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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自认为对你好的事(1 / 1)

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白糖酥,羲元继续说道:“他的力量本源是天地气与混沌气,恰好是与你我相同的本源,也就是说,如果当初我们两个没有被分开,那么我们就会将他取而代之成为天地间新的规则。”

白糖酥愕然抬头,羲元话语中埋藏着的意思让她心中有了更为不祥的预感:“那他为什么要将我们制造出来,他……”

“因为他根本不是我们的父亲。”羲元轻托起白糖酥写满了不可置信神情的脸,“我们两个最初只是天地间自然诞生的一抹规则,就如同当初的他一般,所以他为了让我们不成长到足以威胁到他的地位,就硬生生地将我们的本源剥离成了两份,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棠棠,其实我比你和他曾经以为的生出灵智的时间还早一些。”羲元语调诡异,紧紧捏着白糖酥的下巴不让她移开视线,“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哥哥……”白糖酥已经隐约猜出了什么,他口中所说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一直以来的认知,但羲元情绪激动时便会与她相通的心绪却又让她不得不信。

“你知道神魂被强行剥离的痛楚吗,知道本体被分割时的疼痛吗。”羲元唇角勾起,可眸中没有任何暖意,“他们都无法比拟我当时痛苦的万分之一。”

“可是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因为你出现了。”他从回忆起过去时便无波无澜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这么觉得,如果那些折磨是为了把你带到我的身边,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也会学着放下对他的仇恨,毕竟他只是做了他认为对的事。”

“但是他并不这么想。”羲元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白糖酥的脸颊,“他发现了我有当初记忆的事,担心我会报复,所以设计让我堕落,想让我沾上无边因果后,再也无法得道。”

“所以万年前那一批坠魔的妖族是——”白糖酥语调颤抖,巨大的情绪波动让她的双腿都几乎发软到不能站稳,“是君父制造的吗。”

“天道不仁,不惜以生灵涂炭为代价,只为了铲除我这个会对他造成威胁的存在。”羲元冷笑一声,“可惜他还是算错了,纵然他机关算尽,那无数生灵陨落时造成的滔天怨气还是平摊在了我和他身上,所以他才会这么容易被我封印在体内。”

“难怪我总觉得君父的气息忽远忽近,原来是在你的体内。”白糖酥轻颤着指尖将之放在了羲元的胸口,又深深呼了口气后,重新坚定了眼神,“所以你告诉我这些的原因是为什么呢,是想让我重新与你融合,想让我不恨你,让你自己少一些内疚?”

羲元目光微闪:“是,因为如果我再不将你融合,他就要挣开我的封印逃脱,到时候你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将他制住了。”

“你刚才还说为了我可以不计较那些磨难,现在却为了还未知的事想要让我消失。”白糖酥吸了吸鼻子,她先前放在羲元身上的手掌无力地垂了下去,“你们其实都一样,一个为了自己,舍弃自己养大的孩子,残害无数生命。另一个为了自己,舍弃自己口口声声要说保护一辈子的妹妹。”

“可能是我太没出息,一直觉得只要大家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就好,什么权力啊实力啊都可以无所谓。”她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眼眶中的泪珠,不想让它在羲元面前落下,显得自己太过狼狈,“就算我发现了你心中想要杀我的念头,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跟你来了,我总是觉得你会舍不得我的,就像我在人界时你总是放过我一样。”

“可是我还是错了,我从来就没有懂过你们,无论是君父也好,还是你也好。”白糖酥抬头看着面前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羲元,“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所以为了达成目标,什么代价都可以牺牲是吗,你不要我了是吗。”

“棠棠!”似是被白糖酥的最后一句话刺激到,羲元赤红着双眼,一把握紧了白糖酥的手腕,“我没有不要你!”

“可是你已经在这么做了。”白糖酥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终于还是没忍住自己的眼泪,“我不介意生死,只要是为了你,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可是你不该这么设计我,不该那么贪心既想要权力,还想让我对你毫无怨恨。”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自己躺入这个阵法中,你又何必把我骗到这里。”她惨然一笑,“你到现在还想骗我?你不就是担心我不答应你,所以事先在这个屋子下已经布好了阵法?我愿不愿意重要吗,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地来征求我的意见,难道我说不愿意,你就会反过来牺牲你自己?”

