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語速極快的將老宅地下挖出陶罐、發現金條元寶、鐵墩與藏寶圖的事情講了,徐達聽完後非常興奮,道:“好啊,我去!什麽時候過去?正閑得腦袋仁疼呢,你給我找了這麽個刺激好玩的差事,可是真不賴。”
話音剛落,彼端響起段小倩的背景音:“什麽?尋寶?我也要去!”徐達喝斥她道:“去什麽去?!給我老老實實地在病房裏練基本功吧你。”
段小倩再沒說話,但李睿可以想象到她那悻悻而又不甘的神情,心下好笑,道:“什麽時候過去還沒定,等我有時間了再說吧,爭取五一抽出半天時間來,咱們去一趟。尋寶不尋寶的,就當是遊山玩水放鬆心情去了。”徐達道:“好,這幾天我都在青陽,你要去之前給我電話就行。”
李睿打完這個電話,馬若曦與張勇也終於走出了西廂房,劉惠萍等人跟在後麵相送。
李睿走到劉惠萍等人跟前,道:“劉二姐,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老村長的死因真相已經被市公安局調查組調查清楚了,是東河街道派出所副所長石磊吃受了台福化工廠給的黑錢,借機發作,要打傷老村長立威,結果害得老村長當場身亡。老村長根本沒有搶槍,是石磊冤枉他,想要免除罪責。”
劉惠萍等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是又驚又喜,又悲又痛,好幾個婦女當場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馬若曦深深看了李睿一眼,口唇動動,又閉合了,直等到從劉家告辭出來,到了外麵路上,才問道:“李處長,你這好消息來得也太是時候了吧?早不來晚不來,單單我們采訪劉家人的時候來了。”李睿眉頭微皺,道:“馬記者,你想說什麽,不妨直言。”馬若曦道:“好,我想問,這是否是你們青陽市公安局在間接向我們作秀?好展現光明正大的一麵?”李睿再也忍不住了,怒道:“馬記者,我真是服了你了,明明就是巧合,你偏偏能想到別處去?你內心怎麽那麽陰暗啊?難道我們青陽市的機關單位與領導幹部就幹不出一件好事來嗎?”
馬若曦看出他發怒,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多次質疑有些過分,抿了抿嘴,解釋道:“不是我內心陰暗,是我下到地方采訪的時候被騙的次數太多了,因此有些多疑,倒並不是針對李處長你和青陽市有關機關單位。”李睿聽了這話,心裏稍微舒坦一些,語氣淡淡的道:“兩位接下來是不是要去區公安分局采訪了?我可以幫你們安排。”馬若曦道:“是的,不過在臨走之前,我打算親身實地的查看一下東水村的環境汙染情況,看看導致多個大事件發生的問題根源是什麽樣子。”
李睿剛要點頭答應,張勇卻忽然手捂肚子,叫了一聲:“哎喲……嘶……”
馬若曦與李睿一起轉頭看他,馬若曦問道:“你怎麽了?”張勇苦笑道:“肚子疼,可能是中午在那家成都小吃吃的不衛生,有點想……想拉肚子。”馬若曦柳眉蹙起,道:“我怎麽沒事?你個大男人怎麽比我個女人還嬌氣?那你趕緊找洗手間吧。”張勇嘀咕道:“咱倆吃的又不是一種蓋飯……嘶,勁兒還真大,快忍不住了。”
李睿道:“村裏沒有洗手間,隻有茅廁。”張勇道:“茅廁就行,快點,我快忍不住了。”李睿忍住笑,抬手指向村兩委院子,道:“村兩委院裏就有茅廁啊,西南角,快去吧。”張勇點點頭,道:“若曦,要不你們先過去吧,我方便完了再去找你們。你們去那家化工廠附近不是嗎?”馬若曦道:“嗯,那我們就不等你了,其實你不去也沒事,把相機給我就行了。你過會兒看身體狀況吧,不舒服就留村兩委歇著。”
張勇點點頭,把脖子上的相機摘下來遞給她,轉身快步跑向村兩委院門。
李睿與馬若曦也沒耽擱,並肩朝村西北的台福化工廠走去。路上兩人各有心事,也沒說話。
來到化工廠院牆外,李睿道:“馬記者,我帶你繞一圈當日老村長帶我走過的路吧。當日他就是帶我走訪了一圈環境汙染現場後,回去就被槍殺了。”馬若曦微微動容,點了點頭,道:“你跟老村長很熟?”李睿帶她走向化工廠東圍牆,邊走邊道:“說不上熟,當日我來東水村暗訪環境汙染的情況,找的就是他,見到他的時候,他手裏抓著把殺豬刀,要出去殺看守他的警察和化工廠的廠長。你可能還不知道,他老伴就是因為環境汙染才得了癌症去世的,而今年他兒子又患了癌症,一家子人已經沒法過下去了……”
