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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译霆也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五年来积累了多少阅历人脉金钱，他把自己推往顶端，彼时俯身一看，似乎什么都有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得到。
大哥死得突然，靳家就此离散了，他和父母之间也永远隔着一层东西，不如从前亲厚。
他一心要给大哥报仇，却也五年之久才找到真相，想让沈邱海认罪伏法，却亲眼看着他吞药自杀。
当时沈瓷推门的时候，他勒着沈邱海，不让他把药咽下去，最终还是无果。
沈邱海死了，沈瓷永远都恨他。
人的感情总是要找寄托的，不管是爱，还是恨。有寄托的时候人就能往前走，失去寄托，人就停滞不前，没法看到未来了。
菜端了上来，在沉默里，两人用完这简单朴素的一餐。
沈瓷买水的时候向靳译霆索要律师，“我想找律师。”
靳译霆默默扭开水瓶递给沈瓷，和她并肩从嘈杂的医院食堂出来，他说，“好。”
没问找来做什么。
昨天的事还在眼前，沈瓷也晓得不用解释，他猜都能猜得到她找律师是为了跟江家打官司。她只是疑惑他的态度，昨天他看起来并不是很赞成上诉，才跟江家摊牌。
“我身上还有苏霏的案子。”沈瓷一瞬不瞬地看着靳译霆。
他有些恍然了，苏霏的死，沈瓷说不是她，他没有信，也没有把她真的送去警察局。反而装聋作哑地把她继续圈在身边。
那时候起，他就有私心了吧。
“警方还在搜寻证据。”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帮沈瓷捞起住院部门帘。
消毒水味一股脑儿地钻进鼻子里，周围都是穿着病号服白大褂的，鲜少有靳译霆这样，一身西装革履，精致到了头发丝。
他的注意力短暂地被其他人分走，最终还是落到沈瓷身上。
“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有自己的父母，我找什么？”沈瓷把喝完的空水瓶扔到垃圾桶，目光垂着，神情淡淡的。
她态度明确，不管爸爸妈妈怎么说，她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
靳译霆抿着唇，看着过道转角的灯拉长了沈瓷的剪影，消瘦单薄。他敛了敛情绪，伸手拉住沈瓷的手。
过道里没什么人，她站在楼梯上，他站在下面，微微仰视着沈瓷。
他很认真地问，“沈瓷，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原谅我吗？”
沈瓷莹亮的脸很快浮现嘲讽，她弯了弯唇角，“如果死去的人是你爸妈，你会原谅我吗？”
她的话不重，比起先前争锋相对的话，真的不重，语气也很轻，但就是这么一句反问把靳译霆后头所有的话堵回了喉咙。
沈瓷没有反抗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剧烈挣扎，任由他牵着手，她突然一点脾气都没有了，眼里落不下靳译霆的影子。
他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将人松开，“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
“嗯。”
“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靳译霆大概知道沈瓷的亲生父母是谁，但问过她不愿意找，那就由着她。
“好。”沈瓷站在楼梯上目送他。
靳译霆找不到什么话讲，脚步有些局促，快步离开了医院。
他躲到车里的方寸之地，心脏像被人狠狠揉搓过，酸涩胀痛，每一下鼓动都像是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人生二十六年，只有大哥去世的时候这么难受过。
最糟糕的事情，不是失去，而是你本可以。他和沈瓷原本有更好的相处方式，原本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但从车祸发生后，命运早就规划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