正是因为她在踏入竹屋之时便察觉了屋内布下的陷阱,所以她才没有按照原来构想的那般先试探羲元一段时间,而是直接了当地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抱歉,但我只能这么做。”羲元听到她的话后脸色倏然惨白一片,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像是想勾起一抹笑容,可还是失败了,随即他又像是放弃了什么一般,带着几分自嘲开了口,“棠棠你要恨就恨吧,是我的错。”

“我怎么可能不恨你。”白糖酥握紧了双拳不去看他故作受伤的假象,毫不遮掩她对羲元的失望与冷漠,可情绪正当极度不稳定的她却完全没发现羲元眸中自相矛盾的轻松与苦涩,“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你若得道,必须放了君父。”

“按照你的说法,如果你我融合,你就会成为新的天道,到时候已经失去大部分力量的君父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你不需要赶尽杀绝。”她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就当作是我的遗愿,可以吗。”

“好,我答应你。如果我能得道,一定会放了他。”羲元饱含了复杂语气的话音方落下,原本平静普通的小屋地面上便倏地浮现了一道血色法阵。

白糖酥毫不意外身边的异状,也毫不意外羲元沉下了脸色将她束缚住后便瞬间消失在了她面前。

她不是没有办法反抗,但不得不说羲元的确抓住了她的软肋,她看不得他消失。所以在他说完那番话后,她就熄灭了所有逃走的心思。

只是可以没来得及与凌光他们好好告别,白糖酥在心中遗憾地想着,不知道苍戾会不会又骂她蠢,说她耳根子软没原则。

可是那是她的哥哥啊,是她就算分开了十几年,被追杀了十几年,也能在恢复记忆时第一时间想起他的好的哥哥。

虽然在几息之前还对他说着恨与不原谅,可若是她真的恨了,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留在法阵中。

糖球有阿浊他们照顾着,应该能够平安长大。爷爷他们修真之人对于生死向来看淡,现在有了爸爸回到他们身边,应该也不会难过太久。放假前听说惜姐似乎怀孕了,现在该确诊了吧,还有烁烁……

白糖酥在心里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将所有认识的人与过去的画面都回忆了一遍,可渐渐地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有意识,而且本应该在运作后便马上开始打散她魂魄,并将她体内力量吸收的血阵,似乎不仅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还在源源不绝的将一股天地气传送到她体内?

天地气……

是羲元的天地之气!

突然想明白了羲元所有异常的白糖酥心内忽的传来了一阵阵揪痛,就如同有人正将她的心脏捏在手中,并试图将其用力碾碎一般。

可这并不是因为法阵在伤害她,而是因为她的半身正濒临消散。

原来这一切真的是个陷阱。

无论是在景家时他对自己看似极力隐藏却依然被她发现的杀气也好,还是来到九重天之后,他在自己面前故作的虚伪与自私也好,只是为了让她觉察不出他的真正目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会同意他牺牲自己,所以才故意让她误会,让她以为自己的哥哥是个为达私欲不择手段的小人。

他们两个之间,原来真正辜负了对方的是她,虽然冠冕堂皇的说着羲元伤害了她的话,却从未真正的给过羲元一丝信任。

随着体内不断融合的来自羲元的力量,白糖酥在疼痛中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就仿佛万物都尽在她掌握之中。

她几乎能够感觉到这世上所有生物的一呼一吸,感觉到风轻轻吹过湖泊时微小的波澜,甚至能感觉到在羲元特地隔开的另一个空间内,他虚弱到连痛呼声都近乎于无的微弱气息。

不该这样的,白糖酥奋力挣扎想要打破这个竹屋的阻隔去打断羲元身下的阵法,却发现羲元早就料到了她会有的反应。

竹屋的束缚并非不可解,可前提是她能有着比现在强上数倍的力量,而那时羲元的力量已早已被它融合,就算出了竹屋也是于事无补。

如果不吸收羲元的力量,她就无法出竹屋,若是吸收了,羲元就会消失,无论哪一条路,羲元都已经设计好了自己必死无疑的结局。

白糖酥极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既然无法强行打破竹屋,那她就只能从阵法本身下手。羲元学过的东西,她小时候虽然贪玩,但也有跟着一起学,只要她静下心来,一定可以找到阵法的破解之处!

