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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么”玉玦勉强开口,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在病房里躺了十几天,真的是所有能消耗的都消耗光了。
孔泽瞿只跟着推床走,听见玉玦的话只微微摇头,一时之间话说不出来。
玉玦本想再问一两句的,腹腔里的气力一点都没有,于是就罢了说话的念头,只摸索着将自己手搭在孔泽瞿放在床边儿上的手上。
孔泽瞿依旧只走路,搭在他手背上的手细瘦的只剩骨头,手背上的青筋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一路将玉玦推回病房的路上孔泽瞿只是没说话,等到了病房医生叮嘱家属注意事项的时候这人一时间简直震惊。掀开被子撩开衣服之后,玉玦的身体露了出来,躺了这么些天,这孩子的骨头和肉已经分里了,稍稍将腿曲起来之后只有一层松松的皮肉掉在骨头下面,肌肉已经完全萎软下来。
孔泽瞿一时之间控制不住,盯着医生要医生给个解释,医生说了情况,说只要下床开始走路肌肉很快可以恢复其原来弹性和形状,医生说了很多,孔泽瞿其实已经听不进去了,到底为什么给个孩子这么大的罪受。
不管孔泽瞿每天做的事情多么复杂叵测,可他的真正认可的人就那么些,这人从来不与家人往来,身边最亲近的也就只有孔南生穆梁丘这几个,孔泽瞿亲近的就这么几个,玉玦亲近的自然也就这么几个,算起来家人也就只有孔泽瞿了,于是照顾玉玦的事情也就只有孔泽瞿了。
其实宁馨是要来的,唐尧也是要让他妈来的,到底伺候女孩子,可孔泽瞿一一都让回去了,只在夜里玉玦睡着的时候重新将自己腕子上的伤口豁开让那舍利吸了更多的血,这男人很不相信这些个东西,然现在突然就将自己的血弄的溪水一样的流。
玉玦遭了这么大的罪,依着孔泽瞿以往的性子,罪魁祸首该是要生剐了千百刀的,只是到底上位的是他兄长,且他的位置也再是不能做出那些个,只雷让有天说这世上事故发生的恁多,多一个也不算什么,孔泽瞿什么都没说,于是隔天就听到信儿说李家小儿子大半夜喝完酒出来在四环被车撞了,碾压的不成人形,脑浆血浆浸的那地尺来深,天亮了才被发现。孔泽瞿跟众人一起去吊唁的时候李家老大在人群中看见孔泽瞿,下意识的摸上自己脸。
病房里。
孔泽瞿暂时不在,唐尧领了闻思修来看玉玦。玉玦现在还不能下床,伤了器官,身体弱的厉害,所以依旧躺在床上,只是精神还挺好的,看唐尧和闻思修来很高兴。
“快点进来啊,在门口干什么。”玉玦一个人躺床上无聊的很,听见门口的动静儿转头就看见唐尧再门口探头探脑,于是招呼。
“看看我哥在不在。”唐尧明明知道孔泽瞿不在才来的,却是挑着眉毛这么对玉玦说。
玉玦有些羞赧,知道唐尧说的什么事儿,医生让她尽量躺着不要有大的动作或活动以免给心脏更大的负担,于是她就一直躺在床上,但是生理问题还是需要解决。前天她要上厕所的时候孔泽瞿抱了她去洗手间,结果她还坐在马桶上唐尧就那么大咧咧进来了,孔泽瞿一时恼怒,直接将唐尧轰出去,这病房一时间也禁止探视。
“啧啧,你可是厉害了,我哥是什么人都给你把屎把尿了。”唐尧简直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闻思修都还在,这人就口无遮拦。
玉玦听唐尧这么说,气的不行可心里是真高兴,简直就要感谢这次她生病了,孔泽瞿这两天的样子真是让她瘫了都愿意。但是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气唐尧的口无遮拦,于是就扳了个绷不住的生气脸蛋。
“啧啧,看我哥给你把屎把尿的样子高兴了就笑呗,装啥。”
于是玉玦也绷不住了笑开,“不要瞎说。”
闻思修对于玉玦在他身边被掠了去很是自责,这人从玉玦进了医院开始就一直要来医院,只是一时间大家都忙着没人顾上他,现在唐尧有点空儿就领了来。
“要是我小心一点,你也不会成这样。”这人执了玉玦的手愧疚的简直要掉下眼泪来,虽然顶了一张中国人的皮,可闻思修内里完全是法国人,感情丰富,这么说的时候显见着愧疚的头都抬不起来,眼眶都泛红。玉玦真是瘦了太多了,脸小的只有一点点,跟在西班牙的时候简直是两个模样,闻思修怎么能不愧疚。
“思修,你真的一点点都不需要愧疚,这里又不是法国,就算你看着我被绑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反倒是庆幸你没有被一起绑过去。”玉玦看闻思修这样,反握着闻思修的手安慰。
