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大管家,看到奥登后直接愣住了。
奥登一派气宇轩昂,古铜的肤色显得健康而威武,开门的小臂壮硕有力,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宛若雕像一般。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那双眸子,幽暗宁静,仿佛要将人深深吸入。
哪怕是碰到他们这样的达官贵人做派,也没有显出畏缩或是讨好,反倒让他们这些趾高气昂的人有些许退意。
大管家不自觉地萌生出一个念头,
“这真的是一个乡野平民吗?他居然从奥登的一身气质里看到了公爵?”
大管家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许多,他轻咳了几声。
“你好,我是你父亲卡文迪许公爵派来的,公爵大人对你甚是想念,命令我们接你回家,请你收拾行李,跟我们走吧。”
说完话,大管家就仿佛施恩一般地看着奥登,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到激动喜悦不可置信,以求满足自己虚伪的善意。
然而,奥登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声音也是波澜不惊。
“好的,我知道了。”
大管家有些不敢相信,无论是哪一个平民听到一位公爵要接他去府邸,怕不都是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可这位奥登少爷怎么如此淡定?
“我还要带去一个人,是我的妹妹。”
大管家冲着房间里看了看,一个窈窕的身影背对着他,黑色如丝的长发披散在背上,婉转而美丽。
他思考了一番,内心对奥登特别的要求没有异议。
公爵在来之前跟他说了,尽量满足奥登的心愿,当然,是在不损害公爵利益的前提下。
大管家点了点头,
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妇罢了,带上也无所谓。
奥登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他转过身,西尔维亚温柔地望着他,好像是秋天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般。
“西尔维亚,我……”
“没关系,奥登。”她打断了奥登的话,好像是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一样。
“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一起。”
奥登听到这样的话就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刚刚心里面所有的不安都一扫而空,带着西尔维亚的温柔,他要和她一起走下去。
坐在马车上,和奥登并排坐着的西尔维亚看着卡文迪许的家徽,是两条张大血盆大口的蛇缠着一柄宝剑,从中可以看出卡文迪许信奉铁血。
大管家坐在奥登和西尔维亚的对面,他暗自观察着这两个人,越看越叫他心惊。
这两个人的气度完全和被生活打压的平民不同,带着一股贵气。
奥登就不必说了,男人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稳稳地坐在马车上。
而这位西尔维亚,让大管家不禁腹诽,这真的不是哪家的贵女吗?
少女有姣好的容貌,但更吸引人的是她不卑不亢的样子,似乎对她来说,要去的不是什么公爵的府邸,而是自己的闺房一般,对于豪华的马车也没有一丝惊讶,仿佛她已经坐过无数次了。
但是这种平淡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不在意,这让大管家的内心充满了疑惑。
他暗自想到,恐怕这两位不会像公爵大人想象的那样对他卑躬屈膝,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公爵大人只怕是引狼入室了。
他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过是两个稍微有些气度的年轻人而已,他怎么会觉得公爵无法控制?
这样的想法甚至让他无法告诉他们,是二少爷西奥多求情让奥登回到家族的,本来打算好好敲打一番,却被他们一身气派噤了嘴。
在马车漫长的摇晃中,他们终于到达。
府邸门口,没有一个人迎接。
大管家似乎早有预料,他下了马车,站在一侧,抬高了头颅,向西尔维亚和奥登说,
“公爵大人今天很忙,事务繁多,二少爷也忙着处理工作,无法前来,还请二位见谅。”
嘴上说着见谅,语气里却没有一丝羞愧或者歉意。
西尔维亚知道,这是公爵在立下马威呢。
不过,她不打算插手,这是奥登自己的事情,她不能时刻都把他护在身后。
所以,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奥登没有动,他坐在马车上,轻轻地瞥了一眼清冷的大门,而后对大管家说,
“既然如此,就请劳驾,送我们去附近的旅馆吧。”
大管家正等着他们下车,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一句,却也足够让他大惊失色。
“你,你说什么?”
好像是没听懂一般,大管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劳驾。”
奥登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既然公爵和西奥多都如此忙碌,想必也没有为我们准备房间,我们就先暂住旅馆,请他们空闲后再见吧,这么多年了,我们不差这一时。”
大管家本想斥责两句,却在奥登深邃的眼睛的注视下偃旗息鼓。
他无奈地妥协了。
第二天早上,西奥多亲自来到了旅馆。
他没有想到一个区区的杂种竟然敢拿乔,要不是为了做给父亲看,他绝对会把这两个混蛋轰出去。
奥登和西尔维亚起的很早,在大厅里坐着闲聊,西奥多带着自己的骑士来到了大厅。
“奥登!好久不见,我的弟弟。”
他微笑着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奥登的肩膀。
“哈哈,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上一次见到你时,还是你把父亲的陶瓷打碎被罚跪呢。”
奥登当然不会忘记,当时明明是西奥多和乔伊玩闹时打碎的,却偏偏要说成是他打碎的,他当然不会承认,公爵就让他跪着,直到认错。
所以他跪了一夜,天没亮,就被送到了乡村。
然后再也没有见到过西奥多。
不过,奥登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对他们怀有希冀的他了。
“哥哥,您的记性还是一如既往呢,当年是谁打碎的陶瓷,恐怕除了在场的人,就只有陶瓷知道了。您说,是这样吗?”
奥登的话中绵里藏针,惹得西奥多心里升起一股暴怒,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揍上一顿。
不过,他还是忍耐住了,毕竟,这是最好的工具。
“哈哈,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好了,不多说了,父亲正等着你呢,我们都十分想念你。”
说到“十分想念”,西奥多加重了语气,仿佛真的无比思念一般。
奥登也微笑起来,
“是吗?我和你们一样,也十分想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