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似乎纯心报复,歪着头斜视赵超一眼,“有多巧?不过是……”
未等凌少说完,风中现出一青衣素裹,轻纱遮面,眉间点砂的明眸少女,丝丝光纯的银发柔柔地飘在身后,少女从右婉取下一条水蓝色的发带,扎成一个漂亮的结。
“啊……”凌少失魂落魄,瞬间回过神后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粗鲁推开怀中书姬,巴巴地跑到悬台沿,兴奋挥手吼了起来:”美人,美人,看这边,看这边……”
一众绔纨被凌少突然而来的行为惊得瞠目结舌,赵超更是连忙抬袖遮面,小声对着凝香嘀咕道:”这人,冬天还没过去,发得哪门子邪火……”
又仔细打算下银发少女,赵超喃喃自语道:”也没见她有多美啊,贫乳贫臀的,豆蔻年华,怎么对凌少杀伤力这么大呢?”
说着,赵超望向凌少的眼神变得诡异起来。凝香捂嘴偷笑,白了眼赵超,什么也没说。
似乎怀惴着同样不良的想法,一众绔纨望向凌少的目光中都多了几丝诡异。
几个弹指后,见凌少仍没停歇的打算,依旧在那狂吼,赵超却是看不过眼,掂量掂量手里的茶盏,嘴里含糊地叽咕着:”唔,反正这次是家里消账,奢侈一把,这么多紫级书姬啊,不差这点钱……”
随手把手中茶丢向凌少,正中后脑勺,见凌少恼火地转过头,赵超不给他发彪的机会,披头盖脸地斥道:”得了,瞎吼什么,忘了这包厢有阵法隔绝么?别忘了她可有大用,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的,你丢人不要紧,可别连累我们,一圈人都看着呢!”
众绔纨心有戚戚地附合着:”就是就是……”
凌少大怒的表情犹如被施过幻术般,转瞬间变成灰色,一言不发,旋即又回到悬台沿,凌少半个身子都已探出,双眼恨不得瞪出眼眶。可惜那台上再次陷入黑暗,什么也瞅不见。不过几息,点点萤光浮空,漫天飞舞,最终全部投入一盏宫灯里。
借着宫灯散发出的萤光,依稀可以辨出依坐在甲字台上,手里挑着宫灯的正是先前的银发少女,于此同时,古琴丝竹乐传来,缥缥渺渺,时近时远。然而更让人倾醉的是,银发少女恍如天籁般的吟唱声合着古琴曲响起:
“夜出青狐妖裹素腰纤媚笑流目盼生姿娇从容步回首一探万千瑶……”
时空似乎在这一刻飞速的流逝,银发少女的挑着宫灯,踩着莲步行走在书舍中,总会有一幕幕往事浮现眼前:
或是少女席间烟视媚行,众情歌舞;或是不吝辞色,冷若冰霜;或是醉依楼间栋梁,痴痴地看着书舍里演出的一幕幕情缘纠葛,悲欢离合;又或是于日升月落,阶前点滴之时灵舞于天地,嘴中哼着一曲不知名的小调。
唯一不变的,便是每个黄昏,少女都会含笑倚栏俯视路过书舍的每一个行人,眸中深处总会蕴藏着热切的期盼。
不知过了多少年,往目熟悉的人早已不知去向何处,少女模样未曾有半分改变,而明眸依旧,却如止水般平静不起半点波澜,那每日的含笑倚栏似乎也衍变成习惯,只在那明眸最深处,能够隐约瞧见一抹绝望的期盼。最终,少女来到书舍后的竹林。
这便是当日助她化形的云竹吧?看到最前方的那根竹子,少女眸间终于多了丝生气,然而少女并没有停止,最终停留的地方是一处野草丛,也不见其与周围草丛有何分别,银发少女贴着草丛狐般伏在草丛中,眼神迷离地注视着某个方向。
少女愈发显得妩媚的眸中,一个书生的模糊背景倒映其中,清风吹过,撩起轻纱一角,却见那银发少女极尽妩媚的神情下,嘴线居然勾勒出一弧青涩而又甜蜜的笑意。面纱落下,明眸闭合,少女的天籁般的歌声收息,整个甲子台陷入混沌,却有一谄媚讨好的声音回荡其中:”公子,这青狐可是青丘那边弄来的,您瞅瞅,这小模样,这腿上的小伤,啧啧,不是小人吹,只要是女人,任谁见了不动心,更何况那怀玉书舍的梅姑娘呢……”
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知明的小调被不知被谁家风流男子哼出,整个空间也开始如秋千般摇曳起伏。片刻,终于停上,一线夹窄的缝隙破开混沌,虽然这道缝隙仿佛被一劣质琉璃所阻,但仍可以隐约看到缝隙另一端,正有一双手,持着水蓝色的条状物抱扎着明显是兽类的前腿,打了个漂亮的结,双手离开,人亦离去,小调渐远,缝隙微扬,一席白衣,长发散披。缝隙闭合时,隐约可以听到一声心满意足哼唧声。
压轴大戏唱完,热烈的叫好声冲天而起,这是之前又有的节目都没有出现的效果。
很明显,青媚狐征服了所有人。下面的人,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如此曲调,余音绕梁,而且,直接穿透所有人的心里面,让人心生情绪,无法抑制。
掌声热烈非凡,不可匹敌。
“叶大哥,小弟,你们先回去,舍主那边答应告诉我身世,带我去生父母那里见一面,短则数天,长则一月,我就会回来,不用担心!”
