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计划中的料想一样,钟奎携着她上岸没多久,埋伏在众多木箱后的制服警察忽然举着枪现身,喊话,“钟奎,颂梵音,你们涉嫌一起跨国洗钱案,放下枪,举起手来!你们被捕了!”
此时,梵音和钟奎,处于八号货仓下方的阶梯上,后方是大海和货轮,前方是货仓和警察,身边仍然有很多未搬入货仓内的木箱货物。
算得上人赃并获!
一旦抓捕,便能落实铁一般的罪名。
这真是一场将钟奎逼入八号货仓前的戏中戏。
梵音站在钟奎身边,看着警察后方身穿制服威风凛凛的蔡局,两人目光接触,梵音垂下眼眸。
她清晰的听见了钟奎的胸腔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带着轻蔑的嘲弄,“首京的警察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个正经商人,怎么会跟洗钱这种见不得光的卑鄙行当有关系,没有证据就对我的人生安全进行威胁,我可以告你们诽谤,刚刚我一个朋友不知道死在了哪一方势力的手中,这起命案,谁来买单。”
“这里有一百亿的黑钱交易,人赃并获!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放下手枪,举起手来。”警察喊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配合调查,争取宽大处理!”
钟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然大笑起来,“一百亿?哈哈哈哈!首京的警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钟某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一百亿!”
蔡局扬了扬脸。
立刻有警员上前去敲掉那些木箱,木箱里是掩人耳目的食盐,撬开木箱的夹层,警员拿出夹层里一沓沓的包裹,飞快的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警员脸色变了变。
梵音翘首看去,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只见那夹缝的包裹里,是一张张白纸,根本不是什么钱!
蔡局脸色一变。
大量的警员跑上前,敲掉了十几个箱子,夹缝里全都是白纸!
钟奎面色不动,笑说,“我从温哥华运来的食盐和白纸,难道触犯了首京的法律吗?”
“既然是白纸,你们跑什么!”有警员怒喝。
钟奎依旧微笑,“人生安全受到威胁,除了跑,我没有别的选择,你说对吗?颂小姐。”
梵音强做镇定,“钟总就是这么跟我做生意的!不仅用假货戏弄我!还给我招来这么多麻烦!”
钟奎依旧把她禁锢在怀里,笑说,“我听不懂颂小姐在说什么。”
梵音到底是低估了钟奎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她咬了咬牙,看向蔡局。
蔡局一直沉默,动用这么人力物力财力,还枪杀了一名反抗的犯罪嫌疑人,如果今天不能抓住钟奎,警方的麻烦,就惹大了,他和周市长的位子,都要晃荡晃荡。
蔡局让警员开箱检查所有的木箱,所有的夹层里全都是白纸。
梵音脸色越来越苍白,趁着现场开箱检查的空档,她压低声音,“你根本没有信任过我。”
钟奎似是喜欢她此刻青白交织的面孔,有了几分闲聊的性质,他携着她缓缓后退,“颂小姐说这些话有点可笑,如果我没猜错,今晚温飒寒根本没有来吧。”
梵音身子一僵。
钟奎低声,“颂小姐和警方演了这么一出戏,对我就没有愧疚吗?”
“钟总怕是有被害妄想症了,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梵音说。
“不瞒颂小姐说。”钟奎低声,“这场百亿交易,本就是一场试探,一旦颂小姐通过这次试探,我认为你是可以放心合作得人,下次便是千亿大单。颂小姐让我失望了,你可能不知道,货轮抵达码头搬运货物之际,有人传话给我,你是警方的卧底。”
梵音的心微微一沉。
“也有人传话给我,温飒寒反水。”钟奎意味深长的说,“我该相信谁的话呢,不如我自己来看一看,陪你们玩了这么久,也没看见温飒寒现身,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很显然,温飒寒明智,没有趟这场没有意义的洪水。”
“你猜是谁给我传的话,说你是卧底。”钟奎说。
梵音不言语。
钟奎低声,“陶乔。”
梵音深深吸了一口气。
警方将装着食盐的木箱基本都撬开,检查了一番,夹缝里均是白纸,搜不到可疑的东西,就面临着立时放人。
那么警方不仅打草惊蛇,还要担下一条人命的责任,甚至赔偿钟奎的经济损失。
蔡局的脸色很难看,犀利的目光落在梵音脸上。
梵音知道,这是蔡局在逼她想办法,既然八号货仓没有东西,只能将他逼至一号货仓前,那是她留的一个后手。
“我和颂小姐是不是可以走了,警察同志。”钟奎说。
言谈间,那名穿着黑色赛手服,戴着摩托艇头盔的男子湿漉漉的走上了岸,身型高大健硕,面上罩着黑色的面罩。
这是蔡局和梵音专门在警队里挑了很久,才挑出来的身形和唇部以下轮廓与温飒寒神似的警员。
他上了岸以后,径直向梵音的方向走来。
不知为何,钟奎身子本能的一紧。
众人为那人让开了一条道。
他没有摘下头盔,看不清面容,亦看不清神情,只是那不可一世的气势,逼得人纷纷退让。
他在离梵音三米远的地方站定,跟随他上岸的人快步走上前,凑近他,两人似是低声交流了两句。
跟随者做了一个手势,那些之前开快艇的男人纷纷上岸,快步走进八号货仓内,动作迅速的搬出了很多个木箱,拎起榔头就砸,“哗”的一声,食用盐的木箱碎裂开来,白盐撒了一地,露出白盐底部埋藏的红色钞票来。
众人惊讶之际。
蔡局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喝一声,“抓捕钟奎!”
“咔”的一声,钟奎手中的枪抵在了梵音的太阳穴上。
警察顿时不敢动了。
钟奎面部抽搐了一下,凶狠的盯着货仓里搬出来的木箱,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有人嫁祸!那些原本就在八号货仓里的木箱根本不是他的!怎么可能会从里面砸出钱来!他的目光落在穿着黑色赛手服的男人身上,眼里杀意乍现!
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算计着别人,别人嫁祸着他!
死马当活马医的要给他按了!可真是那个男人的作风啊!
梵音直直的盯着那名戴着头盔的男人,面色白的像纸,这后续的剧情……根本不是她安排的!没错,人是她挑的,可是剧情只限于将钟奎逼至八号货仓,不限于另外安排钱嫁祸给钟奎,给警方抓捕钟奎的理由。
警员陆陆续续检查八号货仓里原本堆积的如山高的木箱,才发现里面皆是一箱箱的钱!所有的钱极其隐秘的埋藏在散装的食盐底下,不在夹缝里,就算之前有警员开箱检查,一米高的大木箱里,警员检查完夹缝便拿警棍插入食盐中,没有障碍物,便作罢,毕竟这些木箱不是钟奎下货的木箱,警员并未上心。
此刻彻底击碎,才发现底部的猫腻!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蔡局以为这一切都是梵音安排的,赞许的冲梵音点了点头。
只有梵音,那颗心缓缓收缩,似是即将要收缩的极致再炸裂开来,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名穿着赛手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