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希斯莉一觉睡醒,还没来得及笑梅菲斯特真的按她的戏路演过,就先看到了那条短信。
黑发蓝眼的女孩子向后一瘫,迷茫的表情天真又娇美,配上睡得乱蓬蓬的小鬈毛,总之就是相当可爱。
但她说的话不仅没有那么可爱,如果梅菲斯特在这里,说不定还要把她拎起来欺负一顿。
“梅菲斯特被偷手机了?”
希斯莉再次点开那条短信,惊异感动地晃晃手机,做西子捧心状。
“噗。”
这是憋笑不成功的加布里埃尔。
————………。
这是努力让自己不要跟着吐槽的肯。
只有不知道内情的优格尔歪歪头,眼神纯良又疑惑。
那边的希斯莉已经高高兴兴瘫回沙发上,短信轰炸梅菲斯特去了,是加布里埃尔从厨房走出来,解答了他的疑问。
“梅菲斯特她……是我们中,唯一喜欢已读不回的。”
大天使晃晃自己的手机页面,画面明晃晃停留在已读不回,满屏幕都是大天使自己的白色气泡。
“就像这样。”他面无表情地说。
希斯莉笑过了,捧着手机,又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起来。
—————在那一刹那,荆棘的刺狠狠划伤了柔软的指腹。
她瞳孔猛然一缩,无声地张开唇瓣。
雾气寒冷,血液和冰冷的香味遮住她的面孔,像一张湿润的纸,温柔地盖在脸上,又不容置疑地不断加厚。
“我亲爱的,在想我吗?”
仿佛某种过于真实的幻觉,希斯莉的意识空间里传来了这样带着蛊惑意味的呼唤。
“梅菲斯特?”
女孩子怔怔伸出手,只抓住了一团虚无。
加布里埃尔看出了本体一瞬间的僵硬,他走过去,正要问她有没有事,希斯莉就霍然坐起身,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加布里埃尔扶住她,在客厅轻柔的背景音里,希斯莉的声音低弱,正微微发着抖。
“梅菲斯特刚刚呼唤了我。”
屏住呼吸,她尽可能平稳地说道。
虚拟人体们只在肌肤碰触时才能无误差信念相同,如果彼此分隔开相当远的距离,是无法用“心念相通”的方式对话的。
但梅菲斯特拥有希斯莉太多的爱欲和疯狂,她能做到单方面向希斯莉发出入侵的信号。
这种状况只在她第一次离开希斯莉身边时发生过,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直到现在。
“你是说她有危险?”加布里埃尔给她递了块湿毛巾,示意她深呼吸。
在这种状态下,他冷静地思考了一会,最终得出答案。
“她不会。**丝带很强,在密闭空间里作战,她几乎是无敌状态。”
“你说得对。”
希斯莉还是有点怔怔的。
明明是先开口劝她的,加布里埃尔也开始不安起来。两只希斯莉坐在沙发上,一起担忧到脸色发白,像两只同步被丢弃的猫猫。
“我们去看看。”
过了几秒钟,两只希斯莉下定决心,异口同声地说道。
希斯莉切入系统光屏,三秒钟换出一身方便活动的毛衣和牛仔裤,加布里埃尔无缝点了点头,从虚空口袋里翻出了他的隐身提灯;肯站起来,示意自己会留下来守家。
“我也跟着去吧。”
优格尔忽然发言。
三只希斯莉一起转头看他,被这么多疑惑的目光包围,优格尔依然显得很冷静。
他甚至笑了一下,这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别忘记我啊,小月亮。”小王子走到希斯莉面前,柔和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还有我在呢。”
【叮—————】
【与优格尔的好感度升到1000!】
在希斯莉的注视下,一颗颗虚拟爱心从光屏中升起,簇拥在优格尔的通讯录资料旁边。
小王子的单人肖像画就在爱心中间微笑着,仿佛花丛中最漂亮的那朵玫瑰。
这些爱心并没有像虚拟烟花一样转瞬即逝,而是停留在原地,证明他刚刚给予了希斯莉一份永不背叛的友谊。
希斯莉:……………
希斯莉:!!
