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哪里想得到自己才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平王妃就要把她快速嫁出去。把下人都赶出去,公主跟平王妃努力抗争,平王妃听了公主一通洋洋洒洒的废话后,“嗯”一声,“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歇息,别忘了明天的宴席。”
“……我都说了我要嫁秦景!”公主大声道。
平王妃平平淡淡的,“我也说我知道了,要你回去安心准备明天的大宴。”
“可我对别的男人没兴趣啊,娘你也别祸害别人了好不好?”硬的不行,公主又来软的,“娘你最疼我了,你看我都失踪一年才回来,还是秦景出的力找得我呢。人家救了我,咱们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吧?不是一直有以身相许的说法吗?娘啊……”
“宜安,听话,”平王妃打断公主的痴缠,“我说过我知道了,你不用怀疑我的理解能力。我现在对你的要求就是,乖乖回去睡一觉,明天记得参宴。”
“……”简直是鸡同鸭讲!
公主悻悻地离去,她跟娘说了那么多,娘就记得宴席宴席。还不是为了把她嫁出去啊?说到底,还是秦景只是一个小侍卫,平王妃根本不满意。
等第二日,公主按照王妃的吩咐去参加宴席,见到小郡主,才算了解现下的情况。
昨天公主是傍晚回来的,小郡主不在,等她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睡下了。到翌日,刘郁静才见到了姐姐。她陪姐姐一起入宴,帮姐姐介绍这些姑娘妇人们,有时候还指着远处射箭比武的男子评价一番。
“大姊,你也别怪娘。娘现在可不容易了,爹真是的,说反就反,事先根本没跟娘打个招呼。娘心知爹是为了防她跟娘家人报信,心里很不舒服。去年爹刚反的时候,外祖父家来了信,把娘狠狠骂了一顿。你不知道,娘从来都没掉过泪,那时候眼圈都红了呢。”小郡主向来和平王妃比较亲,对爹的先斩后奏很不满。
“明明是夫妻,爹那么防着娘,娘多伤心啊。爹怎么就知道娘知道实情后,肯定不会向着他呢?他根本没把娘当妻子看啊。”刘郁静撇嘴,“反正从那时候,娘就有些心灰意冷。”
“虽然爹后来跟娘赔罪了,可是娘心里肯定有疙瘩啊。就这样,爹造反冲在前头,平州这边,都是娘和大哥他们帮爹在周旋。不然,大姊你现在回来平州,平州还不知道多乱呢。”
这些事,宜安公主是不知道的。
前世的这时候,她被陈昭关在南明王府,所有的来往信件都要通过他的眼底。他隔断了她和外界的交流,她像睁眼瞎一样,根本不知道爹和娘之间有这一出。
公主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说起来,她爹是真渣,真不靠谱。爹心里除了皇帝梦还是皇帝梦,连妻子都能辜负……她现在得爹喜欢,是她今世努力的结果;可是娘,她从来没有巴结过娘,娘却是两世都对她好,娘是从来不需要她付出,就会疼她的。
若前世娘知道陈昭那样对她,一定会想办法的。
正因为心里知道这些,就算平王妃反对她和秦景,公主也不敢采取粗暴方式,让娘伤心。
刘郁静等着姐姐感动得热泪盈眶呢。
公主偏不如她意,撇了撇嘴,心虚道,“就算娘很辛苦,也不能我才回来,就要把我嫁出去吧?跟卖女儿似的,也太急了。”
“当然急啊!”小郡主是知道公主不了解这边情况,因此也不刺姐姐,耐心解释给她听,“因为爹造反,以前的那些世家大族都有些乱了,有的观望,有的参与,也有的跟朝廷站一起。反正局势被爹打破后,到处都有些乱,新贵涌出,向爹投诚。爹怎么对待自己人,好上下一条心呢?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姻啊!”
公主怔了一怔,爹要联姻?把她嫁出去?
她以为爹疼她……
看公主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小郡主幸灾乐祸地欣赏了半刻,才解释,“你理解错啦,爹不是要把你随便嫁出去,爹就是有这个想法。但你其实根本不用担心啊,爹可疼你了,根本没提你的婚事。就算给你挑了不少人,都等着你回来点头呢。”
公主这才舒服了些,狠狠白了小郡主一眼。这个大喘气!小丫头就是故意看自己笑话的!
