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皱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沈兰晞抬眸,怔怔看着沈庄。
他自小就聪明,所以即使沈庄只是蜻蜓点水他也照样能体会到爷爷背后藏着多深厚的感情。
沈兰晞忽然觉得有些羞愧,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别人受困是身在局中不知挣扎,而他不同,他是放任自己沉迷故意迷陷。
“兰晞,这个世界上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各式各样的考验,爷爷不希望你仅仅因为卷面有个污点就放弃答卷,因为很多人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完美交卷却还是很努力在拼凑答案,爷爷不希望你就这样被埋没。”
沈兰晞沉默良久,开口,“爷爷说的是沈归灵吗?”
沈庄点头,“你知道阿灵为什么来找爷爷吗?他带了一身伤和一袋蛇,姚淄磊企图用宠物蛇谋杀他,一计不成又买凶在学校堵他。这些事是前几天发生的,阿灵一直隐瞒。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他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选择这个时候说吧?”
沈兰晞点头。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姚家明天一定会找上门,之前因为姚俊算计,姚家自觉理亏,这才忍辱默认了沈归灵进沈家。
沈家已经强势得罪了傅家,如果又不讲理地罪姚家不免会落人口舌。
但有沈归灵这件事,那风向就完全不同了。
两次几乎谋杀的算计换沈家一次毒打,就算姚家明天找上门来也只有低头认错的份。
沈庄知道沈兰晞已经通透了,起身走到角落选了一盆刚扦插的小苗递给他。
“兰晞,你就算是百年天才这个世界也不会一直等你,你如果不出来,它将会有新的主人。”
沈兰晞心高气傲,单一的怜悯和宠爱是不足以触动他的。
但能与他并肩的对手可以。
沈兰晞看着眼前的小幼苗,又沉默了良久,最终双手接过。
“爷爷,我知道了。”
沈庄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
“爷爷刚刚看着阿灵就在想,爷爷是不是错了,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触及你的伤口。所以,以后你要打起精神,以后再犯错爷爷怎么罚清予的就怎么罚你,一视同仁,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如果是个普通人,你很轻易就会邀请他一起踢球,但如果对方是个坐轮椅的残疾人,你永远会避开一切跟脚有关的运动。
所以,想要让坐轮椅的人相信,你在他眼中和普通人一样,最好的方式就是带他去爬山、踢球,去做一切普通人都会做的事。
沈兰晞抬眸,眼中盛开冰雪初融的笑意。
“好。”
翌日清晨,秋高气爽。
沈园园外一辆接一辆的豪车把坪前三亩地都挤满了。
周家老爷子率先从车里出来,“哎哟哟!好久没来串门了,这老沈家的门头看着是不是又气派了?”
这时,苏家老爷子从一辆劳斯莱斯古董车里走了下来。
“有吗?你是不是年纪大老眼昏花了?我看着不是跟年前一个样吗?”
苏管家从副驾驶下车,默默给自己老爷打伞。
周国潮斜睨了苏敬琉一眼,“早知道今天你也来我就不来了。”
“爷爷。”
周宴珩从另一边车门下来,进退有度,“苏爷爷,您别见怪,姚伯伯早就告诉爷爷您会来,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念叨您。”
苏敬琉目光周宴珩身上停留了片刻,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阿珩啊?半年不见长高了,越来越帅了。”说着眸光瞥了瞥又矮又圆的周国潮,“常言道歹竹出好笋看来还真不假。”
周国潮冷哼了一声,“你就是嫉妒,谁让你家连个带棒的好笋都没有?”
周宴珩一脸无奈,拉了拉自家爷爷的袖摆。
周国潮没好气,“我什么时候念叨他了?我早上高兴那是因为可以光明正大来沈家找茬,跟他老毒舌有什么关系?”
“周世伯,苏世伯。”
正说着,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男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正是姚家现任家主,姚礼。
紧随其后的是姚歌和姚淄磊。
其中姚淄磊身上多处打着绷带,还是被人从车里抬上轮椅的。
“今天只怕要辛苦两位世伯了。”
自从姚俊的事被爆后,姚家低调了很多。昨天的事虽说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但性质已经完全不同了,如果这事没个说法,姚家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只怕要保不住了。
所以,姚礼连夜给周、苏两家打电话,希望能通过两家影响力和平处理这件事。
周国潮看着轮椅上的姚淄磊,一脸惊奇,扭头朝身边的周宴珩使个眼色。
“打成这样了?我还以为夸张了,傅家那个呢?”
周宴珩低着头,“傅文博也半斤八两。”
这边还说着,沈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沈执不卑不亢走了出来。
“老爷子听说有贵客到访,请大家去正厅喝茶。”
这边,姜花衫穿戴整齐刚出菊园,就被蹲守在园外的傅绥尔一把拽了过去。
“你干嘛?吓死人了!”
傅绥尔左右看了看,凑近前咬耳朵,“听说了吗?姚家把周家和苏家都请来,看样子是来找咱们讨要说法来了。”
姜花衫愣了愣,“在哪,进园了?”
傅绥尔点头,“听冯妈说在正厅喝茶呢。”
姜花衫眼眸微亮,侧头看傅绥尔,“你想说什么?”
傅绥尔咧嘴一笑,“你想说什么?”
话落,两人不约而同换上腹黑阴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