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着马车的魔修察觉到动静,转过头来。
一柄菜刀对准他的脑袋砸下来。
魔修顶着菜刀从马车上滚下来。
苏布:!!!
于潭方:“啊啊啊啊啊啊!”
观台上直面这血腥一幕。
“牛啊!!”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小师妹上啊!”
“想当年我也经历过这种幻境,当时也跟那两小师弟一样,吓得动也不敢动,只能任人宰割,今日看这位小师妹的操作,可算是出气了。”
也有不适应这一幕的,嘴里嘀咕着。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可怕……”
坐在他旁边的人听到了,立马反驳。
“你对魔修仁慈?你该不会是魔修派来的探子吧!”
“你没出去试炼过?!那些魔修怎么对我们的?你不知道??”
被质疑的人不敢再吭声。
幻境仍在进行中。
江明鹊表情凝重。
那被她砍掉头的魔修,分裂成了两个,正对她狞笑。
“小崽子,既然你想提前上黄泉路,爷便提前送你上路!”
江明鹊:“……”
这让江明鹊想到上一世不好的体验。
这对鬼修颇为克制的菜刀,用在魔修身上效果不太佳。
两个魔修攻上来,江明鹊顺势一落,从飞快行驶的马车中跳下来。
等魔修追来,她抽出陶婉灵送的道具,咬碎一颗飘飘糖,长鞭攀住马车尾巴,江明鹊腾空而起,晚上一分的魔修只抓碎了她的衣角。
这操作看的苏布目瞪口呆,江明鹊又立在了他旁边。
她抄起鞭子,狠狠往其中一个魔修身上一抽。
那魔修被打成重伤,仰倒在地上,但好歹没分裂。
剩下的另一个要谨慎许多,他一边驱赶着马匹往林地走,一边各种法决层出不穷,试图把江明鹊赶下来,占领着高点让江明鹊的长鞭随时能把他打到。
魔修双手夹着飞刀,向她身上飞去!
卡在车窗上的于潭方惊恐万分,马车还在疯狂行驶中,吹得他流下来的眼泪在脸上横流。
“呜呜呜娘!救命!!”
江明鹊在密集的刀雨里飞快闪避,苏布眼尖地看见有好几条小刀离她极近,显然要躲不过!
苏布没有犹豫地站起来替她挡了。
他闷哼一声,上面沾着毒,很快他人就消失在原地,不一会又出现在马车中。
苏布喘着粗气,冷汗汗湿了他的背后。
休息一道呼吸的时间,他又从车门爬出去,爬上车顶,再次挡在了江明鹊前面。
江明鹊得以喘息的机会,低头看他一眼。
她没再给魔修出刀的机会!
长鞭上注入了熊熊丹火,像是感受到主人心情,黑焰在长鞭上膨胀。
燃着火焰的长鞭向那魔修闪电般袭去!
长鞭上的黑焰抓住了衣角,让魔修沾上了一小簇,他身上迅速烧了起来!
钻心剜骨的疼!