但转而,公主就想到了什么,“爹不提我的婚事,那就是拿你的婚事做文章啦?”
“对,”小郡主点头,“在大姊你不在的时候,去年我就定亲了呢。”
去年,小郡主刚好十五。定亲,也不算早。
“啊。”公主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她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被爹娘给安排着定亲,他肯定要闹一番,必然极为受伤。所以当听到妹妹定亲的时候,公主就特别豪放地想替妹妹去说情……可是,她冷眼看着小郡主,刘郁静一副无所谓的怡然姿态,分明没什么伤心的样子。
公主试探问她,“你被许给了谁?”
小郡主眉开眼笑,特别嘚瑟地跟姐姐显摆,“就是霍青啊!霍青现在可了不起呢,跟着爹打仗,还被爹封了个什么什么将军。他每次回平州的时候,一看到大街小巷的姑娘们向他抛花,我心里就特自豪!”
“……”这小姑娘可真是个傻子,情郎被人抛花,她不嫉妒,居然还自豪?自豪她眼光好,提前把霍青挑走啦?
公主没想到霍青还真和小郡主定了亲,那个人心机不浅,妹妹这么天然纯粹的傻大姐性格,真能把那人的心给收了?
霍青和秦景是同样的不爱说话,只是秦景的不爱说话并不阴沉,他是本性不喜多言;霍青,却是因为幼年家中变故,自此对人都产生了提防。
这样的人,真愿意娶小郡主啊?
“你该不是还为了安排季章,才嫁霍青的吧?你这样对霍公子,未免太不公平了吧?”公主故意引妹妹说话,想知道妹妹到底在想什么。
小郡主得意地瞥她一眼,“才不是呢!因为爹爹造反,手下人都不够用,又不再听皇帝的安排,季章的正常调动,当然就不需要了啊。所以季章现在还是跟着我,安安稳稳地做我的侍卫呢。我愿意嫁霍公子,才不是跟季章有关。”
公主惊,“你真睡了霍青?!”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让小郡主定亲?
“嘘,你别那么大声,好丢脸!”小郡主真被姐姐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一跳,赶紧把公主拉走。
等走了一段,小姑娘才捧着脸傻笑,“我当时跟霍公子说清楚啦,说我不用和他定亲,连累他了。霍公子那时候也点头了,可他跟爹走了两个月后,回来找我,说他喜欢我,仍想娶我。”
小姑娘的眼睛亮如天上繁星,不知道自家姐姐在一旁嫌弃地对她翻白眼。
她满心都记得那一天,如平常一样,日光正常,她在家里坐得无聊,就出去找新认识的姐妹放纸鸢玩。就在朱红大门后,一阵风吹过,她被一双手抱上了马背。恍恍惚惚的,她听到有人过招的声音、质问喊人的声音,可她那时已经被抱在了青年身前。青年策马,就带她离开了家门。
她一直记得那一天,霍青带她躲开身后的追兵,在一个小巷子里,对一脸迷糊的她说,“我想了想,还是想娶你。”
她只知道傻傻地看着把自己堵在墙头的青年,都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霍青目中有怜惜神情落下,他叹口气,伸手在她面上摸了一下。只顿一下,就快速离开了。他低声,“我曾经想过,没有缘分,就算了。可走了两个月,我一直忘不了你。郁静,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一闭上眼,想的人都是你?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她继续呆呆看着他,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一闭上眼就想一个人?这是不是有毛病啊?
霍青目中有太多神情,她看不懂。他也知道她看不懂,轻声,似有失落,“你还这么小,根本不懂。”他转身就想走。
可小郡主又突然反应了过来,拉住他手腕,激动地问他,“你是看上我了吗?喜欢上我了?你想娶我?”
