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飞快的打了车,按照之前温飒寒告诉她的地址,来到温飒寒的栖息地,那是位于西湖边上的一处江景房,夜晚的时候,绿化带里璀璨的灯光将整个富人区笼罩的灯壁辉煌,恍若梦幻。想要打听妈妈的下落,还是要当面跟他对质!她从包里摸出钥匙,钥匙上挂着一张门禁卡,按照卡上的门牌号,一路畅通无阻的到来一栋阔气奢华的别墅前,梵音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本是要找温飒寒对峙的,可是她走进别墅大厅的时候,她忽然愣住了。一名五十多岁的妇人穿着白色的佣人服正专注地拖着地板,耳边一缕发丝垂落,让她憔悴的面容显得更加苍白。梵音手中的单肩包忽然掉落在地上,她不敢相信那般,颤着声音唤了声,“妈……”妇人怔了一下,缓缓抬头。“妈!”梵音忽然扑上前一把抱住了妇人,由于扑过去的力道太大,直直的将妇人撞的踉跄后退了两步,倒在了沙发上,梵音一边哭一边笑,“妈,真的是你。”梵音上上下下的将妇人的脸摸了一个遍,涕泪横流的狼狈,一年多都没用摸过妈妈了,这是真的,“妈妈,真的是你啊,这不是做梦吧。”音妈早已哭湿了脸,紧紧的抱着梵音,疼惜的摸着她的头,痛哭失声,“孩子,让你受苦了,余老六那个杀千刀的,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这熟悉而又充满母爱的声音让梵音的神情愈发的欢愉,她哭着笑说,“妈,哪里受苦,我好着呢!余老六监督我勤工俭学还债,不敢对我怎么样,大学里有吃的有住的,还有一帮要好的朋友,我好的不能再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你好好的,我这心也放下了,妈活着一口气,都是为你吊着的。”音妈慈爱的看着她,捧着她的脸细看,无声的落泪,可怜她的女儿从小因为父母欠下的债,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遭的不是罪,音妈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无法言说。母女俩抱着痛哭了好一阵子,寒暄关怀了好久,梵音擦了泪欢愉的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音妈坐起身,笑着擦去梵音的泪,说,“温先生说家里缺一个保姆,正好我在闲着,我就来了。”梵音怔了怔,温先生?下一秒她便淡了眉眼,温飒寒。音妈和蔼欣慰的笑说,“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有能耐的男朋友?也不跟妈说一声,要不是温先生告诉我,你还想瞒着我多久?”梵音一愣,男朋友?她迟疑了一下,问,“他是怎么跟你说的?”音妈宽慰的笑说,“温先生替咱家还清了债务,还特意安排了人把我接来,说是你的男朋友,我不好意思接受他的好意,他就说家里缺个保姆,让我来帮忙。”说到这里,音妈笑的更满意了,擦去梵音脸上的泪痕,说,“估计怕我住的不安心,就用保姆的说辞让我心安理得的住下来,上天还是有眼的,知道我们音音是好姑娘,安排了这么有心的好男人,这下,你妈就算是死,也瞑目了。”还债?收留她妈妈?温飒寒会这么好心?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阴谋!他前期在她身上投入了多少精力,后期就会从她身上榨取多少利益!梵音不动声色的笑说,“什么死不死的,您能活到一百岁,一千岁呢!”音妈坐了会儿,看了眼时间,说,“我该干活了,可不能平白无故的住别人家,吃别人家的,总要做点什么报答人家,这个时间,先生该回来了。”音妈捶着腰起身,拿着拖把继续拖地,低声说,“咱们音音就是好命,以前你还小的时候,就有算命的说咱家音音是大富大贵的命,当时我就想就咱家这种条件,哪儿能大富大贵呢,这些年你跟着我东躲西藏,沿街乞讨,遭的不是罪,受够了白眼,我心想你这辈子许是被我们毁了吧,老天啊……到底是有眼的,让你考上大学……遇到对你这么好的男人……”音妈一边哽咽的说,一边落泪。梵音默然许久,接过音妈手中的拖把说,“您别做这些活儿,咱不欠他的,您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福就好了。”“说什么呢你!臭丫头,那么大一笔钱,温先生愿意为了你给咱们还债,那是咱们修了几世的福分,快给我。”音妈要抢拖把。梵音不给,说,“妈,您要是真的想做这些,图个心安,那就在我看不着的地方做,但凡我瞧得见的,就交给我来做,你坐沙发上歇着。”说完,梵音不管不顾的挽起袖子和裤腿,换了拖鞋,开始专注地拖地。