在背后控制着这道幻影的幻兽烫得拍了拍自己的手掌,连手上的幻影都维持不住。
魔修惨叫一声,在地上打着滚。
幻兽委屈得想哭,连忙丢下了幻珠。
观台上的大能咦了一声。
“小道友这火似乎有些特殊。”
楚朝想,江明鹊这火确实有问题。
楚朝:“厨道的火,不容小觑。”
那大能想想也是,于是闭了嘴。
迟清禅脸上看不出异色,楚朝收回目光。
江明鹊让火渐渐熄灭。
控制这魔修的幻兽,绝对不只有练气三层……还好这魔修只是幻影所化,不是幻兽亲身上阵,否则她也得认栽。
苏布和于潭方被吃过几次都有阴影了,思维被困住,把这里当做了真的,面对魔修不敢进攻,陷入了死循环当中。
逃走是最容易的,这幻境说白了就是为给这群乘秋宗小幼苗练胆的,只是没考虑到于潭方的体型问题。
苏布也是吓得不轻,死死的抓在马车顶盖上,以防自己被风吹下去。
江明鹊解决完魔修后,看着还在跑动的马车,立马滚下去拉住它停下。
于潭方脸色灰白,面容呆滞,嘴里微张着,似乎灵魂出窍了。
苏布起先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但随后他眼眸微亮,眼中出现对江明鹊毫不掩饰的仰慕。
能在这么短时间里破开他们的死局,并打破他们惯性思维,他不得不服江明鹊。
他出身修真世家,天资不错,脑袋瓜聪明,人也努力,可到了甲字班,他打小就建立起来的优势在这里如水滴入大海,他变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起先他还不服,后来在一次次挨打中真正意识到了同辈之人的优秀,特别是眼前这一位,让他真正见到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天资没他们高,甚至出身不明,从没有修炼,没有人真正在意过她,可这种野蛮生长的杂草才生生不息。
他们之后也为轻视付出了代价——甚至现在大家都习惯了被她站在头上。
江明鹊本人也许没有察觉,因为她很少与他们交流,在甲字班所有人心里,她现在是他们甲字班的骄傲。
“回神。”
江明鹊不知道苏布现在在想什么,她都从魔修那拿到了幻珠回来了,这两人一个口吐白沫晕在车窗上,一个还在马车盖上发呆。
江明鹊:“……”是被吓傻了?
苏布立马爬下马车,脸上红扑扑的,眼眸盛着星星。
“谢谢明鹊师姐!!”
江明鹊观这位年龄比她大,修为还比她高一些的小小少年,认定他是真的被吓得神志不清了。
面对傻子江明鹊态度好了点,她解释了一遍轮回制的幻境以及阵营问题。
所谓轮回制,就是不通过便一直会困在其中,重新回到节点,但拿到幻珠,便算通过,也代表着他们与黑牌阵营的幻境重合了。
江明鹊:“我已经拿到了三颗幻珠,但是没有拿到道具。”
苏布:“也就是说,道具已经被黑牌阵营的人拿走了?”
江明鹊点头。
苏布咬牙,要不是他在其中拖那么久,怎会让他人拿走!
江明鹊继续道:“这种幻境不会只有一个道具。”
这种轮回制的幻境不只有这一条故事线,完成这一条故事线后会不断衍生出其他的故事线,也会出新的道具。
越到后面越难,道具也会更加高级。
苏布:“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拿到幻珠了吗?”
江明鹊把一枚幻珠给苏布:“拿到幻珠,不使用也可以在幻境停留,幻兽除非死亡,不会把你主动踢出去的。”
幻境一开启,他们就不能再出去,休息也只能在幻境里,于是就有通关后可以在幻境中停留一说。
二则是有人喜欢继续探索,乘秋宗也鼓励这种行为,不然不会有衍生故事线一说。
苏布接过塞兜里,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我们快走!不能再让黑牌的人抢先了。”
江明鹊:“……放弃队友不管,会扣分。”
苏布这才想起来幻境还有其他的队友。
他把晕着的于潭方摇醒,声嘶力竭的喊道:“快起来!”
于潭方迷迷糊糊道:“我,我又死了吗?”
苏布生气地拍着马车车窗:“你再不起来我弄死你!”
于潭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毕竟真人打在身上的伤害是真的。
苏布:“师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明鹊忍了这个称呼。
“会驾车吗?去交换你们的魔修那。”
苏布点头,他会马术,翻身跃在马上,带领着马车前进。
于潭方照常缩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江明鹊拿出一颗幻珠塞进于潭方手里:“你若害怕,可以出去。”
谁料于潭方疯狂摇头,声音细若蚊呐:“我,我与你们一起。”
他虽然胆小,可也知道利害,换下一个幻境,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不如牢牢跟紧他们,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
观台上的观众看着两个幻境融合,都激动起来。
“打起来,打起来!”