看着小王子熟练地变成了莎丽的美少女模样,希斯莉心潮澎湃,控制不住自己的爪子,牵起美少女摘得只剩一块宝石戒指的双手,托到自己面前。
“谢谢你。”她说。
“不客气。”
小王子对于她的光屏一无所知,任由希斯莉甜甜撒娇,露出了一个非常慈祥的微笑。
“走了。”
加布里埃尔站在旁边,他看见了希斯莉的光屏,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大天使翅膀忽闪的频率变高,他推开一扇落地窗,示意希斯莉先走。
希斯莉还没来得及无语,先听到了一声白鹤的清鸣。
“是那个!”她眼睛睁大,晃了晃加布里埃尔的手臂,“白鹤的报恩是不是?”
加布里埃尔点了点头,看希斯莉还有一点不太敢跳窗的样子,干脆捉住她的腰,振翅一飞。
呼呼风声刹那间灌入希斯莉的怀中,加布里埃尔收了翅膀,抱着她径直落到白鹤的背上,优格尔也跟着利落地跳了下来,在他落地时,希斯莉似乎看见他的手上有东西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抱紧了。”
加布里埃尔对她说。
白鹤的羽毛柔顺富有光泽,鹤体暖乎乎的,仿佛一床相当奢华的被子,希斯莉紧紧抱着白鹤修长的脖颈,感受着被这么巨大的奇幻生物驮过城市的快乐。
————她现在后悔让这个技能吃灰了,不,早知道被鹤驮着有这么快乐,她想天天带着加布里埃尔的提灯在草原上方飞翔。
“哇,是我的国家所没有的鸟!”
优格尔在他们背后高声感叹了一句。
“是吧!”
希斯莉的声音比他的更大。
有加布里埃尔的提灯在,所有人都对白鹤的存在视而不见,即使来自巨大鹤身的阴影已经遮蔽了下方的街道,依然没有任何一声惊恐的尖叫。
白鹤优雅地乘风飞翔,最后有力地扇动一次翅膀,在半空中哗啦啦破碎。
闪闪发亮的白鹤碎片也没有直接将希斯莉他们抛入空气中,而是托着他们的身体,在天台上完美降落。
希斯莉被另一只自己扶着站好,两只希斯莉爪爪一碰,确认过眼神,同步了新的心愿单。
加布里埃尔:要————
希斯莉:飞—————飞—————!
加布里埃尔:*快乐到冒花花*
希斯莉:*快乐到冒花花*
优格尔则早已镇定下来,微笑着看自己的年幼的好友胡闹。
“走了。”他温柔地说,“之后的事情可以之后再说。”
“他们就在这里。”加布里埃尔回答了优格尔的话,大天使伸出手,指了指北边的方向,“那个仓库。”
其实不用他回答,就算是希斯莉都能准确知道,梅菲斯特他们在哪里。
在一众仓库中,只有那个仓库卷帘门大敞,墙壁上还破了不少大洞,看上去不像是管理森严的货仓,倒像是被拆迁后的老房子。
希斯莉:…………
她开始计算梅菲斯特在酒店的一个礼拜究竟压抑了多少拆家之力。
透过最大的那个破洞,她相当确定自己看见了红丝带一闪而过,这说明梅菲斯特依旧安然无恙。
“我们……就在这个天台顶上等着?”她迟疑地问。
“当然不。”
优格尔温声说,那双浅紫色的眼睛望着希斯莉,似乎对她能够问出这么个问题而感到不解。
在加布里埃尔和希斯莉一起望着他时,小王子变魔法般摸出了两张绣满金银宝石的贵妃榻,甚至还有一只用来放脚的小矮凳。
还不等希斯莉说话,他又在自己的时空裂缝里摸出了水晶盆里盛的满满一盆葡萄。
“坐啊。”
完全没注意到希斯莉的瞳孔地震,小王子相当自然地招呼道,“站着是不是怪累的。”
希斯莉:虽然但是………
加布里埃尔已经拉着她的手坐下,两只希斯莉挤在一起,优格尔则单独躺在一张贵妃榻上。
大天使不仅摸出了一块平板电脑,还顺手撑起了一个半球形的立场,倒扣在天台上方,如同爱斯基摩人的小屋。
“就在这里等吧。”
希斯莉听见另一只自己如此决定道。
“…………”
梅菲斯特双手抱臂,忽然狐疑地朝四周看了一眼。
冷风阵阵,什么都没有,只有仓库里的夜翼和红头罩,还在勤劳地搬着箱子。
这批货物用的是密封箱装,但由于那些高浓度的多腐蚀、爆炸和火焰焚烧,剩余能打开的箱子已经不多了,大部分看上去都已经被污染过。
“这些就是‘货物’?”
