋着胡子道。
荣皓轩怕山子再说出来什么硬邦邦的话,脚下悄悄地踢了他一下。
山子想着还要靠荣老爷把杏儿保出来,这才咽下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顺着荣老爷的意思叫了一声:“荣伯父。”
荣老爷没看到两个孩子的小动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又问:“怎么,你跟皓轩说的那个许杏儿也认识?”
“嗯,杏儿是我三叔的徒弟。”山子惜字如金,问什么说什么,半个字都不肯多说。
荣皓轩只得继续暖场道:“爹,许杏儿是吴家三爷的徒弟,跟山子的关系自然也是很好了,所以山子知道被带去县衙了,就赶紧来找我问是怎么回事。”
荣老爷听说是吴家三爷的徒弟,越发觉得许杏儿不该是坏人,连连点头说:“那小姑娘倒是有些胆色,小小年纪就敢自己只身进林子采药不说,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这般智勇双全,吴家三爷收徒弟的眼光不错。”
山子没心思听荣家爷俩说话,不时掀开车窗帘子往外张望,好不容易看到衙门的院墙,就越发坐不住了,马车还没停稳,他就已经起身跳了下去。
许老三和吴老三这会儿还在县衙门口守着,谁也不敢随意走开,生怕里面的差爷出来找不到人,两个人晌午饭也没吃,但是这会儿谁也顾不得饿不饿的,随着许杏儿在里面呆的时间越久,两个人就越是心焦。
“三叔,荣家老爷来了。”山子下来先对吴老三道。
吴老三闻言眼睛一亮,心道若是荣老爷能去说几句好话,这事儿说不定就揭过去了。
他能想到这个,许老三自然也是想到了,他也顾不得别的,看到荣老爷从车厢内下来,上前两步跪在荣老爷面前道:“荣老爷,求你救救我家杏儿吧,她年纪小不懂事,脾气又不好,万一在里面说错什么话,上刑什么的她可受不住的。”
“杏儿自小就是个好孩子,她肯定不会做坏事的,您可以回家问问荣少爷,杏儿真的只是把他救下山而已,没有参与别的,您行行好,去说句公道话,救救我家杏儿吧……”许老三越说越难过,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全都哽咽了,最后说不下去,便一个劲儿地要给荣老爷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荣老爷赶紧叫人把许老三扶起来说,“皓轩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是我家的疏忽才导致这样的事情,我这就去面见县太爷,争取尽快接杏儿姑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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