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船上再怎么找,也找不到那魏峨。
哪怕明知如此,魏宪也拳头捏紧,眼睛越发通红,或是愤怒,或是悲伤?总之,老来痛失独子,那心情是怎么个复杂能形容的?只能说,悲伤以极,痛恨以极,有时无法控制住,乃至于面目狰狞起来。
“找!继续找!船上找不到,那也要在水中给我找!”
最起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水中要找到落水者,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是能明确知道是在哪里落水,在水中捞尸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更别说是根本不清楚是在哪个河段,哪个位置落水?
再说宁水也不是一条小河,在这样的国朝主要水道中,找一具不知落水到哪里的尸体?
说真的,虽然没有大海捞针那么夸张,可难度也差不到哪里去,都是极难极难。
可是,毕竟是要应付痛丧独子的魏船舵的心情,这艘船上还是派人搜寻起来。
当然,只是这艘船上也不够,宁水船帮其他的船只人员,也给这位魏船舵面子,在宁水这一大段河段部分,开始了搜索捞尸……
而就在这样的过程中,船舵主魏宪突然大肆宣扬,他儿魏峨是卷入了什么阴谋中,才会遭到遇害,请船帮为他主持公道,定要找到害他独子魏峨的凶手!
面对他这般声言……船帮高层,并没有轻易相信。
毕竟在他声诉之前,船帮里就有流言说,这魏船舵老来丧失独子,几若癫狂,已经开始说些疯言疯语……面对这样的流言,船帮上下,还真的信了,毕竟魏船舵四十七岁得儿子魏峨,如今又过去二十年,他已经六十七岁了。
一般这年纪都有孙子了,搞不好还有曾孙,可是他却只有一个儿子,再要一个已经不可能了。
那是他今后为一的香火,唯一的指望所在。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儿子没了,要绝后了,死了怕是也不得安心,而且他老了,距离死也不远了……这样的境况想一想,真是令人绝望,发起疯来,说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对于魏宪那指控阴谋的声诉,人们还真的更相信他是丧子后癫狂若疯了的传言。
可他毕竟是船帮高层,一大船舵主,对于他的声诉,船帮也不能真的无视,因此在高层聚会中。
“魏老,您说令公子是卷入阴谋遭害,可有证据?”
“我也是偶然间听到有人在密谋,正好听到他们说道,会把我儿子魏宪的事情处理干净!”
“那密谋的人呢?”
“待我想闯入进去,那密谋的人似是察觉到我的动静,迅速离去了!我抓之不及!”
“那你可看到其形迹身影?”
“没来得及看清楚。”
“可否还记得声音?”
“那两个贼子着实狡诈,居然在密谋时特异变音,我恐怕不能通过声音来辨认。”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
在场的其他高层,纷纷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魏宪。
心里大多都认为,其要不就是疯了,从而在胡扯,为了让船帮陪他胡闹一通……毕竟疯了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而看到船帮同僚一个个质疑看来的扎眼目光,本就心情焦虑烦躁的魏宪,直感觉受到了刺激,立刻猛拍桌子狂啸而起:“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人在密谋!我的儿子绝对是陷于阴谋!你们怎么能不相信我?!啊?!喂!相信我!我可是船帮老臣!我说的话绝对可信!!!”
看到他这般癫狂乃至狂乱得不能自己的模样。
只会让在场的船帮高层们,越发认可他已经疯了这样的事实,而一个老人家,居然因为老来丧失独子,疯狂若斯,说真的,在场船帮高层,看向魏宪的目光,着实透着悲悯。
可这样的目光,对魏宪来说更加让他受刺激,甚至是让他狂啸而起。
见此这些船帮高层,立刻像是哄孩子一般的说道。
“好好好!魏老我相信你,令公子定然是陷于阴谋,吾等定然为您主持公道!”
“是极是极,且安稳下来,不要急坏了伤身子。”
“我们也并不是不听你说的,总之且好好坐下,我们了,等下也可以谈谈心……”
面对这一点诚意也没有的顺着来的话语,魏宪在嗷嗷叫了一会儿后,不由绝望得颓唐的坐下。
直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在帮他一样。
总之,在魏宪接下来,不知该要如何的迷茫之际,他突然听到下属给他的建议。
“魏舵,既然船帮要证据,那为何不亲手制造一个证据?”
魏宪先是目光一凝,接着有些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逐渐的亮起……
不出意外,魏宪亲手制造证据的事情,让船帮抓住马脚。
这让船帮越加不相信魏宪所言,根本不相信其子魏峨是卷入了什么阴谋,哪怕接下来,船帮里真的出现了什么不对劲,船帮之人第一个反应恐怕就是,又是那魏宪在搞鬼。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之前那打探情报的任命又继续进行,毕竟这件事是给总船舵另一边的要事了结后,要插手船帮之事所准备的。
船帮上下必然不敢怠慢。
不过说到底,这件事说难也不难,终究也只是打探是哪些势力在窥探宁水船帮近期态势收缩后,所不得不舍弃的那些利益。
并不是要与之展开争斗,准确来说,是给往后总船舵主力转回船帮后,夺回那些利益的正式开战,做先期情报工作。
当然,虽说不是太难,可是这样的工作如果干好了,也是功劳不小。
船头陈志常,就是在这次行动中崭露头角,在情报搜集中屡建奇功,让负责他这一边的霍船使都为他表功。
至于为什么是霍船使而不是吴船使?
魏峨之事终究让吴船使不得不负上责任,因此就让霍船使顶替了他的任命。
不过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次探查快要结束时。
霍船使,居然谦卑的立于他此行的下属,船头陈志常的面前。
就好像,他才是待命的下属,而陈志常是他的上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