杰森拆开角落里残存的密封箱,从里面取出一根注射器,厌恶地皱了下眉。
“是啊。”
迪克在他身后叹息道,有点无奈地低下头,“第四代的玩意,成|瘾性也是之前的几十万倍,只需要一滴,沾上就毁。”
仓库里天光昏暗,透明药剂被禁锢在里面,随着他的晃动而黏稠地流淌,里面还有着细小的晶体,仿佛雪景球里的那些液体。
比起大红大蓝,这东西看上去相当无害,但这也正是杰森厌恶它的原因。
青少年的警惕程度还不够高,这个东西就像所谓的电子烟或者气球一样,无论是害己害人还是被害,都在透明色的东西里显得无比轻易。
“真恶心。”
杰森说。他把针管放进腰包,但嫌弃程度仿佛是把一坨【哔——】放得和他那么近。
“还有多少?”
他站起身拍拍裤子,忍无可忍地问。
“还有三四支吧。”迪克也把自己拆出来的东西塞进腰包,表情苦大仇深。
“梅菲斯特?”
他调整好表情后,扬声喊了一声从刚刚起就踱到门外去的女人。
高跟鞋的声音重新传来,梅菲斯特收回望着天空的目光,转头进了仓库。腐臭的血腥味重新灌入鼻腔,混合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冲得她头晕脑胀。
披着玫瑰皮的希斯莉:?
迪克不清楚梅菲斯特的心路历程,倒是看见了她又开始烦躁摇晃的红丝带,连忙出声。
“麻烦你一件事,”他拿出自己最诚恳最柔和的语气,“你能把这些密封箱处理干净吗?”
女人猩红的眸子盯了他一会,迪克没有从中感受到杀意,但仅仅是和眼白漆黑对视就够他脊背发凉。
——————梅菲斯特在战斗时的特征实在是过于非人类了。
希斯莉:*啊啾*
迪克还在胡思乱想的功夫,红丝带已经快速伸了出来,构成三股庞大的绞索,一起朝着中央的密封箱绞去。
在红头罩震惊的目光下,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箱板崩裂,哗啦啦化成一地砂石似的碎片,三股绞索形成了不可抗拒的巨力,彼此碾压摩擦,甚至有些许火花在其中迸发。
杰森想起了两度被红丝带包裹全身的恐惧。
杰森瞳孔地震。
杰森陷入沉默。
“就是你想的那样。”
梅菲斯特无意间抬头,读懂了他脸上微妙的表情,觉得非常好笑,云淡风轻道。
…………这是在威胁他吗?
披着玫瑰皮的希斯莉:不是哦。
等到绞索行为停止,地面上就剩下了一堆不起眼的碎聚合物。
想了想,她召唤红丝带,拖过来一具还没有干透的打手尸体,把他重重摁在这堆碎聚合物上。
强酸刹那间浸透了地上的东西,刺啦啦腐蚀掉所有碎片,直到一切都显出焦化的黑灰色,和仓库经年累月的尘灰融为一体。
打手形成一个大字型,艰难地扑在地面上,不用迪克多说,其余被腐蚀后的密封箱也被梅菲斯特按照这种办法处理完毕,一时间,仓库里除了爆炸后剩下的尸体,其余的部分已经空空荡荡。
而梅菲斯特的冬眠储蓄罐,也像仓库一样,朝着空空荡荡的方向又迈了一步。
“…………”
迪克敏锐地察觉到,做完这一切后,对面那个凶残的女人不仅没有变好,心情反而变得更糟了。
他把“分头行动”四个大字咽回肚子里,若无其事地递上一个邀请。
“走吧?”