这下轮到霍青傻眼了——小姑娘的反射弧太长。
等霍青都走了,小郡主见到默默出现在她身后的季章,仍激动得没办法,抱着他手臂就开心道,“霍公子真的看上我了!哈哈,我第一次被人喜欢!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不知道被她抱着手臂的青年,被她摇来摇去的青年,在她那么高兴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现在,把当时情景还原给公主时,小郡主记得的,也就是霍青向她表明心迹。这让她一直得意到现在,“你那时还说霍青不好,让我不要一头热。看到了吧?是他爱慕的我!是他向爹娘求亲的!我可矜持了呢。”
公主瞥她,“你自得什么?人家说喜欢你,你就当真。你就不多想想?你就因为人家喜欢你,就答应定亲?刘郁静,我真不知道你脖子上的那个玩意儿整天在想什么。”
小姑娘又被姐姐骂了,她怒道,“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不要以为就你知道什么是感情,我也知道的!我答应嫁人,肯定是我很喜欢啊。我才不是稀里糊涂答应的,天下的聪明人才不是就你一个。”
公主哼笑一声,懒得理她。爹娘都觉得好,她又何必多说?小姑娘正掉进爱河里晕头转向,就让她美着吧。
小郡主感觉到了公主的嘲讽和不屑,真是太讨厌了!她愤愤不平地结束了话题,“正是因为爹娘已经给我定好亲了,如果你还不赶紧嫁人,我要怎么嫁人啊?所以你得快点啊,别耽误我嫁人。”
说完,她就不想理讨厌的姐姐,转身去和别的姑娘说话了。
公主也哼一声,不理她。正好没人烦她,她准备回去睡觉。什么相看,跟她有什么关系?就算把刀嫁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因为什么愧疚心或歉意,去随便挑个人嫁了。
她要嫁,必然只会嫁秦景!她才不像那个傻妹妹一样,傻妹妹迟早得尝到苦味,看她到时候笑话傻妹妹!
不过也就这样了,小郡主吃不了大亏。
她一没有情窦初开,二有娘护着,小姑娘顶多得些教训罢了。
公主要忙着去跟娘游说了。
谁知她才要溜,就被大嫂抓住了,“公主,王妃叫我带你去认认人。”
公主一脸抗拒,“我不要!”
张氏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公主,这是王妃交给我的任务……”
公主冷着脸,不看大嫂。可大嫂这么温柔似水,也不说别的,就跟小媳妇似的跟她后面。要是个陌生人公主就不理了,可大嫂这么如花似玉的,她也不好太辣手摧花。
公主仰天长叹:娘真是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啊。先用自己和妹妹的事情对她晓之以理,看她油盐不进,就派大嫂来动之以情了……不愧是娘!
“好啦大嫂,你别一副被抛弃的样子看着我好不好?我跟你去就是了。”公主屈服。
公主来参加宴席前,跟秦景说好最多两个时辰,要他不要离开,等她出来后,两人一起去逛街。毕竟她也是第一次来平州,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可事实上,秦景等了她四个时辰。从日生等到日落,公主才被一群贵妇贵女们簇拥着出来。在那之前,秦景碰到了同在外的熟人季章。季章在等小郡主,就跟秦景聊了两句。等晌午的时候,小郡主出来,季章就走了。其余侍卫们邀请秦景喝个茶听个曲,劝他随便留一人守着就行,贵女贵公子们的宴席,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秦景自然拒绝,他既不是喜欢享乐的人,也不想公主出来后,见不到他人。
公主特别愧疚地到秦景面前,“出了些意外……”平王妃太了解她,专门针对她的短处下手,她一整天都离不开身。她露出自己的跋扈脾气,对方也都因为她公主的身份,而扒着她,不与她争吵……这些人这么知礼数,又有大嫂跟前跟后,公主根本脱不开身。
秦景问她,“累不累?”
公主可怜兮兮道,“累。”
“那便回府吧?”不要再逛街了。
公主想了想,“还是要逛的。”
秦景为难地看着她,你不是说累吗?
公主调皮笑,“你抱一抱我,我就不累了。”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秦景怎么会做出抱她的动作?
公主看去时,见青年僵着身子,面染红晕,他挣扎着,半天不会动弹。公主叹口气,榆木疙瘩,指望不上。
她正想说算了,青年身子一倾,手臂绕过她的身子,俯身抱住了她。公主愕然,不可置信地抬头。秦景是真的在抱着她,她从他肩膀方向,看到自家侍卫们不敢相信的神色,还有……那些没走远的男子奇怪的表情。
秦景在她耳边低声问,“可以了吗?”
