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银珠，连连后退几步，戒备地看着她道：“你……你想怎么样？”
“妹妹这是怎么了？”
佟裳有些好笑，拿帕子掖掖鼻子道：“妹妹放心，你是万岁爷亲封的怀德县主，就算是一时糊涂犯了些小错，我也不会对妹妹怎么样，只是有几句话还是想提醒妹妹一下，无论万岁爷怎样抬举，大人怎样宠爱，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我是这府里名媒正娶的夫人，调教妾室原是我份内的事，只咱们府里人少，我想着大家姐妹和睦也就算了，以后若是有人胆敢在这府里兴风作浪，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妖，哪怕她是县主郡主，我也照样眼里不揉沙子。”
郑恩贞微微懊恼，不甘地低下头，“妾身谨记姐姐的教诲。”
佟裳肃了肃，“行了，起来吧，临走之前我再多句话，你私底下打听那事趁早给我打住，回头让大人发现了，死一百次也不够的。”
郑恩贞低着头不敢哼声，她没想到佟裳这么厉害，连她暗中打听的事都知道了，那件事她明明是暗中进行，思及此她转头去瞪银珠，银珠早吓得魂离七窍，哪敢看她。
佟裳抬头见天边日头上来，院子里开始热了，该说的话都说了，也不欲多留，遣散了众人回自己院里去。
郑恩贞受了一场惊吓，也灰溜溜地带着人回云月居。
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假山后头，一双眼睛正看着这一切，佟佳凝抽身回来，说声走吧，便一声不响地带着丫鬟往回走。
冬穗一路上都捂着胸口，一副受惊不轻的样子，直到离那地方好远，才敢说话，“小姐，这佟裳疯了不成，竟然当院行刑，好端端的一个人就那么变成了哑吧。”
佟佳凝冷哼道：“她这是杀鸡敬候，让府里的下人看看，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忌惮，不敢再背地里使坏。”
冬穗转头看着她，心有余悸地道：“那天小姐发了疯的去找佟裳，幸好她那天没发火，要不然给顿板子也没人敢说什么，老夫人不理事，她现在是这府里的大拿，什么事都是她说了算，您还一根筋跑去骂她，不是自找苦吃吗？”
佟佳凝握着拳头，一想到那天的事，她仍气得胸口直疼，“别的我都能忍，就是萧公子的事不行，佟裳嫁给易恒作威作福也就算了，还霸着萧公子叫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大人那方面不成事，她还想跟萧公子翻墙？”
“我的好小姐你快别说了，您瞧瞧您说的这都是些什么话，是一个大家小姐嘴里应该说的吗？”冬穗哭丧着脸，几乎快哭了。“别说她了，就是大人听了也不会轻饶了你的，大人为这个跟她发了好一通火您难道不知道？非这个时候火上浇油？”
佟佳凝抿着唇，极力压着的情绪使她郁闷难耐，胸口剧烈起伏着，“我就是想不通，她都嫁人了，萧公子为什么还对她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又如何？萧公子的姐姐成了皇后主子，两人虽然不是同一个娘生的，可同在府里，皇后主子一上任，肯定要替弟弟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成亲，小姐把心放到肚子里，萧公子的夫人绝不会是佟裳。”
看着她的情绪突然失落下来，冬穗也不敢再劝，小姐入府这么久，已经很久没有再提萧公子了，她原以为她早就把他忘了，直到那一天，听说萧公子勾引夫人被大人发现，还被射伤了，她突然就爆怒了，那时，她才知道小姐心里一直没忘记过萧公子。
“冬穗，我要报仇。”
突然听她这么说，冬穗好笑地道：“怎么报仇，咱们在府里就是活死人，谁拿咱们当回事，您刚才不也看见了吗，侧夫人还是皇上亲封的怀德县主，佟裳照样不怕她，治得服服帖帖，您这样的上去报仇，只怕还没出手就被人撂倒了。”
不是她嫌弃，她们家小姐真的不是块跟人斗狠的料，当初给佟裳下毒，还挑了一个毒性温和的铅粉，要依她的意思直接用了剧毒，现在估计也就不用在这儿受苦了。
兴许二夫人肯走动走动，她家小姐也能嫁个好人家，就算不是萧公子那样好的人才，可起码能做个正室夫人，往后大家和和气气过日子，再添几个孩子，夫妻两个和睦相处……
唉，这都是后话了。
“她如今厉害，我不去招惹她，可她未必永远都这么厉害，人生这么长，总有落势那一天，到那时，就是我复仇的时候。”她想了想道；“上次娘他们不是跟我说，想让我想想办法让佳惠回来吗？”
“您想到办法了？”
佟佳凝点头，“虽然不一定可行，不过可以试试，佳惠是个聪明的，给她一条绳子她就能从悬崖里爬上来。”
“小姐，奴婢劝您还是别沾手，佟裳最恨佳惠小姐，当初在府里，别人不知道，您跟佳仪小姐可是知道的，那些整佟裳的法子不都是佳惠小姐想出来的吗，侧夫人说到底就是个背锅的，可最后却是佳惠小姐自己活下来了……总之，要是让佟裳知道是您在背地里帮着捣鬼，她一定会对付您的。”
佟佳凝冷哼道：“我才不怕她，我都已经成这样了，她就是再对付我也不过如此，可佳惠不一样，她是佟裳忌惮的人，如果是她，一定可以扳倒佟裳的。”
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丝毫不听劝说，冬穗只能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佟裳回到屋里，张婆婆上来替她更衣，含笑道：“小姐今天可是打了场漂亮仗，那郑氏以后再不敢造次了，不过就是可怜了那周婆子，才刚得了点昧心钱，还没来得及花就替自己的罪孽赎了罪。”
佟裳冷哼一声，肃了肃道：“别的倒算了，反正不是她还有别人，我就恨一点，她是我的陪嫁，说出去也是丢人，当初我入府时，想着那些陪嫁我不用他们，随便放在外头就行了，好吃好喝对付着，以后总也不会闹出什么来，谁知竟有这么吃里爬外的东西。”
那婆子姓周，是佟裳带过来的陪嫁，因为是佟裳的陪嫁，格外受人尊敬，在府里时作威作福，指使小丫头们干活，人闲下来时间长了，就养成了赌博的恶习，加上佟裳治下严谨，时常训诫，她不知何时怀恨在心，经郑氏一挑拨，加上手头缺钱，自然就投到了她门下。
她转头道：“剩下的那些人，你抽空再去警醒警醒，别再让她们闹出什么。”
张婆婆笑着道：“小姐今天当众罚了周婆子，那些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估计也不敢了。”她拿了衣服转身退下，又替她换上家常的单衣。
阿绿从外面端水进来，佟裳上前净了手，才到一旁的雕花榻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