音妈坐在沙发上欣慰的看着她,念叨着,“老天有眼啊。”梵音面无表情的拖着地板,低声,“事在人为。”她很用心的拖过那些汉白玉地砖,温飒寒的家真特么大,地板锃亮纤尘不染,家里的家具不多,非常的简约大方,基本都是黑白两个色调,唯独被褥和床单透着忧郁的深蓝,梵音一言不发的楼上楼下的忙碌,拖了地板后,又用麻木将地板全部擦了一边,地板干净的几乎像是镜面反射了她的脸。音妈说,“我听下午交接的佣人说,温先生很爱干净,有洁癖,家里不能有灰尘,到底是有钱人家,生活讲究。”梵音脱了运动服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打底衫,十分的紧身娇俏,她将头发挽起,踩上窗台擦窗户,沉默的听着音妈絮絮叨叨的话语。梵音手脚麻利的将整个别墅的地板、窗户、衣柜、壁灯都擦了一遍,家具不多,还算好收拾,这是想要擦的纤尘不染,太累人了。做完了这一切,她的腰几乎都直不起来,连她这个年轻人都这样,还不说妈妈那么大年纪怎么做的来,嫁给爸爸那么多年,一天福没享过,还要替他还赌债,如今年过半百,又落得寄人篱下的给人做苦力,过的一点尊严都没有。梵音深吸一口气,穿上运动服,下意识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大厅一角的楼盘上,那里安装了摄像头,很明显温飒寒这么做,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梵音跨上双肩包,戴上帽子,说,“妈,这段时间,你在这里安心的住,这里有吃有喝,还很安全,等我毕业了,我就来接你。”音妈笑说,“这里的生活当然好,有你又有温先生,我做梦都没想到会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音音,你是妈的骄傲,你让妈这一生没有白活。”梵音微微一笑说,“妈,我晚上还有晚自习,要回学校,明天再来看你。”她将胡大拿买给她的反窃听的手机交到音妈手中说,“以后打电话,用这个手机给我打,随时跟我联系。”音妈笑着接过。梵音压低帽檐,低着头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忽然有人开了门走了进来。梵音低着头,看着那双不染纤尘的黑色皮鞋,剪裁别致的西裤边角,便知道是谁回来了,她说,“借过。”温飒寒没有让道,看到梵音出现在他的家里,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身形不稳的靠在门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深蓝色的定制西服领口敞开,白色的衬衣扣子自上而下开了三颗,露出健硕性感的胸膛,领带被扯得很开,有些凌乱的挂在前襟处,这种凌乱而又矜贵的样子,着实有几分说不出的不羁邪肆。音妈瞧见小情侣有话要说,知趣的上了楼。温飒寒眯起眼睛,懒懒的笑,“你不谢谢我吗?”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还有淡淡的烟草香,一手按在门框上,有几分慵懒的性感。梵音蹙了蹙鼻子,这个家伙好像喝醉了,她不动声色的说,“各取所需,何来言谢。”温飒寒唇角的笑容更浓郁了,“再说一遍,注意你的态度。”梵音说,“我应该给你什么态度?”“讨好我,恭维我,跪舔我,攀附我,仰望我。”温飒寒伸开双臂按在两侧的门框上,高大的背影将整个门口都堵上了,他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眯起眼睛像是俯视觊觎已久的猎物。梵音一直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其实温飒寒挺不喜欢她戴着帽子的,这样他就看不清她的脸,他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想要摘掉她的帽子,可是梵音忽然闪躲了一下。于是温飒寒大手便顺势捏起了她的下颚,强势的将她拉进了怀里,抬起了她的脸,将她的所有表情暴露在白织灯下。梵音不知何时红了眼圈,却倔强的不肯落泪,她的唇角有克制的颤抖,不肯跟他对视,抿唇颤声,“希望你善待我妈妈,你说的,我都会照做。”说完,她挣脱他的手,侧身匆匆离开。温飒寒原本是笑着的,可是骤然看见梵音那副悲悯的模样,微微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梵音已经离开了。梵音说到做到,第二天一下课,她就按照短讯息里的坐标,找到了顾名城的行踪地,不过并没有纠缠,很巧妙的制造了惊鸿一瞥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