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日军方面没有发动进攻,东西两线都在抢修工事,载着各种物资的车队络绎不绝。他们构筑工事的效率远超中条山守军,透过望远镜就能发现这些家伙挖土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曹二宝之前一直盯在工地上,眼睛一瞄就知道那些姿势相当节省力气,看来日本人是特意练过的。
午饭时遇到了法海,问过之后果然没错。掘壕、构筑工事,小到手握工具的位置,大到掘进速度,士兵手册里都有规定。只要勤加练习,不但可以提高干活的效率,而且能节省力气。
曹二宝不仅感叹,说到训练新兵的本事,就算是当初的德械师都没法和日本人比,还有那些五花八门的装备,就算比起俄国老毛子和西洋大鼻子都没有日本人精细。
前一阵子,部队缴获到过不少瓶装的小药丸,大家都知道那是好玩意,可谁都说不出来历和用处,就连见多识广的雅各布参谋长都是一样。最后还是法海给大家解开的谜团,那东西叫“米号剂”,是为打夜战专门装备的宝贝,只要吃上几颗,夜里能看东西时比那些比猫头鹰还要厉害。
有弟兄不信邪,硬是偷偷试了试。果不其然,是比平时看东西时要清楚很多。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无论是单兵装备还是后勤供应,保安旅比日本确实差着不少,这种事不服气根本就不行!
面对强敌,唯有认认真真地战前准备,尽可能地收集可能会派上用场的物资,至于能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那是老天爷的事。
太阳下山时,最后一架轰炸机也走了,不过前线依旧没有动静。除去修工事的鬼子还在干活,没有炮击、没有试探性骚扰、没有穿插部队,甚至连大规模增兵的迹象都没有。
守军越发摸不清日军的底细,卫老总一声令下,三分之一的部队随时准备应战、三分之一待命、三分之一睡觉,防止日军偷袭或是搞什么疲劳战。
唐淮源军长和范汉杰军长的布置更精细些,他们联合独立66旅和陕州保安旅向北面派出了七八支侦察分队,既是预警的耳目,又可以对日本人进行骚扰。
不过侦察兵们半道上就不得不停下脚步,日军的封锁相当严密。只不过一两天的功夫,他们就把明暗碉堡建的到处都是,铁丝网、陷阱,还有他妈的地雷。巡逻队活动的相当勤快,运气不好时还能碰上骑兵。
当然,侦察兵们也并非一无所获,前线的发现了坦克履带压过的痕迹,看架势数量非常可观。
可用的信息不多,但足以让大家判断出日军的动向。日本人不是瞎子,平陆这边就是个陷阱,谁来谁送命;永济方向也是个刺猬,但是总有取胜的希望。两下一比,就算是二傻子也知道怎么做。
当然,日本人有可能是声东击西,也有可能就是出来炫个富,这是战时,谁都没胆子下定论。
固守阵地、防范偷袭,曹二宝忙完自己这头的事情又连夜进攻给永济那头派去了援兵,人数不多,一个博福斯山炮连、一个博福斯三七战防炮连、两个勃朗宁大口径机枪连。鬼知才道日本人会动用多少坦克参加进攻,只希望27军到时候能多撑一会。
一夜枯坐,预想中的夜袭没有到来,不过天明时日军对蒲州城的攻击打响了。炮火覆盖后,果然有大批坦克蜂拥而至。
在二十辆坦克和两倍于此的装甲车掩护下,日军第一波进攻就投入三个步兵大队。为防止守军的炮兵参战,他们还特意派来十余架飞机助战,不间断的在蒲州城上空巡逻,随时准备轰炸那些露头的炮兵阵地。
27军这边也不含糊,高射机枪时不时驱赶着靠近的日军轰炸机编队,暗堡炮兵和团属八二迫击炮则盯着日军工兵在开火。之前布置的雷场里,反步兵雷和反坦克地雷是混合敷设的,想用坦克开到根本不可能。
大约是觉着人工排雷的效率太差,两辆装甲车又叫反坦克地雷炸成了废铁。坦克和装甲车立刻退到雷区外,日军开始集中炮火清扫雷区。几十上百颗炮弹一齐落下,顿时就有不少地雷被引爆。守军倒是没有惊慌,雷区本就是为了给日本人找些麻烦,迟滞进攻速度和消耗炮弹的效果差不多,倒是那些暗藏的反坦克炮瞅准机会连连开火,双方不过隔着四五百米,对于博福斯反坦克炮而言正处于最佳射击范围内。前后不过十来发炮弹,就有三辆坦克瞬间成为大火球。其中一辆坦克似乎被击中了弹药舱,整个炮塔被炸的四分五裂。
炮火开道的战术非常有效,不过十来分钟就在雷区里炸出一道百余米宽的通道。没等工兵清理漏网之鱼,日军的进攻便又开始了。坦克车在前、装甲车作为固定火力点,大批日军不断从新开辟的道路网蒲州城涌来。
在蒲州城内指挥战斗的是46师师长黄祖勋,他见日军火力凶猛、继续在城外战壕与日军交火只能白白消耗部队的有生力量,随即下令将城外部队收缩回城内永备工事内。
日军占领城外阵地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将坦克顶在前面,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地清理守军的火力点,46师这头也毫不示弱,隐藏在工事里的反坦克炮频频开火,迫使日军坦克和装甲车不得不来回机动,防止被当成固定靶来打。
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日军的步兵便跟了上来,或是冒着腰冲锋,或是原地构筑阵地,虽然在守军交叉火力的打击下伤亡颇重,可是依旧咬着牙在往城内顶。
天上的那些轰炸机编队也是一样,他们不顾守军防空火力的骚扰,不住对蒲州城南侧的暗堡炮兵做着俯冲轰炸。
范汉杰知道,日军这不仅仅是为了拿下蒲州城这个战略要地,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实验突破要塞区的战术。退亦是死、战亦是死,他咬着牙给城里下了命令:必须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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