馬若曦聽得臉色瞬變,檀口開啟,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兩人邊走邊聊,李睿偶爾抽空給她指點地上土壤所遭到的汙染細節,很快來到化工廠排泄廢水的管道旁。此時化工廠已經被關停,自然也就不會有廢水排出,但廢水流經的坑道、地皮都現出被化學物質玷汙的樣子來,黑糊糊綠油油,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李睿給馬若曦指點了河道裏東南方向上的廢水水域後,又轉身指向西北邊,道:“化工廠為了節省成本,偷偷在河道裏挖了許多大坑,將化工廢料就近埋在坑裏,行為可以說是令人發指。你要過去看看嗎?”馬若曦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既然來了,當然要過去看看。”李睿低頭看看她的白色高跟鞋,道:“想下到河道裏,要下咱們眼前這個土坎,你穿著高跟鞋方便嗎?”馬若曦滿不在乎的道:“方便,你帶路就行了。”
李睿盡管看她不爽,卻也沒趁這個機會讓她出醜--沒有帶她從坡度陡峭的坎邊下去,而是特意帶她在化工廠南圍牆下,順著河道邊向上遊走了一段路,最終找到一處坡度平緩、有人行痕跡的坎邊所在,便於馬若曦高跟鞋行走,當先走了下去。馬若曦有樣學樣,踩著不知道是羊倌兒還是誰在土坡上留下來的小徑,緩緩下行,最終順利下到了河道上。
李睿帶著她前行一陣,便來到那些埋了化工廢料的大坑前。
馬若曦看到眼前這一片密密麻麻、堆砌了化工膠桶的大坑,頗為觸目驚心,怔了好半響,才拿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對著這幕場景拍了幾張照片,隨後又走到一個裝滿膠桶的大坑前,對這個大坑來了個特寫。
李睿沒有看著她,腦海中浮現出當日劉二奎帶自己過來的場景,心裏有些發酸,又想到,他老伴已經去世,他兒子又患了癌,他又已經被槍殺,那劉家剩下的人可怎麽往下過啊?
“啊……”
他正浮想聯翩,冷不防一聲女子尖叫聲響起,緊跟著他視野裏麵有個人影一閃就消失了。他下意識抬眼看去,嚇了一跳,隻見原來還在前邊不遠處拍照的馬若曦已經不知道去向,四下裏望望,一個人影都沒有,怎麽回事?大白天的鬧鬼了還是怎麽著,怎麽會突然消失呢?
“馬記者,馬記者,你去哪了?馬記者,馬若曦……”
他一邊喊叫著,一邊走向馬若曦剛才所站的位置,還沒走到,卻已經聽到馬若曦的聲音從不遠的地底傳來:“啊……救命……我在這,李處長,救命啊,快來救我,我掉坑裏了……”
李睿差點沒笑出聲來,心說不是吧,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麽會掉進坑裏?走路不帶眼睛的嗎?卻也別有幾分幸災樂禍,忙循聲跑過去,跑到發出聲音的坑前一看,也就明白馬若曦怎麽會掉進去了。
這坑是一個新挖出來還未被使用的大坑,方圓五米上下,深有兩米左右,由於地處河道,坑體四壁都是砂石層,砂石混合物本來就不如泥土結實堅厚,尤其是坑邊上,輕輕一碰就會塌裂開去,而剛才馬若曦應該是腳踩在坑邊上了,高跟鞋的鞋跟在體重的巨大壓力下限入坑邊,導致了坑邊砂石層的塌陷,瞬間造成了一場小型塌方事故,差不多有半立方米的砂石層塌了下去,而站在其上的馬若曦自然也沒逃過,跟著砂石一起落到了坑底。
還好坑底都是砂子,而且也不算太深,馬若曦落下去後才沒受傷。此刻,她剛剛從仰麵倒地的姿態調整為坐姿,兩腿叉劈著,姿勢有些不雅,高跟鞋也掉了一隻,不過這時候也沒誰關心坐姿是否雅觀了。
李睿居高臨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沒有受傷,也沒哭沒鬧,這才放下心來,隻是她心口處衣服的開叉從高處看去更加的顯眼了,甚至可以透過縫隙看到裏麵的杯罩--當然,李睿隻是無意間發現這一幕的,可不是趁機偷窺,他從來都是隻風流不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