天边明月如灯,马车滚过松软泥路,夜鸦在枝丫鸣叫。
地平线上有一座匍匐在地面的巨城,如无声的捕猎者,盯着江明鹊几人进入陷阱。
江明鹊远远看去,城门大开着,却没有人进出。
马车忽然猛的减速。
于潭方在马车里翻了个跟斗。
江明鹊差点捏碎门栏。
苏布气弱的声音传来:“师姐,这里有个人。”
苏布是驾驶到跟前,才看到路中间躺着一个人,吓得他拉紧了缰绳。
于潭方伸出脑袋,对地上那张脸有些熟悉:“好像是乙字班的……”
江明鹊:“直接走。”
苏布听话地驾车离开。
躺在路边上的人:“……”
她准备好的惨遭队友抛弃的苦情剧本没派上一丁点用。
观台上爆发出笑声。
“这届师弟演技不行啊!哪有人光明正大躺地上拦路的,一看就假。”
“草,太绝了,这小师弟还想着拦路打劫!人傻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人看成是师弟?这明明是个小师妹啊!”
那躺在地上的人翻身起来,愤愤道:“枉我躲这么久!”
她拍拍身上的灰,清理掉身上伪造的血迹,在腿上拍了个疾行符。
马车驾驶到城门口,江明鹊带着两人下车。
城门口站着个领路人,百般无聊地摸着鞋底,见到他们起了身。
领路人笑容满面,江明鹊带着人擦肩而过。
领路人笑容僵在脸上。
领路人不死心又追上去。
“客人!等等!欸!等等!”
于潭方回头瞄了那领路人一眼。
江明鹊停下脚步,领路人追上来,裂开一嘴大黄牙:“客人,欢迎来到忘人城,需要免费的领路人吗?”
忘人城?
亡人城!
在魔域里,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很久之前是天剑宗的下属城,后来魔域领地扩大,变成了哪位魔域大君的领土,后来他死去,里面的牛鬼神蛇不知凡几,苏布于潭方这样的一进去怕是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她往领路人的脚下一扫,皎洁的月亮下,独独领路人脚下没有影子。
她记起亡人城领路人的事件,这事似乎还是修仙界用来吓小孩的传闻。
传说亡人城只能进不能出,城门口站着一个领路人,一旦你答应让他帮忙,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夺走你的五感,作为他领路的代价。
当然,他不拿五感不全之人的代价。
她没想到这都被幻境复刻了。
江明鹊指着自己的耳朵摇摇头。
领路人裂开,这是个聋子?!
苏布也反应过来了。
领路人又转向其他两人。
“客人——”
苏布转过头,对着墙问:“你在叫我吗?”
领路人擦擦汗,猜测这莫非是个瞎子。
“客人,我在这里,你背后。”
苏布哈哈几声,又对着于潭方的方向:“你好啊,你有什么事吗?”
领路人:“……”他对上最后一个人。
于潭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跟风,他憨厚一笑,指着自己的嗓子摇摇头。
领路人:“……”日了。
观台上。
“哈哈哈哈!救命!笑死了,她怎么看出来的!”
“脑子想想,谁家小孩没听过忘人城的事情。”
领路人脸拉得老长,也不再热情,拿出了三个道具:“拿!”
江明鹊选了一个。
苏布和于潭方都不要,江明鹊抓起来塞进了他们手里。
领路人对他们口气很不好:“快走快走。”
江明鹊三人快步离开。
领路人沮丧地回到原地。
没一会,又来了一个客人。
领路人又端起笑容迎上去。
江明鹊:“你们有忽略咒吗?”
苏布摇摇头,于潭方从储物袋中翻出十几道。
“这,这些够吗?”
“够。”
江明鹊拿了一张贴在自己身上。
苏布纳闷:“你那么多忽略咒方才怎么不用。”
于潭方窘迫道:“忘记了。”
苏布:“……”
他有一句脏话在嘴里不知道该不该说。
三人走入人海,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城中挂着许许多多的红灯笼,她凑近一看,用手指抚摸了一下,又往自己皮肤上揉捏了一下。
人皮灯笼。
城中人来人往,熟人见面就打招呼,似乎都在讨论一个话题。
“你吃了吗?”
