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垂泪道：“在后宫二十多年，七千多个日夜，我时常都在想，要是当年我能够硬气一点，不答应您入宫，而是选择与玄煦在一起，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给毁了。”
她仰天大笑不已：“这世家大族的女人啊，其实跟皇家的公主没什么两样，都要为自己的所在的家族去牺牲，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凌隆脸色阴沉，道：“皇后娘娘要指责老臣利欲熏心，老臣无话可说，但娘娘可曾想过，即便老臣允许让娘娘的舅舅的暗助福王提早进京，福王控制了京城，取代皇上成为新帝，对娘娘您来说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你是皇帝的皇后，他名义上的弟妹，到时候他该以什么样的名分安置你？先帝从襄亲王手里夺走董贵妃，曾一度想立董贵妃为皇后，却受制于伦理道德和天下百姓的舆论，始终无法成封，只因皇后是天下人之母，一个两度婚配的女人怎配母仪天下？”
“咱们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福王能够克服重重压力，再度将你立为皇后，你的孩子怎么办？他是前任皇帝的儿子，福王会真心接受自己的侄子变成儿子吗？即便勉强接受，来日他也不可能将自己辛苦夺来的江山传给十皇子的。”
凌霜想将承健是玄煦亲子的秘密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又不禁咽了下去。
父亲与舅舅不同，他自幼接受世家大族继承人的教育，处处以家族的利益和名声为重，骨子里再传统不过，若是他知道自己违背伦理与玄煦结合生下阿健，指不定怎么暴跳如雷呢？
承健的身世牵涉太大了，自己不能贸然透露出去，不能！
凌隆又道：“霜儿，不是为父不成全你，而是你太重情了，‘情’之一字太伤人了，它会冲昏头脑叫人失去理智，你一心只想成全福王的皇帝梦，却不曾为自己好好打算过，福王成为皇帝对你不见得有好处。”
“反过来，若是皇帝继续当权，对你的好处才是实实在在的，你早已正位中宫多年，又有自己的孩子，而今长子已死，太子废黜幽禁，四皇子又被夺爵，以皇帝对你的钟爱，只要十皇子能够长大成人，他一定会将皇位传给他，你完全可以等到皇帝驾崩，扶持十皇子登基，自己当皇太后，又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虽然为父不在后宫，却也看得出，宸王之死、太子之废，兄弟俩相互残杀，乃是你在背后的算计，你既有心将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就不应该选择帮福王，你应该学学太皇太后，摒弃一己之私情，选择扶持自己的儿子，这才是为人母最好的选择。”
凌霜听得陷入沉默，良久，才冷笑出声：“你叫我为儿子考量，哪里是为我好，分明是害怕福王当上皇帝，会影响到凌氏一族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