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道:“什麽也沒忙,這不,碰上我妹妹了,和她聊幾句。”說完看向白姍姍。
白姍姍一臉懵懂的看著他,檀口張得如同圓月,既呆萌又可愛。
丁處長奇道:“什麽?小白是李處的妹妹?”
李睿淡淡一笑,道:“是啊,不過我要求她素日裏低調一些,不要拿她和我的關係張揚,她也挺聽話的,一個人都沒告訴,也就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可我沒想到,這人太低調了也不行,低調了就被人欺負。”說完轉目看向商曉。
商曉萬分尷尬,訥訥的道:“我……我沒欺負白……白……”
李睿道:“丁處長,剛才姍姍忘帶手機,跟你請示過後回辦公室拿……”
丁處長連連點頭:“對,是這樣的……”說完已經意識到什麽,道:“我沒批評她,更沒催她,嗬嗬,人都有疏忽忘事兒的時候,這都是免不了的,我也經常丟三落四的,再說她回去拿趟手機,也耽誤不了幾分鍾,我們這趟調研又不急。”
李睿點頭道:“這我知道,姍姍已經跟我說了,她說丁處長你心胸寬廣,毫不介意她的疏忽,願意等她一會兒,可我就不明白了,您這位帶隊的領導都沒意見,這位自命老人的姐姐,怎麽就那麽大意見呢?特意下車去攔下姍姍,臭罵她一頓還沒完,還回來向你告黑狀,這是什麽道理?是一心為公,還是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商曉眼見丁處長聽了這話,麵色一沉,冷眼看向自己,隻嚇得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忙擺手道:“我沒有,我沒有別的目的,我就是覺得白姍姍她太過分了,讓領導等她……”
丁處長冷著臉截口道:“商曉你給我閉嘴!我問你,你存的到底是什麽心?你剛才牢騷一句就突然下車去了,我就覺得不對,想不到你竟然拿著雞毛當令箭,充起正義凜然威風八麵的領導來了,何況也沒誰給你雞毛,你想幹什麽?”
商曉嚇得噤若寒蟬,垂下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丁處長喝道:“廢話我也不跟你多說,說太多隻怕李處長笑話,你馬上給我回去,這次調研你不要去了,回去給我寫份三千字的檢討出來,等我回來,看你態度再說。”
商曉眼圈都紅了,差點沒哭出來,說了聲是,悶著頭轉身回往大樓,她這次可算是一敗塗地,不僅沒有達到目的——既在丁處長麵前賣乖表忠心,又打壓白姍姍那個辦公室裏的萬人迷狐狸精,反而還被突然冒出來的白姍姍的哥哥隨手踩到了腳下,被頂頭上司丁處長批評不說,還要回去寫檢討,而且是三千字的檢討,簡直是丟人現眼到了極點,偏偏又沒法發作,如果對手是白姍姍還能發作,可對手是連丁處長都敬畏的那個什麽狗屁李處,還怎麽鬥?
商曉既委屈又怨恨,暗暗咬牙不停,心說那個李處到底是什麽人物,怎麽連丁處長都怕他?靠,早知道白姍姍有這樣一個強勢的哥哥,真是打死也不對她下手,又想,自己從此以後恐怕要仰白姍姍的鼻息了,唉,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咯……
李睿見丁處長表明了態度,給足了自己麵子,自然不會再提別的要求,笑道:“丁處長處事公正,真是讓人敬佩,有時間大家坐一坐。”
丁處長知道他這是客氣話,可不是真的要和自己坐一坐,但有他這句話,也能知道他對自己的態度了,心滿意足之極,道:“唉,這是應該的,話說回來,以前我不知道小白是你妹妹,現在知道了,以後你請放心,我一定盡量關照。”
李睿暗自點頭,看人家丁處長,多會為人處世,韓明那家夥卻偏偏要裝大尾巴狼,竟還大義凜然的批評自己拉關係的行為,好像他一身正氣似的,這在人情社會下簡直就是笑話,道:“好,有丁處長這話我就放心了。你們還要去下邊縣裏調研,我就不耽誤你們時間了,回頭聊。”說完與他握手道別。
請丁處長坐進車裏後,李睿對白姍姍道:“姍姍,調研的時候多和丁處學著點。”
白姍姍撇撇嘴,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誰是你妹妹呀!”說完還衝他揚了揚粉拳,敢情還不樂意當他妹妹。
李睿走到辦公室,正趕上宋朝陽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麵。
宋朝陽奇道:“咦,你果然還是來了,不是讓你在家裏好好休養兩天嗎?”
