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疫情的缘故,英格兰的饥荒状况比亨利八世想的更严重。担任财政大臣的托马斯.克伦威尔在疫情结束后的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解各地的收成状况,得知今年秋季的小麦会减产三成以上,而次要农作物的状况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它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比小麦要来的娇气。
“渔业和畜牧业的情况怎么样?”祸不单行的亨利八世面色阴沉地放弃了自己的新婚蜜月之行,跟一群愁眉苦脸的男人在白厅宫里开着没完没了的会议,忍不住怒骂道:“我真不敢相信,你们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伦敦可不是英格兰各地的避难中心,他们得自行解决饥荒问题,否则我养一群官员干嘛?让他们浪费国库的钱吗?”
面对亨利八世的怒火,担任财政大臣的托马斯.克伦威尔硬着头皮开口道:“渔业的冲击不大,但是畜牧业的状况不比农业要好。因为前段时间的疫情,很多地方的牲口都因无人喂养而产生了较大缺口,再加上近些日的粮食短缺问题,所以各地官员宰杀了一批还未成熟的牲口作为应急粮,并且安排壮年人口到上山进行狩猎和采摘。”
“还有呢?”亨利八世的脸色有所缓和,但却没有放轻质疑的语气:“你们就只有这种程度吗?杀完牲口再杀什么?嗯?”
托马斯.克伦威尔没法回答亨利八世的话,最后还是由萨福克公爵开口道:“我们打算从法国各地运一批粮食,不过考虑到西班牙那边对法国粮食的需求也很旺盛,所以弗朗索瓦国王的开价不会太低。”
“哼!他要是开价低了也没法赎回自己的儿子。”若论欧洲三巨头里谁最倒霉,跟很亨利八世相爱相杀的弗朗索瓦国王肯定是当仁不让的第一。毕竟打仗打到全家被俘的,除了弗朗索瓦国王也没有别人了。
“也许您可以就此与两国的大使分别谈一谈。”托马斯.克伦威尔希望英格兰能从西班牙和法兰西的矛盾中获取最大利益:“其实关于萨福克公爵所提到的一事,我有个减轻国库压力的想法,也不知陛下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说。”亨利八世并不希望国库被饥荒拖累,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亨利七世统治时期的穷困潦倒。
“考虑到西班牙一直都在抵抗奥斯曼帝国入侵的前线,所以欧洲的其他国家都在西班牙皇帝的要求下,为西班牙提供各种物资。”托马斯.克伦威尔瞥了眼在座的各位大臣,发现他们的脸色都像憋屎一样难看。
“克伦威尔先生,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亨利八世的脸色并不比那些大臣们要好看多少:“不管欧洲各国间存在着何种矛盾,抵抗奥斯曼帝国的入侵都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是的,陛下。我完全赞成您的说法。”托马斯.克伦威尔见亨利八世没有明着反对自己的提议,于是心里便有数了许多:“只是在西班牙的物资航线上有不少海盗船,为了保证对奥斯曼帝国的前线供应,我想英格兰有必要出手打击那些违法犯罪,置基督教世界的利益于不顾的海盗们。”
简而言之,就是海盗船先去劫一批西班牙的物资,然后英格兰军舰再去抢劫海盗船的战利品。
托马斯.克伦威尔绝不会用黑吃黑来形容他的提议,而亨利八世也不会将海盗船的战利品跟西班牙物资划上等号。
“查尔斯,打击海盗的工作就由你和爱德华.西摩负责。”亨利八世在金钱与道义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冲着右手边的萨福克公爵下令道。
提议被采纳的托马斯.克伦威尔想到威廉.都铎交给他的事,于是话音一转道:“除去粮食问题,英格兰境内的一些极端天主教徒认为瘟疫和大灾荒都是对国内异教徒的惩罚,甚至打算借此与外国势力相互勾结,组织叛乱军来反对您的统治。”
“我猜这里肯定少不了教会走狗的煽风点火。”因为西班牙忙着跟法兰西互掐的缘故,闲下来的教皇再次将目光落到了亨利八世的身上,然后老生常谈地鼓励英格兰境内的天主教徒反抗亨利八世的“暴|政”,“净化”那些“是非不分”的新教徒。
对此,不管是亨利八世还是御前的各位大臣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权威下降的教皇也只能在罗马境内嚷嚷几声,总不可能真的派出一个远渡重洋的军队去解决英格兰的政教问题。
“啧!看来也只有死刑能教会那群冥顽不化者,如何服从国王的旨意。”亨利八世看来托马斯.克伦威尔,等着这位主持宗教改革的掌玺大臣发表他的意见。
“陛下,既然萨福克公爵和博尚子爵(爱德华.西摩)要去处理海盗猖獗的问题,那么针对国内的叛乱,我有位您并不陌生的举荐人选。”
“谁?”亨利八世稍稍来了点兴趣。
“约翰.达德利爵士,他曾出席了您与弗朗索瓦国王在加莱的会晤,并且对于镇压叛乱颇有心得。”托马斯.克伦威尔不太清楚威尔士亲王为何要提拔约翰.达德利爵士,但是对于后者而言,这是个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呵!还真是个我不陌生的人。”亨利八世玩味道:“他的父亲曾是我父亲的财政大臣,而我登基后没过多久,就砍了他父亲的脑袋。”
其实真要细究起来,约翰.达德利也算是亨利八世的表弟。因为约翰.达德利的继父是爱德华四世的私生子,其母伊丽莎白.格雷是白王后的孙女,所以约翰.达德利勉强算是皇亲国戚的一员。只是迫于都铎一家对约克男嗣的高压政策,以及生父埃德蒙.达德利的阴影,所以约翰.达德利直到过了而立之年也只是王宫里默默无闻的一员。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小贵族,不仅在爱德华六世的执政后期将西摩兄弟斩于马下,更是在爱德华六世死后,将儿媳妇珍.格雷捧上王位,还差点让英国开启了达德利王朝。
亨利八世其实并不想用陌生的贵族,但是考虑到玛格丽特.玻尔(爱德华四世的侄女,乔治.金雀花的女儿)的次子一直都在煽动国内的天主教徒,甚至罗马那边也有意捧其做英格兰新国王,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说,约翰.达德利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至少跟玛格丽特.波尔相比,约翰.达德利的继父可是正儿八经的爱德华四世之子,虽然前面冠了个私生的抬头,但是对于约克残党的号召力可比玛格丽特.波尔的儿子要强上许多。
“议会结束后带他来见我。”亨利八世觉得托马斯.克伦威尔真是越用越顺手,比他的前几任掌玺大臣要强多了。
而在国王宣布会议结束后,等在门口的佩吉爵士凑到亨利八世的耳边悄悄道:“王后陛下想为各地的叛乱军求情,希望您能接受她的晚餐邀请。”
亨利八世刚好转的脸色立刻又垮了下去,甚至佩吉爵士都能听见国王的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