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
那妖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妖身旁,徐子墨顿时感觉到一股杀气,在那妖的身上骤然生起。
但是,徐子墨心里清楚,这股杀气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仿佛,是来源于一股久远的仇恨,不肯宁息的仇恨。
只见那妖目光凌厉而凶狠,眼球里已经遍布血丝,仿佛凶神一般。
“你以为,我为什么至此?”
那妖缓缓说道,语气之中,满是大仇未报的愤恨。
徐子墨见状,也是疑惑地问道。
徐子墨:“你但说无妨。”
听着徐子墨的话,那妖仿佛也是感觉徐子墨也有耐心,便稍稍放松了警惕,喘息几声便又平静了下来,缓缓说道。
“我本是北唐境内,杨山龙脉上的一只蝙蝠。”
“胶东辽阔,我本可以在那里安然度过一生,更何况又得道入仙,有了百年难遇的修为。”
“胶东山神封我入妖界,不得残害众生,擅闯人间。”
“如此一来,我也算安稳自在。”
说到这里,那妖轻轻地叹息一声。
而在一旁,徐子墨却是伏身在地,静静地听着。
那妖见状,便继续说着。
“妖界与人间之间,只隔着一道结界。”
“你知道这结界是什么吗?”
那妖转过头来,看向徐子墨。
徐子墨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徐子墨:“是心。”
徐子墨:“心中存神,无论仙妖人魔,心中都存着神魔。”
徐子墨:“妖界与人间之间所隔阂的,就是这心里的神魔。”
徐子墨:“神若塌,则魔兴恶念,伤天害理之事便会发生。”
那妖听罢,同意地点了点头。
“对,这道结界就是心。”
说着,那妖便抬起头,看向陈梦玄的神像。
“这世间所有的妖魔,无论修为大小高深,心中所住的神,便是这陈梦玄大将军。”
“而这根基,便是这里。”
“玄道寺。”
说到这里,徐子墨心中咯噔一声,不由得抬起头来望着神像。
徐子墨将这神像从上到下,仔细打量。
“相传陈梦玄殒命之后,魂魄跳出了三界,幻化成万事万物。”
“但是却留了一道法相藏在世间所有妖魔心间,与玄道寺这神像相连。”
“可以说,谁控制住了玄道寺,谁就控制住了世间妖魔。”
徐子墨:“所以,你们对蜀中令狐一事怀恨在心。”
那妖听罢,点了点头。
“的确,他们确实该死。”
“令狐一氏,原本是陈梦玄钦点的护法一族,所以令狐一氏执掌这里,我们并无怨言。”
“几百年来,令狐一氏坐镇人妖两界也算是勤勤恳恳,两族之间也是相安无事。”
“但是后来,到了令狐厌父亲那一世时,却是变故的开始。”
徐子墨听到这里,心中也算是,渐渐明白了。
也就是说,徐子墨眼前的这尊神像,原本是凡间得道的大神,从那妖的种种表现来看,这陈梦玄应该是十分的厉害,以至于世间妖魔都心甘情愿为之马首是瞻,如同见了主子的仆人一般。
后来,陈梦玄死后,为了防止世间妖魔打破宁静,出界害人,便设立了这道法相,玄道寺若存,则世间妖魔便会规规矩矩坚守天道,若是玄道寺被毁,则世间妖魔必会猖獗肆虐,残害无辜生灵。
等到了前朝,前朝天机府观测天象,害怕妖星降世,于是重新修缮了玄道寺,并且正式命名。
但是,等到南汉先帝爷造反的时候,为了得到更多帮助,令狐一氏应该不惜手段使用了玄道寺的禁术,这才酿成今日祸事。
想到这里,徐子墨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时,那妖也开始继续诉说。
“令狐一氏上千人,不顾人妖殊途,强行使用了禁术。”
“致使天道崩塌,妖界猖狂,生灵涂炭,流血千里。”
“可是任何禁术都是有反噬的,在这个过程中,令狐一氏的人也相继被禁术反噬。”
“几千人的大宗族,在短短三个月内竞相死去,只剩下了令狐厌一人苟活。”
“这不要紧,等到后来,事态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妖族也到了不可控制地地步,令狐厌孤立难支,便又用了禁术欲将我等收服。”
“天道,本是平衡的。”
“当令狐氏第一次使用禁术将我等放行世间的时候,冥冥之中便会造就人间的术士方士。”
“使用令狐厌第二次使用禁术将我等收服时,便也会残伤人间的法师。”
话音刚落,徐子墨脑海中顿时想起蜀山的往事。
当年,天道崩塌时,清徽掌门便带着一众蜀山弟子下山除妖,匡扶天道。
结果,“山河社稷用安镇”,一共七代弟子,最后只剩下镇谷镇宁和公孙琦三个人。
想到这里,徐子墨心中也是无限伤感。
徐子墨:“所以你很令狐厌。”
那妖点了点头。
“对,我确实恨他。”
徐子墨:“我倒是奇怪一点。”
“奇怪什么?”
徐子墨:“既然他用禁术将你们收服,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里,那妖竟笑了笑,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甚至还有愤怒。
“当一个规矩建立时,便如同铁一般,不可撼动。”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必然会有人打破他。”
“如果一个规矩,被多次打破。”
“那么接下来,这规矩便如同废纸一般,空洞且无力。”
徐子墨:“你的意思是说,令狐厌后来多次使用过玄道寺的禁术?”
那妖点了点头:“没错,许多次。”
“而且都是为了他一己私利。”
“使用现如今,这世间的妖魔,多数已然不会再遵循玄道寺的法则。”
徐子墨心中一动,不禁害怕了起来,手心中顿时渗出汗水。
徐子墨心想:那不就意味着,天道摇摇欲坠,此时的人间,已是累卵之危?
这时,那妖竟又叹息一声,站起身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场浩劫还需要多久。”
徐子墨也直起身,静静地仰望着神像,心中满是担忧。
“或许,就是朝夕之间吧。”
徐子墨:“所以,你想在这之前杀了令狐厌报仇?”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