“吃了吃了,增寿五载!”
江明鹊往他们脚下一看,下面的影子在红灯笼下已经很模糊了。
于潭方张嘴:“我,我可以说话吗?”
江明鹊:“……你已经说了。”
于潭方:“我是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苏布立马在三人身上贴了隔音符。
于潭方身上的肉又开始抖起来,他嘴巴哆嗦:“我们之前,就是被一个魔修切了,然后分给了这些普通人吃。”
苏布与于潭方两人都不太愿意回忆。
“我们之前是一路被送进来的,一路送到城中心一块很大的空地上,被割成人棍,割下来的肉……给这些普通人,那个魔修,似乎在这里被称为神仙……”
难怪,他们之前会被吓成那样。
片成人棍——
观台上哗然一片。
“这是魔域那人屠魔君的事吧?”
“好家伙,谁刻得这么重口味的幻境啊!下这么猛的料,师弟师妹你们还好吗!”
“我估计以后他们见到魔修不得见一个杀一个。”
江明鹊也回忆起这回事了。
这是一场震惊整个修仙界的大事,魔域大君妄图用神道方式飞升,让凡人献祭他,他又赐予道人鲜血内脏喂食凡人。
凡人吃了确实达到了延年益寿的效果,不过也被这些道人死后怨气诅咒,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后来化作了僵。
最终天剑宗倾巢而出,剿灭了满城的“僵”。
而那魔域大君,早在天剑宗出发前,早被这些人反噬,变成了前魔域大君。
虽然前世身为魔修一员,手上沾了不少血,但她也很恶心这种手段。
“去看看。”
苏布和于潭方领路,带着江明鹊前往广场。
还没有到广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直冲鼻头。
江明鹊翻身上墙,隔着老远观察着广场。
广场上有一座陵墓式的祭坛,祭坛上摆着一个包着黑布的巨大神龛,两边挖开了一条道,其中流动着粘稠的血液,不少凡人沐浴在血河中,口中念念有词。
“求圣君赐予仙肉,我家小儿总是半夜啼哭,求圣君赐予仙肉。”
“圣君法力无边,我想要得到力量……”
这些血河里的人魔怔一般,眼中涌动着疯狂。
于潭方腿软道:“我们不能再进去了,会被发现的。”
江明鹊沉默不语,让人看不穿心思。
这些对她来说是幻境,是霍乱人心的把戏,可对现实中的“亡人城”来说,这是真实经历过的历史。
站在其中,很难不感同身受。
广场边上又走进十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牵着一群人走。
有九人身穿着仙门道袍,有乘秋宗的,有天剑宗的,还有其他门派的,他们各个被缚仙绳绑着手,七窍流血,显然是被城门口的领路人假象所骗,被拿走了五感。
领头之人面色不善,却被那些疯魔般的人顶礼膜拜。
“神使大人!”
有人谄媚道:“神使大人,这是新来的神畜吗?”
神使:“滚。”
“是是,小的知错。”
江明鹊看着那神使割了那九人的动脉,那九人拼命反抗,那些大胆的凡人凑近了他们,死死摁住了他们的手脚。
在没有被神使呵斥后,拿起了屠刀。
那九人感受到是凡人伤害的他们,不知是知道自己没有了生路还是什么,齐齐放弃了挣扎。
神使看着这一场盛宴,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苏布握紧了拳头,无声地啊了一声。
于潭方也是第一次看到别人被剐,有一些还是穿着乘秋宗道袍的长辈,他鼻头酸涩,心头压上沉沉的大石。
只有江明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观台上众人神色不一。
“这位,小师妹是不是太冷静了。”
“何止是冷静,她完全没有共情啊!”
“你们别太较真了吧,这只是一个幻境而已!”
观台上半数人的视线都在江明鹊身上。
半响,江明鹊拿出所有嚼十六下就会脸上开花的花饼。
之前买的很多,应该够了,够破开魔域大君的春秋大梦了。
苏布和于潭方不知道江明鹊想做什么,只能被动地跟着。
她先跑去了城门口,但领路人不再。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他们一样道袍的小少……女?
