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倩哼道:“你給我聽好了,當初徐達師傅是這麽教我的,他說:習武之人為什麽力氣大,強大的骨骼肌肉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習武之人懂得如何調用全身的力道。舉個簡單的例子,你保持身體其它部位不動,擊出一拳,可能隻有一百斤的力道;可你要是懂得調動全身的力道,通過活動腰腿來借力,那這一拳打出去能有兩三百斤的力道。真正的技擊高手,不是把身體的某個部位當做武器,而是把全身當做武器,但選擇一個部位來發力。你明白了嗎?”
這個道理非常簡單易懂,李睿一聽就明白了,這才明白她剛才所說的能調動全身百分之四十力量的真意,並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出招的時候使用四成的力量,而是這一招在原來的十成力量之外,附加了身體其它部位蓄積力量的四成,如此一來,這一招力上加力,威力自然比原先大了不知道多少,嘶……怪不得徐達力氣那麽大,敢情他掌握了如此高明的借力技巧。
段小倩見他不說話,又解釋道:“你要是不明白,徐達還有更容易理解的描述,他說:人的身體其實內含了很多連接在一起的杠杆,普通人動手,隻會使用某一個杠杆,譬如揮拳打人,有收臂與擊出的動作,隻是動用了大臂小臂這一個杠杆;但是功夫高手,會動用腳、腿、腰、胸、肩等多個杠杆,這些個杠杆一起使用,會產生疊加累積效應,將會爆發出極其恐怖的力量……”
李睿截口道:“我已經懂了,你不用解釋了,那你現在已經會調動全身四成的力道,距離調動十成力道已經很近,豈不是很快就要功夫大成了?”
段小倩嘿嘿一笑,不無得意的說道:“雖然我進步很快,徐達也說我是個練功奇才,但距離大成還差得遠。我告訴你啊,我要先把這套拳架子修煉到頂層,也就是你說的掌握調動全身十成力道的技法,那時候傷也就全好了,然後我要開始修煉外功。你得知道,內功再厲害,外功不行也白搭,我要把筋肉骨骼都練得結實強壯,能經得起巨大的力量,也要能打得動人,與此同時還要練眼力、練反應、練擒拿格鬥招式,等這些全部練完,才算大成。”
李睿聽得張口結舌,也終於明白,徐達能有如今的成就絕非僥幸,全是刻苦練功才得來的,而小倩要是能練到他的水平……呃,不,不用完全達到他的水平,能有他六成或者八成的水平,應該就會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存在了,再對上類似之前那個日本女間諜水平的對手,就能隻勝不敗,最少,絕對不用擔心受傷,而對付日常遇到的流氓、地痞、歹徒、凶殺犯,更是手到擒來,怪不得她對練功這麽熱心長情呢,敢情確實會有巨大的回報啊。
他欽佩的看向段小倩,道:“我頭一次有點佩服你了,嘖嘖,未來的霸王花啊!”段小倩道:“什麽未來,哪用得了那麽久?徐達說我三年就能大成,我要自己嚴格要求自己,爭取兩年出師大成,哼哼,到時候,我就是青陽犯罪分子的克星,也是全國最耀眼的警花。”李睿吧嗒了下嘴巴,道:“丫頭,你……我發現你性格有點變了,是不是因為……因為卵巢被割掉一個的緣故啊?”
段小倩聽了倒也不氣,滿不在乎的道:“我性格變了嗎?我沒覺得,不過卵巢少一個確實有影響了,我該來的例假好久不來了,但是正好給我省事,哈哈,不用帶護墊了。”李睿一陣無語,又有點憐惜,道:“你要是聽我的,別練功了,就……”段小倩截口罵道:“就你個頭,別勸我。你沒事趕緊滾吧,我要練功了,以後沒事也別來煩我,我也不會找你麻煩,等什麽時候我功夫大成了,咱倆再見麵……”說完再不理他,自顧自練起來。
李睿呆呆的看著她,如同從來不認識她似的,心裏既震驚於她心性的改變,也有點酸溜溜的不好受,明知再勸也沒用,便明智的閉緊嘴巴,轉身出了屋去。段小倩看也沒看他一眼,隻是專注於練功。
離去之時,李睿把曹全叫到門外走廊裏,憂心忡忡的對他說:“我發現小倩性格變了,脾氣依舊暴躁,但多了些固執、冷清、無情。我真擔心她以後會出問題。”曹全連連點頭,關切的道:“那老弟你覺得應該怎麽辦?我也發現她不對勁了,可能跟她卵巢被切除有關,我也想勸她,可她不聽我的話啊。”李睿思慮半響,道:“我覺得她是心理出問題了,跟受傷、卵巢被切除以及巨大的功利思想有關,能不能請個心理醫生給她看看呢?”