李睿笑道:“沒什麽可休養的,都是皮外傷,算不得什麽,再說在家裏也憋悶得慌。”
宋朝陽聽後笑起來,道:“我去趟洗手間,回來再說。”說完走了出去。
李睿坐到自己工位上,打開電腦,順手檢閱桌上擺放著的文件,剛整理清楚,宋朝陽已經走了回來,便起身隨他走進裏屋,要看他有什麽吩咐。
宋朝陽等他關上門後,皺眉道:“前幾天我私下裏和於和平聊的時候,透露了想讓原駐京辦主任邵玉剛接替市南區委書記楊華澤的打算,結果這老狐狸馬上提出了條件,要求提拔市公安局政治處處長曾遇時為市交警支隊支隊長,接替原支隊長關維偉留下來的位子,看來他對市交警支隊長的人選早有想法,結合上次你偷聽到魏海和他通話,兩人預謀整掉關維偉,我懷疑,老狐狸有更深層次的目的,這一樁樁前因後果已經說明了什麽。”說完又道:“這事兒我昨天早上就想跟你說的,結果讓你受傷的事打了岔……”
李睿心裏清楚,作為市領導(市委常委),除去軍分區代表不算,每個市領導在市裏有市管幹部空位的時候,無不想要安排自己的親信接手,宋朝陽如此,於和平亦如此,這其中原因和因此得到的好處,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也因此,於和平知道宋朝陽要安排邵玉剛的時候,就趁機提出了交換條件——由曾遇時接替關維偉留下來的市交警支隊支隊長的寶座,換句話說,曾遇時是他的人,如果這件事隻這樣分析,也就不複雜了,但問題是,關維偉就是於和平搞下去的,於和平把他搞下去,現在又提拔自己的人上位,很明顯是一連串的計劃或者說是陰謀。
他思量片刻,試著分析道:“這應該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純粹的扶持曾遇時上位,為此不惜使用卑鄙下作的手段整掉關維偉;另外一種,就是要曾遇時當這個支隊長,來掌握市裏的交警力量為己用。前者,於老狐狸不是沒幹過這種事,去年為了攔阻李明上位市南區代區長,好讓他的人當這個區長,就炮製了一封假的舉報信出來;如果是後者的話,他掌握市區交警力量的目的是什麽呢?”
宋朝陽點頭表示認同:“你分析的我也考慮到了,應該就是這兩種可能性。但我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看重交警支隊,盡管交警支隊確實是市局最重要的力量之一。”
主仆二人苦苦思慮,卻誰都沒想到,於和平這麽做的目的是奪回市公安局的大權,於和平是要以交警支隊為開端,一步步讓自己的人接管市局的分支力量,最終達到架空市局局長周元鬆的邪惡目的。讓曾遇時接管交警支隊隻是第一步!也正因為這是第一步,所以宋朝陽與李睿都隻是管中窺豹,看不破於和平的整個陰謀。
說完這件事,宋朝陽笑嗬嗬的提起了早上韓明過來告狀的事。
李睿聽後一呆,心說這韓明真夠可以的啊,說告狀果然就來告狀了,堂堂的市委宣傳部二號領導,居然幹這種打人小報告的事情,實在令人無語,當下將昨晚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宋朝陽早就猜到,此事一定事出有因,李睿絕對不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人,現在一聽,果不其然,敢情是韓明看上了人家市台的美女主持人,而這主持人又是李睿的妹妹,李睿為了護住妹妹,才去找他敬酒,卻因此惹他惱羞成怒,引發了口角,道:“韓明人品如此,以後還想升遷嗎?至少在我任內,他是別想了。”
宋朝陽的處理方法很有政治智慧,沒有把韓明叫過來臭罵一頓,更沒有給他別的什麽懲處,而是無聲無息的將他這個人的上升之路堵死,如此一來,既免去得罪小人,又能給他教訓,還能給李睿出氣。
作為韓明來說,今後的幾年就隻能停留在正處級的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位子上不動了。盡管他再升就不是宋朝陽負責,而是由省裏決定,但宋朝陽可以影響省委組織部對他的看法,比如每年對他的考核,都給一個不入人眼的評語,那他還憑什麽升上去?
這還是宋朝陽性情溫和良善,要是把宋朝陽換成一個凶狠冷酷的市委書記,就憑這回這事記了他韓明的仇,從此以後對他各種打壓,故意挑他的錯兒,找他的茬兒,那麽韓明別說沒有晉升的機會,怕是還要降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