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金姐嘴里的香烟掉了。
曹二宝嘴里的雪茄也掉了。慌忙掏出钱包付税钱,忠于职守的人是可怕的。二宝相信,如果自己今天敢不付钱,这个收税的就敢抱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走。钱一到手,收税的立马消失在一道烟尘中。
赵诚冲着金姐仰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就和曹二宝一起离开人市。杀人这种事情在战争年代算不得大事,可是这种事好说不好听。早点离开,省得惹下麻烦。
等着二人走开,金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当街杀人,还鞭尸……?????大衣上溅了血,自然是不能穿了。赵诚做了两件黑色小牛皮的军大衣,里面套便服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两人索性换上了独立旅的黑色战巡服和黑色贝雷帽。右侧臂章上是眼镜蛇的图案,没有其他的什么含义,图为耍帅。
但还别说,如果有点那什么恐怖分子的味道,因为大衣有些紧,自动枪就直接挎在外头。
回到36集团军司令部的时候天已擦黑,哨兵吓了一跳,还以为来的是外国佬。
司令部的那帮军官也愣住了,这他么唱的是哪一出啊?
曹二宝这货在陕州还算低调,大衣是帆布面的棉大衣,暖和不铺张,出门见客就换上南京带出来的将校呢大衣,也不算出格。今天换上的黑色小牛皮大衣外加自动枪的装扮,有识货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个三四百大洋根本打不住。
一分价钱一分货,就这么一身打扮,的确是增加了三分气势。张持华参谋长亲自在门口等着,李甲豫司令带着47军的一帮将校军官候在司令部里。
一进屋,赵诚和曹二宝先给房间里的长官们打个立正,军队么,还有的礼数是不能缺的。
“二位老弟,上座。”李司令挂着中将的金板子,人却很和气,但是久居上位者自然有一股气势。????赵诚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比如说希特勒,正经的一国元首。但是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敢,李总司令请上座。我们都是晚辈,总司令就不用客气啦!”
都是当兵的,谁都没那么的矫情,分宾主入座,赵诚和二宝分坐在李司令左右。
菜齐酒至,自然就喝上了。
席间闲聊,免不了就是时局战况这些事情。
李司令对目前的中条山一线的战局倒还乐观,只是对部队的补给有些不满。这些没有什么可恼的,中央军是蒋先生的亲儿子,自然能多吃多占一些,就怕关键时刻物资补给不上影响打仗。
今天下午赵诚他们送来的这些武器,可真是解了李司令的燃眉之急。47军出川已经有两年多了,除了每个月的那点军费,什么都得自己想办法。
但从军费上说,要是放在战以前,这笔钱是不少,如果能及时发放,弟兄们的温饱是有保障的。可是钱毛的太快,换算成大洋,领到手的钱只有战前的三分之一多。
这打仗开销就大,去重庆领一趟物资,全军一共七个团至少要一千块四百大洋去打点军需才能领到物资。那些物资也是被克扣调包过的,就拿军装来说,至多穿两三个月就成了布条。加上两千多里的运输,运到前线的时候又是好大一笔损失。
李司令无意中透露出一个可怕的信息,47军现在还有八千多人,战斗兵只有五千不到,实力还不如战前的一个师。部队在中条山前线的各种储备几乎没有,如果被日军切断补给线,前线的弹药还能撑个两天,粮食连一天都够呛。
赵诚他们今天送来的装备被已经分配好了,李司令知道,要不把东西先分下去晚饭都吃不安生。每个团100条汉阳造和5挺捷克式,外加5千发子弹;盒子炮和掷弹筒,两个师长的警卫连一家一半;剩下的100支中正式和5挺捷克式放在军部警卫营。
酒到高处,曹二宝死活不敢再让赵老大喝了。两个小时的功夫,赵诚又舍出去五万发子弹,还拍胸脯许诺给47军三十万块赞助,是大洋,不是法币。靠,47军说自己有八千人,能有七千就不错了,说不定连六千都没有。三十万够他们全军吃半年了,加上他们军饷和卖白面的外快,他们到明年夏天都不用为钱发愁。
不过曹二宝他们不是一点好处没弄到。李司令许诺了,在陕州地界,民团的弟兄有麻烦都可以找36集团军帮忙。今年春耕秋收,36集团可以提供三千人帮着干农活。最关键的是,36集团可以为民团提供情报支持。
赵诚一挥手:“改天让人给李司令送两部电台过来,加强联络……”
一场两个钟头的酒席终于结束了,桌上的人非常愉快。底下的人开始安排麻将局,赵诚也想凑个热闹。他想挣扎着站起了来,结果腿一软,整个人都滑到了桌子底下,然后就桌下下面打起了呼噜。
笑眯眯的曹二宝没敢停留,跟各位长官告了罪,直接开车把赵老大拖回驻地。
再在36集团军司令部多待一会,宝爷心脏病就都出来了。一个团的装备不算,还搭进去三十万大洋和五部电台,就算是请战区司令吃饭也用不着花这么多钱。赵老大这是发了多大的财,曹二宝琢磨了半天,明天得好好问问。
赵财主在后头车厢睡得正爽,小呼噜居然打出了节奏感。快到家的时候,睡了一觉的他总算有些清醒了。赵诚坐起来拍了拍二宝的肩膀说到:“兄弟,咱们好好打仗。等打跑了日本人,一定保你做个富家翁。住洋房、喝洋酒、遛洋狗、睡洋妞。”
曹二宝心头一暖,到底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老曹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说,你小子在欧洲到底抢了多少钱回来!”
赵诚认真的算了算:“不知道,肯定不少,具体的得去问于璐,反正够大家花了。”
宝爷就是一阵糊涂,这够花是个什么标准?刚要详细问,赵诚的又倒了下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曹二宝还以为是对自己说的,连忙凑上去想听个仔细。
“日照中原蝗虫起,三年无雨旱河南。草木已无子食母,三百万人死道边。”
像是个诅咒,又像是句预言,听的人心里毛骨悚然,二宝想问个明白的时候,老赵的呼噜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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