梅菲斯特看了他一眼。
在仓库的光线中,干涸血迹的映衬下,她的脸色显得尤为惨白,仿佛传说故事里吸人脑髓的艳鬼,晚礼服和高跟鞋让她更加显得不属于这里,带来一种奇怪的、荒谬的错位感。
她是这样………肯也是这样。
有的时候,希斯莉也是这样。
将金属棍收回背上,迪克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梅菲斯特和杰森。
穿过黑暗的隧道时,迪克刚要回头交代他们船上的地图,却被梅菲斯特一根红丝带捆得严严实实。
夜翼:?!
红头罩:?!
被突然反水的队友惊住,他拼命转头去看杰森,发现红头罩也被严严实实捆在红丝带中间,显出一种微妙的喜感。
刚嘴角上翘那么一秒,迪克就被敏锐的红头罩一眼发现,冷飕飕撇了一个眼刀子。
察觉到自己只是被柔软的丝绸面料严严实实封住了嘴,并没有要把他绞杀的意思,而始作俑者也正僵立在道路中间,迪克慢慢放松下来,等待着她表露出真正的意图。
下一秒,梅菲斯特带着这两个蚕宝宝猎物,一下子窜上了隧道天花板。
骤然失重,夜翼直接在耳廓里听见了自己如雷的心跳,他艰难地扭了一下,发现梅菲斯特并没有这样的困扰。
女人做出这样的姿势,仿佛一只倒挂的蜘蛛,她严丝合缝趴在上面,把自己和两个蚕宝宝猎物藏在阴影里,一点多余的颜色都没有露出。
在她刚刚做完这套动作后,迪克就听见了一点隐约的声音。
那声音细小难认,他只有有意放松身体,平缓心跳后,才能勉强听到一点点。
“存在………”那细小的声音持续说道,“人类…低贱……纯粹…养分……是的大人。”
不知道那边到底说了什么,那细小的声音用一种冷漠又恭敬的态度回答。
“好的大人。荣誉将属于我们。”
在这一声音终于足够清晰时,迪克的心狠狠一缩,随即跳动得仿佛擂鼓。
那是黑巨头的声音。
迪克曾经在无数次与他的交锋里听见过,但没有一次能比上这一次,这么让他作呕。
这声音听上去更尖、更锐利,还伴随着一种苍蝇般扰人的嗡嗡声,好像纽约的海港雾气把他弄得鼻子不通气了一样。
没等他再多辨认一会,迪克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绕着他的胸口,多缠了好几圈,直到红丝带箍成了厚实的铠甲。
“…………”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梅菲斯特………梅菲斯特的丝带一眼,梅菲斯特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
也许是五秒,也许是十秒,那声音终于逐渐远去,变得听不见了。
梅菲斯特又吊了他们三秒,这才拎着两个蚕宝宝猎物,再次顺着光滑的隧道天花板“爬”回地面。
“你的心跳声好大。”
不等迪克出声,梅菲斯特先手指责到。
“因为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迪克咬牙道,“刚刚那个说话的人是黑巨头。”
“唔。”
梅菲斯特随口应了一句,在蚕宝宝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解开了红丝带的束缚。
忽然被扔进空气里,红头罩敏捷地一滚,猫一样灵巧落地,迪克还在想事情,但也没摔到哪里去,两个人只是造型上稍稍狼狈了一些。
出乎梅菲斯特意料的,她的便宜二哥虽然看上去有一肚子火,但并没有当即炸毛。
“刚刚在隧道里的是什么鬼东西?”
杰森冷着脸问。
“触须。”
梅菲斯特幽幽回答。
在那一瞬间,她就升起了某种野兽般的直觉,有什么即将窥探过来的提示音充斥脑海,所以梅菲斯特干脆一边吊着一个,带着他们俩窜上了天花板。
“你说的黑巨头,”
披着玫瑰皮的希斯莉看着自己还在眉头紧锁的大哥,忍不住好心提醒道,“可能已经不是人类了。”
“…………?”