玉玦这么说,闻思修依旧愧疚,他到底是个男人,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这人大伤,于是很是失落,再加上玉玦现如今的样子,一时间难受的不能自已。
“帮我把床摇起来。”
玉玦上半身稍稍起来了一点,揽了闻思修的脑袋亲了亲,“真的和你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唐尧不知道这两人在一起住了四年,只瞪大眼睛看着玉玦这种洋派的动作,站在门口看看孔泽瞿来了没。
好在孔泽瞿没来,那两人也马上就分开了,只是闻思修本来是学医的半途转了专业,对于康复还是很了解些的,于是就开始隔着衣服给玉玦的大腿做肌肉刺激,从上到下的一直按摩。
说实话,一个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玉玦还是多少有点不习惯,只是看闻思修这会儿非要做点什么才会安心,于是玉玦就让闻思修给自己按摩。
唐尧已经不敢看这两人了,自己站在门口心惊胆战,要是他哥来了可怎么办,现在这情况要怎么解释,他是忘不了那几年只要去找过玉玦过后他爹总会抽他的事儿,那会儿他最多搭个肩膀,这会儿这是个什么鬼。
“分开,快分开你们!”唐尧心惊胆战了好半天,孔泽瞿没来,于是就放松站着了,结果听见脚步声猛地一回头就见孔泽瞿已经都自己跟前了。
他话是喊出来了,可孔泽瞿人也到了病房门口,唐尧又不敢动孔泽瞿,只转着身体试图挡住门口。
孔泽瞿一眼就看见了病床上的情景,闻思修还维持个单腿跪在床上的姿势,手还搭在玉玦大腿上。唐尧看见他哥眼睛瞬间一眯,于是也不敢挡了乖乖让开。
“在干什么。”孔泽瞿边走边问,两三步就走到床边儿上了,居高临下睨着床上的情景。
“思修在给我做康复。”玉玦尽量泰然的将话说出来然后示意闻思修将手拿掉。这几天的情况有点复杂玉玦觉得,孔泽瞿对自己好的不成样子简直,之前那些梦里的事情现在成真了,玉玦有些判断不来。她的态度一直是敞亮亮的,我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只是孔泽瞿之前是无视后来是抗拒,现在突然这个样子她倒是有点模糊了,玉玦那么知道孔泽瞿,觉得不会因为自己病了一场孔泽瞿就突然转了心意爱上自己,多可笑啊,可笑的事情从来不会发生在孔泽瞿身上的。
“嗯。”孔泽瞿简单说了一个字也还是依旧站着。
闻思修将手拿开腿也移下来站好,动了动嘴唇想跟玉玦说什么,最后却是没说,反跟孔泽瞿说了对不起,他没看好玉玦。
孔泽瞿没说话,只维持个原样姿势站着。在唐尧看来他哥就是个就是你的错而且我不准备接受你的道歉的样子,于是快快拉了闻思修走出病房。
两人走后病房里就安静下来,玉玦看自己晾在被子外面的腿,连忙要移进被子里,这几天医生建议要尽量刺激肌肉的,只是玉玦觉得自己的松垮垮的现在实在难看,一直没让孔泽瞿碰过自己,现在闻思修按摩的时候确是被看见了,一时有点尴尬,想偷偷将自己腿移进去。
“乱动什么。”刚一动孔泽瞿却是将手放在玉玦腿上了。
玉玦动作一僵,眼看着这人将自己的裤子推到了腿根处,于是明晃晃的阳光下,她的已经皮肉和骨头分离的腿就那么露了出来,那样的腿像是已经上了年龄的老人的腿,一根棍儿上挂了一串皮。
“不要看。”玉玦真是觉得自己腿现在难看都极点,被孔泽瞿看见要难堪死,着急的脸蛋都涨红。
“再动。”孔泽瞿这么说话,没看玉玦,只是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了眼睛,捉住玉玦乱蹬的双腿,费力气的是玉玦,只是他好像废了大力气眼角逼得沁红。
孔泽瞿一点点动自己的手,玉玦所有的毛孔都立了起来,这男人的手指很长很直,手掌一点点的温热,落在自己皮肤上的时候她浑身都在激灵。
于是她就僵住了,再不敢看自己腿上的手,盯着孔泽瞿的脸,看这人垂了眼睛的样子,别人垂了眼睛会显温顺的,只是孔泽瞿即便垂了眼睛,也还是个锐利的模样。
“我的腿很丑。”玉玦觉得自己非要说点什么了,于是就这么找了一句话。
孔泽瞿没说话,只上上下下动着自己的手。
“不要看。”
“没有。”半天了孔泽瞿说。
“什么?”这人说话没头,于是玉玦问。
“不难看。”孔泽瞿低低说了这么一句,木讷讷个样子。
玉玦一点儿都不相信自己的腿不难看,可心里瞬时间就一颤,再抬头看孔泽瞿的脸,孔泽瞿也是看了她一眼,眼角沁红的男人眼睛漆黑,那么近距离看一眼玉玦简直空白了,然后腿被搓的发热的时候玉玦费力将胳膊搭在孔泽瞿脖子上,凑近了大着胆子一口咬在孔泽瞿嘴上。
先前她刚出来的时候看这人着了大急,心里以为这人泰半着急是因为她到底是他养了这许多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