那小少女脚下正踩着领路人的尸体,还在扒人家衣服,试图找出什么来。
苏布看着那少女挽着男人的发髻,感觉有点别扭。
于潭方嗫嚅几声:“梁,梁道友。”
“梁道友”转过身,对三人招招手。
“你们好!我是黑牌的!”
苏布:“……你不知道我们都是白的吗?”
梁听云无所谓道:“当然知道啊,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嘛,你们到这里肯定想要道具的,多个苦力不好吗?”
苏布咂舌:“你图什么!”
梁听云:“好玩啊!”
江明鹊一鞭子抽向梁听云背着的手。
梁听云唬了一跳,吓得蹦起。
“诶诶,江大佬有话好好说!”
江明鹊指着她的手:“你要再倒迷神粉,我保证下一鞭子抽你头上。”
苏布悚然一惊,离江明鹊近了点,于潭方也默默挪了步子。
梁听云僵住,把掌心的药瓶推进衣袖:“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江明鹊打量了做少年打扮的少女,问:“你叫什么?”
梁听云:“梁听云。”
江明鹊若有所思。
梁听云,日后的丹道大宗师。
江明鹊:“你有毒丹药吗?”
梁听云寒毛倒立,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了,难道是于潭方?不可能他和自己交流甚少……
梁听云打着哈哈:“哈哈,我可是正道人士,身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江明鹊:“你有两种选择。”
梁听云止住笑:“别这么凶嘛,说出来听听。”
江明鹊:“第一,你自己交出来,第二,我从你身上拿。”
梁听云面色有点难看,在袋子里翻箱倒柜半天,递给江明鹊一瓶。
江明鹊道了声谢谢:“道具我会分你一半。”
梁听云:“你不早说!”她在储物袋里翻箱倒柜,倒出了一大堆丹药瓶。
“大佬你要哪种的?我这有速死和加速死的,还有死的奇形怪状的,你想要哪种?不满意的话我当场给您炼出来!”
江明鹊:“……”
观台上某位大能默默捂住了脸。
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
江明鹊改了注意:“会炼丹?”
梁听云拍着胸脯保证:“会!”
忘人城的百姓如往常一般过着。
他们信奉那位神,只在夜晚活动,白天都禁闭门扉,安静得不得了。
直到日上中天,医馆的大门被敲响。
这道平静被打破。
暗中许许多多的眼睛睁开,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
那打破平静的人脸上裹着厚厚的布,怀中抱着的孩子也包着一层棉被,让人看不清面孔。
医馆的门禁闭,显然不想给人开门。
那敲门的人抱着手中的孩子嚎哭:“大夫,大夫,求求你看看我们吧!”
半响,医馆里传出一道沧桑的声音:“回吧,我不是大夫,治不好,去祈祷吧,去祈祷。”
那敲门人靠着门呜呜咽咽起来:“我祈祷过,我祈祷了很久,可我的孩子死了!”
医馆的门开了,开了一道小门,走出一位瘦小的老头。
“你怎么了?”
那妇人裹紧脸上的面巾:“大夫,您能不能让我进去?”
老头道:“你如果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进去的,我不会再让你们传出谣言的。”
那妇人露在外面的凹陷眼球格外空洞,像是失了魂:“求求您,求求您。”
老头摇头,就要进去。
那妇人犯了癫痫一般,她跪倒在地上抽搐:“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呕——”
她已经吐了很多次,再吐也只是黄色的胆水。
又有好几个裹着面巾的人匆匆走来,张口就是求救。
老头一时间不知所措。
但他在城里待了一辈子了,城里的人几乎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又不忍心。
“你得让我看看,我才知道。”
有个人豁出去了,打开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长了血色花朵的脸。
有一就有二,他身后的人都揭开了面巾,脸上都长着大小不一,颜色品种各不同的花朵。
老头被唬了一跳:“这,这是怎么了?”