“多抱一会儿。”
多抱一会儿,公主又得寸进尺,“亲亲我。”
“……”秦景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他并没有怯懦退开,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公主,你得给属下时间,属下暂时,还做不到。”
公主惊讶,然后又点头。嗯,秦景坦率自然,这是他能说出的话。
公主想笑,她错了,侍卫大人还是能指望得上的。
就是……等娘知道她和秦景这一抱,几乎前功尽弃,恐怕得疯了吧?
公主建议秦景,“你躲着点我娘。”
秦景问她,“还逛街吗?”
“逛!”公主豪气顿生。
平州的夜市没有邺京那么繁华,彻夜如昼。不过在刘既明多年的治理下,也算热闹。现在因为平王入主平州,别的地方战乱不断,平州作为大后方,却安全十分。这里没有别的地方的萧条,百姓一边讨论着战事,一边摆摊子做买卖。
公主和秦景换了身衣裳,在人流中穿梭。
街两边有平州的特色小吃,公主想从头吃过去,往往只吃一口,剩下的都丢给了秦景。她还要扮贤惠,喂给秦景吃。秦景慌得后退,她伸脚踹他,虎着脸不许他动。
可怜的秦侍卫被公主一口热汤喂下去,那汤里加着火红的不知名调料,嘴里差点没烫出热泡,火辣辣得疼。可对上公主期待的发亮的眼睛,秦景强忍着不适道,“很好喝。”
忙着做生意的小贩一抬头,就被这彪悍的姑娘吓傻了,“这是我从番邦换来的新调料,特别辛辣。汤也刚出锅,你一口喂下去……”他同情地看着秦景,“小哥你还好吧?”
公主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手足无措,垂下头。
秦景看那个小贩一眼,多事。
他安慰公主,“没事,是真的好喝。”
公主扁嘴,“那我喝一口。”
秦景快速夺过她手中的碗,一仰头全喝了下去。公主目瞪口呆,看灯火中,青年本来白皙的肤色,在灌下热汤后,绯红上脸,眼下更是一片红。他却还认真道,“属下喜欢喝,公主能都赏给属下吗?”
“……你都喝完了你才问我啊。”公主被他的体贴逗笑。
秦侍卫见公主终于笑了,才放下心。可他嗓子里却真的如同火烧,一阵不适。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哑。
于是公主又拉着他去看大夫。
大夫对这对小情人一阵无语:喝个汤都能把嗓子给烫坏,看两人穿着,也不像是没喝过汤的穷鬼啊?
大夫批评公主,“你看不到他受伤,在一边杵着等发芽啊?”
这个大夫嘴特别毒,公主也不是好欺负的,反骂回去。公主的伶牙俐齿,经常能把小郡主给气哭,又怎么会输给一个大夫?
到后来,公主和秦景被扫地出门,还被大夫提着扫帚追着骂了半天街。
好不容易跑掉,公主喘气吁吁,瞪着眼,“这么野蛮,不讲道理!还敢骂我,我明天就让人抄了他的医馆!”
秦景将公主抱在怀里,靠在墙上,抬头看到明月当空,夜风清凉拂面。他心情愉悦,眭然而视她,又听着怀里的姑娘喘着气抱怨、愤愤不平,他禁不住笑出声。
低凉的笑声让靠在他胸前的公主呆了呆。
确实是他胸膛传出的震动,公主抬眼,望着他嘴角还没来得及消去的笑容,“秦景,你居然笑了!”
秦景眼底仍有淡淡的笑意。
公主手抬起,抚摸他弯起的嘴角。公主颤声,难以压抑自己的激荡,“我还以为,你不会笑呢,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你笑了。”
秦景感情淡漠,他大多时候是没表情的。即使被她逗乐,也只是眼底有笑,就这么点笑意,都是很快就散。公主从来没见过他笑出声,而现在——秦景是真的在笑。
月色清辉浮照,公主定定地看着青年。
她确定,这个瞬间,他确实是微笑着的。
他的笑,如同一根羽毛投到心里,哪里高一分,哪里低一分,□□□□,把一潭清池搅乱。他真正温和下来的表情,将整张冷淡的脸给改变。虽然只有这么短暂一瞬,公主却一直记得。
原来他也会笑。
他是因为她而笑。
公主的心忽然很宁静,“你喜欢这样的生活?”