“叶大哥,多谢你,等素素回来,定然好好报答您!”
这是刘素素表演后最后与叶谦,刘奉天说的话,说完,她就进入怀玉书舍内里。
因为有着阵法隔绝,叶谦也不知道怀玉书舍深处有什么,不过刘奉天神色怏怏,并不是很高兴,与叶谦在路口分别,去找白非礼。
这是刘素素的选择,除了她爷爷刘能,旁人哪里能管。
再看刘能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叶谦可不相信刘能一点也不知道,想必也是默认了,他于是也就往蒙学堂那边租住的宅子走去。
天已渐明,如潮般的人群早已退回自家,怀玉书舍外也只有一众绔纨随意地拱拱手,连个打呼都懒得再打,便各自散了。只有凌少一脸抑郁地耷拉头,有一声没一声地叹气。
与凌少不同,赵超却是没心没肺地笑得非常欢快。他看着天空,感觉真的是开心极了。而旁边的凌少,简直是无语了,从来没看到一个人如此的幸灾乐祸的这般明显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狐朋狗友,还是塑料兄弟啊。
“我说赵少,你就是装个样子,我这心里也好受点啊!”凌少无力地着,又开始絮絮叨叨地数落赵超的不是,“你说,兄弟看上个美人儿容易吗?要不换个人吧!”
赵超安然若素地轻松听了凌少近半个时辰废话,内容其实一句话就能概括:他赵超做得不对!直到凌少口干舌裂,赵超方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别傻了,凌少,你知道关系着什么,我拿你的命发誓:你敢插手,伸了那只,我就剁了哪个!”
“就知道你这么冷血……”凌少失魂落魄地喃语着,他挥挥手:“走了走了,没意思,你这人我算是看透了,只有功利,没有兄弟!”
赵超没好气地看了凌少一眼,“演,继续演,这边刚看完戏,就知道演上了?”
“果然是兄弟,还是你了解我!”凌少闻言,顿时换了副面孔,眉开眼笑地狱赵超勾肩搭背,猥琐地笑着问道:“商量下,你搞到手后,让弟弟我喝个头汤再还给你如何?”
赵超看了凌少一眼,“你怕是真想死了,她牵扯到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不是完璧之身,到时候在古墓出现意外,把你我全家填进去都没法弥补老祖他们的怒火……”
被赵超这么一说,凌少顿时蔫了。
“咦?”赵超没理会凌少,眼中满是疑惑地看向不远处一前一后两道追逐的身影。微缩了下眉,赵超嘴角一抖,几乎听不到声滴嘀咕一句:“娘的,我也就随口说说,这边就有真人演上了!我真是个天才啊!言出法随啊!”
冲着凌少蔫了的背部就是一巴掌,赵超飘逸地追向那两道身影,“走,看戏去!”
正悲伤着的凌少被赵超突如其来的巴掌弄得差点没反应过来,听到赵超不似开玩笑的简练言语,也自运起家传的轻功,轻易追上赵超,好奇地问道:“谁的戏?”
赵超神秘地笑笑,微抬下巴示意前方两个身影,”自己看!”凌少顺着赵超示意的方向望去,“咦,那个提剑的不是刚才怀玉书舍,献醉卧沙场的魏玄武吗?前面那个是谁,欠他几百两银子还是灭了他全家啊,瞧这杀气,几百里外的蚂蚁估计都能感觉到……”
“呃……”不经意间,凌少余光瞥到不远处正有一众气势汹汹的人物,手中提着通体遍布细小毫针,泛着寒光的将臣门弟子往这边赶来,看那整个将臣门都数得上独一无二的气质与制式服饰,凌少下意识望向他们胸前的胸章。
果然,血红色的胸章上浮着两根交叉着的镇神管,而镇神管下方正是那厉气逼人、神憎鬼厌的“镇城神管”四字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