那妇人扯开自己孩子的包被,那孩子脸色青紫,死去多时。
她发了疯般嘶吼:“这是死亡花,这是诅咒!长了这朵花,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死,洪皮,罗五四,玉三娘,他们都死了!”
妇人这一嘶吼似乎造成了其他人的恐惧,他们皆害怕起来。
他们越信奉那位神,就越怕死亡。
而妇人说的这几个名字,都是那位神的狂信徒,是亲手宰神畜的人!
连他们都死了!神庇佑不了他们了!
老头仔仔细细观看这朵花,这奇诡的事物,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过的。
“是不是因为你们——吃了很多人肉?”
老头锐利地双眼打量着他们,那些脸上长着花的人立马反驳。
“不是,那是牲口!不是人!”
“对,那是神畜,是圣君给我们的礼物!”
老头坚定道:“是不是人肉,你们自己清楚!”
老头这一句激起了他们内心中的害怕,有人尖叫。
“你敢不信圣君!圣君会惩罚你的!”
老头笑:“老子活了八十了,也活够了,活在这地狱般的人间才是惩罚!”
他们陷入短时间的疯狂,一个个跪地磕头求神原谅。
老头看着疯狂的他们叹了声:“报应啊,报应啊!”他望着苍天流下眼泪,“这是老天爷给的报应,我救不了你们。”
一说到报应,那妇人开始发抖,拼命掐着自己的脖子:“救命,救命——”
她这疯癫的模样影响了别人,没有人敢去拉她。
那妇人竟是活活把自己给掐死了,等她死后没多久,她脸上的花印渐渐淡去。
她身边的人也开始疯狂,有的抠嗓子有的在街上发了疯地大笑,然后他们都在短时间内死掉了,脸上开的花,也慢慢淡去。
暗中的眼睛都开始惶恐起来,一时间流言四起。
“据说,他们都是吃了神畜的肉……所以被诅咒了。”
“这诅咒圣君也救不了你!”
“为什么吃这么多年都没事,偏偏最近——是那位出问题了吗?”
“报应来了!报应来了!”
忘人城的人被流言吓得丢了储藏的神畜肉,可他们忘记了,忘人城早早就不种粮食了,外面的地也荒掉了,不吃神畜肉,也没有东西可吃了。
有人暗中求上了医馆的老头,因为老头是全城唯一一个,许多年都没有吃神畜肉的人,他肯定有办法!
医馆老头偷偷给大家粮食种子,许多人家背地里恢复了耕种,饿到吃土也不肯再碰那肉一口。
还有不信邪的人,吃了以后又长出了花,死绝了。
这更让城里的人相信报应来了,对之前吃过的神畜肉恨不得抠嗓子呕出来。
而几日后,神使发现去祭坛祷告的人都不见了!
他才几日没来,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那位魔君,神使额头冒着冷汗。
他之前是看不起这些人类的,可是魔君需要,他也只能奉命行事。
现在人都不见了!
神使从一户人家里拽出了凡人,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去膜拜圣君了?”
那凡人从来没有这么近的看过神使,直到这种距离,他才发现,这神使身上长着密密麻麻的鳞片,眼睛冒着黑气,是个怪物!
他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神使脸色一黑,扭断了他的脖子。
周边几户人家捂住了嘴。
在接连扭断几个凡人脖子,也问不出什么的时候,他决定去找城门口那个讨厌的领路人。
而领路人的尸体都开始发臭了——身上爬满了虫蛆,无人问津。
神使瞳孔一缩,联想到什么,身上直冒冷汗。
直接干脆利落地杀掉领路人,还把尸体摆放在城门口!
这是挑衅!这是对魔君的挑衅!
但是,这也是他的失职,魔君一定会杀死他的!
而且城内可能还藏着不知道多少修仙界的大能,毕竟敢这么光明正大挑衅魔君的人,除了大能别无二想。
横竖都是死,不如现在趁人不注意直接跑!
神使拼尽全力逃出了城门口。
在城门监视的江明鹊:“……”
而神使在逃出数百公里之后,又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居然没有派一个追兵追他?
不可能的吧?
他又回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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