秦景的笑容就那么短短一下,很快便消失了。不过他现在虽然不笑,虚虚搂着公主,眼底的温和却不曾退下去。听到公主的问话,他想了想,“属下喜欢和公主在一起的生活。”
爱之欢喜,令他生有所待。
他喜欢的是有她在。
是如此喜欢她。
喜欢这个有她的人间。
公主被秦景抱着,和他一起抬头看月色。
层云散尽,皎月清晖。微光隐隐,星辰闪灭。远远近近有人影闪动,人声高低,热闹喧哗的人间,千万灯火连成一片海洋。有水波流动,水声潺潺,月影也跟着在其上摇晃。
公主其实对平凡人的生活没什么感觉,她生而尊贵,金枝玉叶。她就算受苦,伤的也是心,在日常间从未被苛待过。
她不知道普通人是怎么生活的,那对她来说很遥远。她当个趣味远远一看,并不羡慕。
可这一刻,公主忽而也喜欢这个热闹的地方,和秦景一样。
他喜欢什么,她也要跟着他去喜欢。
公主给他比划,“到时候我们成亲了,也要经常出来玩。我陪你。”
秦景“嗯”一声,并不多言。
这是个静谧的夜晚,秦景和公主享受温馨。远在千里的陈昭,从昏睡中醒来,慢慢有了意识。
千里共婵娟,他长久看着窗外的月光,又不知道公主是不是和他看着同一个月亮。
白鸾歌端着药进来,默默递给他。陈昭还是没说话,他有些疲累:到底还是活过来了。
“表哥,你不要这样,我担心你,”白鸾歌靠着他,垂着头,半晌后轻声,“你就算喜欢公主,也得先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啊。”
“等你身体好了,要找公主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啊。”
陈昭没说话,他抚着胸口咳嗽。因白鸾歌的话,他微微笑出声,胸口因而更痛。找公主?还需要找吗?
他知道她在哪里,他还是自己放她走的。
有下属进来汇报,“王爷,檀娘已经到公主身边了。”
这样的汇报,让陈昭有了些精力。是啊,事情还没有结束,还不到他倒下的时候。
陈昭问,“有接到平王的信件吗?”随着公主的离去,他对公主造成的伤害,必然瞒不过平王。平王会如何做?
见王爷有心情处理这些,大家都大喜过望。之前见王爷死气沉沉,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只要王爷肯管事,说明王爷恢复过来了。
下属连忙把堆积如山的信件送来给陈昭。
陈昭并不避讳白鸾歌,当着她的面看信。白鸾歌幽幽看着他的模样,自己出神。表哥是默认她留下来了吧?
可是,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开心。
她以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公主离开,表哥能让她陪着。
现在表哥让她留下了,公主也走了,白鸾歌的心并不好受。表哥分明在她眼前,她却觉得他离她好远。他走得太快,她追得跌跌撞撞,还是追不上他。
她多想问问表哥:你还记得你答应我娘照顾我吗?你还记得你说过要救我爹我家人出来吗?以前的那些,你是都抛下不要了吗?
可她又不敢问,她多怕陈昭的答案,是她最害怕的那个。
陈昭慢慢放下了信件,出着神:平王为公主出头了,写信来质问他,要他给个答案。
其实有什么答案呢,如果不是因为秦景的出现,现在,他说不得已经让公主恢复了记忆,带着公主去拜见平王,真正迎娶公主。
秦景的出现打乱了他一切计划,而他心灰意冷,也懒得继续布置。
他数次想杀秦景,秦景都能死里逃生,如有天助。他还能怎么办?
而公主……
陈昭闭目,手扣着信件,默默沉思。
好半晌,他有了决策,“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郁离,我不防再送你一段好处,你自会知道,自然要感谢我。”
“王爷?”
“表哥?”
屋中的余人没听懂陈昭的话。
陈昭抬了目,淡声,“跟陛下联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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