“可能是傀儡。”梅菲斯特舔了一下上颚,“也可能是……”
………成虫。
“如果是成虫的话,我们就麻烦了。”
想了想,她做了一个相当精简的总结。
迪克郁闷地叹了口气,深感作为正常人,能被反派的三观震撼一整年。
“这些人是想要世界毁灭,大家一起玩完吗?有什么意义?”
红头罩原本一直闷不吭声,此时忽然插了一句嘴。
他的语气阴森,又有些刺骨的寒冷和怨气。
“不。”
杰森说,“他们是想重新划分这个世界。”
如果规则指定一种美,那美就会成为某种因为被认可而永远不变的标杆;如果规则被改变,那么改变规则的人就会生活在对自己完全有利的新世界里。
制定规则、实施规则的人,从来不是什么狂想家。
“虫子是有等级的吧?”他忽然问道。
过了一会,梅菲斯特才意识到,这是便宜二哥在向她发问。
梅菲斯特平静地点了点头,听见旁边的红头罩再次发出一声寒气森森的冷笑。
杰森的声音放得很低,但它还是在隧道里回响着,像骨头缝里每逢下雨天就要回来的陈年隐痛。
“真正的疯子,比他们要无害多了。”
这次换成迪克陷入沉默。
气氛变得几乎凝滞,只有梅菲斯特挤在中间,脸皮比**丝带还要厚,丝毫没有感到坐立难安。
“希斯莉有问题想要问你。”
想了想,她决定助(keng)攻(hai)一把自己的本体。
“……什么问题?”
这回换成迪克满脸茫然了。
“我不知道。”梅菲斯特很干脆地说,“但我知道她有问题要问的表情是怎样的。”
“……噢,好的。”
迪克被这一通明说暗秀搞得表情凝固,不知作何表情地应了一声。
“记住了吗?”
梅菲斯特补了一句。
迪克刹那间手脚一僵,后背一冷,想起了被红丝带支配的恐惧。
“记…记住了。不会忘的。”
夜翼: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杰森很乐意看见他在女孩子面前吃瘪,忍不住窃笑一声。
隧道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高速移动了几分钟,就在前方看见了出口的光亮。
意识到这点后,梅菲斯特把速度放缓,扭头看了一眼迪克。
“我已经通知蝙蝠侠了。”
和她相处了几个小时,迪克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看梅菲斯特的脸色,此时更是明白她想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女人的脸色果然比刚刚平静,他们一起出了隧道,看着灰白天空下,这艘显得格外庞大的货轮。
“哇。”迪克说,“甜蜜的家。”
“………闭嘴吧。”
杰森深吸一口气,摁耐住发痒的拳头。
货轮周围有人监守着,梅菲斯特三人潜行过去,越往前越发现他们的不对劲。
一米九几的小队成员各个双目无神,脚步拖沓,听力却变得格外敏锐。
————梅菲斯特操控红丝带朝着二十米开外的树梢拨弄出一声轻响,没想到有人直接朝那个方向放了一枪。
“砰!”
枪|声震耳欲聋,激起大片原本停留在树梢上的鸟儿,周围在巡逻队成员们却对这个明显怪异的举动毫无异议,甚至连停都没停一下脚步。
“……疯子巡逻队?”迪克牙痛般啧了一声,“那我们要全程潜入进去了。”
梅菲斯特对他们的方案不置可否,但不知为何,她的直觉开始疯狂向她报警,告诉她尽早离开。
希斯莉也听到了那声枪响。
她手指一松,最后一颗葡萄顺着指缝掉落,停在加布里埃尔手心。
不用她催促,大天使已经闭上眼睛,凝神谛听。
“他们没事。”他慢吞吞地说,又听了一会,“刚刚那一枪是在打………鸟。”
希斯莉:?