可没想就在她费劲心思终于要找到竹屋的破绽时,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力量又忽的加强了整个阵法,让她再也挣脱不得。

“玄武?!”白糖酥这世从未真正见过玄武,只从凌光他们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可她身上的规则之力却可以让她立马认出这股力量是来自于谁。

极阴极阳,却又矛盾的互相交融,除了玄武之外不可能会是别人。

就在即将解开阵法时忽然被打断,白糖酥惊怒交加,虽然她此时仍被困在竹屋内,可在屋外的凌光他们却马上感觉到了九重天之上的阵阵雷鸣,翻滚着的黑色雷云们肆无忌惮地表达着天地之主的愤怒,即使她现在只能称得上是半个。

“玄武,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凌光皱了皱眉,他了解白糖酥,知道她不会愿意以这种方式继承力量,即便他们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也不行。

他们几个在白糖酥被羲元带走时便第一时间去找了玄武,却在他那听到了万年前那场劫难的真相,和羲元的真正目的。

“你们和小殿下是不是在人界待太久了,也染上了那些优柔寡断和感情用事?”玄武阴阳莫辨的姣美面容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我们无法判断羲元与君上究竟谁对谁错,也无法知道我们在将他们其中一个救出后会不会后悔,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知根知底的小殿下扶持,至少以她的品性,绝对做不出牺牲三界的事。”

“可是糖酥肯定不愿意自己的哥哥消失。”星又也忍不住帮起了腔,“你这样做她该有多难过。”

“大道无情,她会难过是因为还没有彻底融合羲元的力量得道。”玄武丝毫不为星又的话所动,手上继续着加固竹屋阵法的动作,“等到她成圣,就不会再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浪费心神。”

说着他又望向了一旁已握紧灵剑,看着随时要与他一战的苍戾:“就算你不在乎妖族与他人,可你能保证若是我们这次放过羲元,他以后不会反悔重新对糖酥下手吗?”

玄武总是能轻易说出别人心底最深层的顾虑,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苍戾果然咬牙松开了手中的剑。

早在景阙白与白糖酥下世之时,玄武便同时卜出了天道消失的真正原因,所以他才会以神兽之尊去收一个外人眼中之中只是个普通修者的景阙白为徒。

卦象中显示的命数,从一开始到白糖酥十八岁前,走向一直都是白糖酥命陨,三界沉沦,唯一的一线生机却模糊不清,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对于这种关乎到万千生灵的卦,他不能多卜,也不能随意地告诉凌光他们,所以只能自己藏在心里,想尽办法去改变白糖酥的命运。

就比如在云家人暗害景阙白时为他护住神魂,又或是在白糖酥刚度过成年期之后,在暗地里指引她来到事务所。

后来等到昆仑出事,白虎找他再为白糖酥起了一卦时,他终于惊喜地发现一切的走向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景阙白的死劫被化解,白糖酥的命数中的一线生机也变得清晰,而且那线生机直指向她的至亲之人身上。

果然没过多久之后,羲元就主动找上了他,将一切前因后果都全盘托出。

他虽将信将疑羲元对白糖酥的态度,但来自他神兽的本能却告诉了他这就是白糖酥的那一抹生机,所以他答应了与羲元的合作,助她得道成圣。

至于他卦象中显示的君上当初做下那件祸事的真正原因,他终是选择了埋进肚里,反正羲元已经认定了君上的无情,他又何必多生事端。

再者君上为了羲元牺牲他妖族与其它二族生灵无数,他的内心不可能不怨愤。

由此看来,在人界长大,与妖族鬼族交好的白糖酥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按照他所了解到的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像君上与羲元一般随意牺牲他人性命。

天道固然需要无情,但是由情感细腻又能在关键时刻懂得取舍的白糖酥来继承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她不会用万物的生息去换自己亲近之人的安好。

就好像凌光他们虽然反感他的自作主张,但是碍于解开阵法后可能会造成的惨痛后果,还是选择了沉默。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没有什么能比妖族的安危更重要。

羲元……

白糖酥在心里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

有了玄武的横插一脚后,她解开竹屋阵法的可能性彻底被掐灭,同时羲元的气息也快微弱的她已经很难觉察得到。

不仅是她在屋内煎熬着时间,玄武也在外面焦虑地等待着白糖酥与羲元的融合完成。

他们都各自觉得度日如年,像是已经过了许久一般,但事实上从阵法启动到现在,也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罢了。

羲元的气息终于消失在了白糖酥的感知内,她脑海内原本就在一点一滴积压着的绝望一下子占据了她的心神。

可玄武已几乎喜形于色,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天地间将会有新的秩序,三界那些曾被羲元掠去压制君上的气运与灵气也即将归还于天地。

但他与白糖酥预想中的最后融合没有到来,白糖酥讶然的睁开了红肿的泪眼,却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已经离开了竹屋,面前是她怎么都无法想象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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