曹全愣住了,半響反問道:“心理醫生?管用嗎?”李睿道:“我也不知道,但看了至少沒有任何壞處。”曹全連連點頭,臉上現出無盡憂愁,道:“那上哪去找心理醫生啊?咱們青陽有嗎?反正我在滄水縣是從來沒聽說過有。”李睿道:“這事兒就包到我身上了,我打聽打聽,有消息了就跟你說。”曹全感歎說道:“因為小倩的事兒,還讓你操心了,真是……”李睿擺手道:“都不是外人,就別客氣了,那我先走了,你等我消息。”
曹全把他送到樓下,說了幾句客套話後才回返。
李睿走到小區門口,給楊萍打去電話,要向她詢問心理醫生的事,段小倩的心理問題明顯已經很嚴重了,必須馬上治療,否則很可能就再也治療不了了。
電話接通後,楊萍跟他寒暄幾句,聽他道明意思,說道:“心理醫生咱們青陽是有的,在市精神神經醫療中心,那邊有專業的心理治療科,也有持證上崗的心理醫師。你要是想帶朋友過去看的話,我提前跟那邊的朋友打招呼。我有個朋友在那邊當副院長,說話還是管用的,肯定會推薦最好的心理醫生給咱們。”
李睿聽了她這話,沒有貿然跟她約定時間,而是擔心起另外一件事來,就是段小倩會否接受心理診治,看她現在的性子,先不說她肯不肯接受治療,恐怕把她從家裏叫出來都難,她現在可是一門心思的把所有時間都投入到練功上了,叫她出來可能很難,思慮片刻,道:“這事兒也不急,我先征求下我那位朋友的意思,等她答應了,我再找你。”
楊萍特意叮囑道:“人都是諱病忌醫的,尤其對於心理疾病,一般人都會從心眼裏抗拒,哪怕明知自己有心理疾病也不會承認,所以你跟那位朋友商量的時候,千萬要注意她的自尊心,不要刺激到她。”
李睿道:“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改天我再找你說。”
兩人說了幾句客氣話,便把電話掛了。李睿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也差不多該吃午飯了,便打了輛車趕奔醉仙樓,中午不是要和陳晨吃飯嘛,那就在醉仙樓吃吧,要個包間,安全靜謐,菜肴口味也好,正是和異性朋友吃飯最好的地方。
他往醉仙樓趕的時候,家裏也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之所以說這位客人特殊,是因為他原本跟李家尤其是老爺子李建民有著很親密的朋友關係,可是後來卻人為斷絕了這種關係,屬於不是朋友的朋友類型。
這人是李建民曾經的拜把子兄弟、李睿曾經的幹爹、曾任市北區委組織部副部長的駱金同。
駱金同和李建民祖籍一樣,都是市北區永陽鎮永陽鄉人,兩人很小的時候就在一起玩,算是發小之交,後來交情實在太好了,就在家長的提議下拜了把子。兩人長大成人後,都進了市裏發展,李建民加入了當年還比較吃香的工人大軍,駱金同則憑借著家裏的關係進入了市北區政府工作。之後的十幾年裏,李建民始終都是上不得台麵的工人,駱金同卻憑著優秀的智商與情商,在官場中順風順水,越爬越高,漸漸從一個底層的辦事員爬到了副科級的辦公室副主任位子上,儼然成了區裏一號人物。
駱金同混出了名堂以後,就再也沒有登過李建民家門,也沒有再與他聯係,甚至在外麵偶然碰上也裝作沒看見,連個招呼都不打,似乎生怕被他借錢求官,正是典型的勢利之徒。李建民也是心高氣傲之人,眼見他是這樣一種態度,也就不再理他。如是一來,兩人之間的拜把子幹兄弟關係也就名存實亡了,甚至連個名頭都不再有。一晃間又是十來年過去,駱金同爬到了人生之中官途的最高峰、正科級的區委組織部第一副部長,隨後又因年紀到點兒而退了二線,這期間兩人乃至兩家都沒有見過麵或是聚過會,儼然已經變成了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