希斯莉:是我的耳朵装得不对吗.jpg
加布里埃尔捏了捏她的脸颊,希斯莉下意识张开唇瓣,刚刚她掉的葡萄又被加布里埃尔塞回口中。
希斯莉:*嚼嚼*
加布里埃尔捏捏她的脸,同步露出了超满足的神色。
葡萄很甜,汁水颇足,像在直接喝清甜的糖浆,和在冬天吃砂糖橘是异曲同工之妙,但在萧瑟的秋风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还转移了一次阵地,希斯莉越来越觉得,这一次大哥遇上的事情恐怕十分复杂。
“有我在。”
加布里埃尔低声安慰她。
大天使周围金光灿烂,圣光柔和,说下这话的时候,十分有说服力。
两只希斯莉凑在一起,先是出现同款担忧神色,又从担忧变成瘫软下去的放松表情,萌成双倍。
优格尔:“……………”
在时代里疯狂更新自己的老爷爷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给这两只贴在一起的希斯莉拍了一张照片,关闪光灯的那种,偷偷存入“我的小友”相册。
而两只希斯莉都对此事一无所知。
希斯莉在另一只自己温暖的怀里趴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不记得以前有听说过,大哥会涉猎这么危险的事情。”
“我也不记得。”
加布里埃尔快速搜索了一遍记忆角落,得出结论。
她还要在说些什么,忽然觉得心口一窒。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几乎掀翻希斯莉的耳膜。
信号由肌肤传递,在疼痛传来的一瞬间,加布里埃尔当机立断,捂住希斯莉嗡嗡响的耳朵,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大天使的治愈立场瞬间升起,笼罩了小小的平台,让这里面被包裹的人迅速恢复。
“别动。”
听力重新恢复的希斯莉一动不敢动,被加布里埃尔温柔摁好。
她的眼睛也被加布里埃尔蒙住,只感觉到耳边有温柔的触感,在一下一下擦着什么。
有一点点痒,希斯莉也没挣扎,她靠在加布里埃尔温暖的怀里,有点后知后觉地抽泣一声,忍回被吓到的眼泪。
她抓着加布里埃尔的衬衫,又被加布里埃尔虚虚蒙着眼睛,因此没有看到,青年用雪白衣袖为她擦拭血液的模样。
鲜红色很快遍布大天使的白衣,显出一种鬼魅的恐怖。
大天使面无表情,但哄本体的动作依旧轻巧,擦得也很温柔,把她两鬓的血痕全部一点一点抹净。
一边的优格尔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就坐了起来,正好看见希斯莉受伤的一幕。
小王子脸上总是微笑的表情瞬间消失,他暂停了平板上播放的无聊轻喜剧,猛地站起身。
“我去看看。”
他说。
“请不要在这种时候对我说不,这是我作为朋友的义务所在。”
“…………”
无论是加布里埃尔还是希斯莉,都被他此时的表情惊了一下。
优格尔这次真正露出了属于小王子的那一面,也是那天夜里,他做出决定时的果决。
完全不容拒绝地,他一颗颗解开袖口,露出那条布满瘢痕的手腕。
“来。”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低声说。
土地剧烈颤抖起来,有什么从死去的时光里重新被带回人间,庞大的植物根系被重新翻出,干枯的荆棘从他的手腕中源源不断向外延伸,被他随意塑形;小王子深入其中,仿佛步行在自己的后花园,而所有尖刺都向他避开,只乖顺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去吧。”
优格尔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看着那些尖刺避开他的指腹,脸上却并无笑意,“我的……”
希斯莉没能听清后面的字眼,她和加布里埃尔刻意转过头去,让自己不去细听优格尔的话。
眼角余光中,小王子垂下头,像一尊静默的艺术品,纤细、耀眼,楚楚动人,但又同时失去了和希斯莉交谈时,那份慵懒的“人性”。
这一次,希斯莉终于看清了优格尔的能力是什么,正是因为拥有着这一份猜测,她才阻止过优格尔提早用出他的力量。
那是相当浪漫、又相当残忍的。
他死去的玫瑰。
在更远的地方,无论是超人还是蝙蝠侠,两个人都听见了那声让人肝胆俱裂的爆炸。
随着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声,远处的货轮,一瞬间就落入了惊天火光中。
先是船尾,然后是一半的船身,烈焰包裹了那艘船上的一切,空气也被烧得扭曲,仿佛地狱里漂浮的鬼影。
红披风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超人悬停在空中,沉默地望着那片火海,清晰地听见,蝙蝠侠的心跳骤停了一瞬。
“……不。”
蝙蝠侠说。,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