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珊不过才犯了三天相思病,柔嘉大长公主一家子就倒了大血霉,对此,季子珊深深佩服自家元宝小哥哥的办事效率,同时,也深深敬畏着许果大表哥的犯事频率,元宝小王爷的枪口才刚刚架起来,估计还
没做好射击准备呢,他就昂首挺胸的一头撞了过来……
真是坑柔嘉大长公主的一大记神助攻。
自从季子清陛下的三道旨意下达之后,已被贬为长公主的柔嘉二姑母,就没完没了的找惠安太后哭告哀求。
惠安太后被她扰的不胜其烦,遂避而不见,只叫碧云嬷嬷告诉柔嘉长公主,你想求的那些事儿不归她管,建议你去找她皇帝儿子。
柔嘉长公主几乎被气了个生不如死,皇帝侄子若是愿意给她留两分薄命,也不会连她的爵位都削了一级,百般恳求无用之后,柔嘉长公主只能在府里大生闷气,连季子箩出嫁的好日子,她都称病未去。
这时候还去廉亲王府干什么,给人瞧乐子看笑话么。柔嘉长公主不去廉亲王府观侄女的出阁之礼,季子珊却是要凑一凑这个热闹的,到底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嘛,惠安太后也未多加阻拦,只由着她的心意而去,自未来女婿离京出征之后,小闺女就总是郁
郁寡欢,能有喜事分一分她的心思,总是好过她一个人托腮发呆的。
三月十五,风和日丽,正是季子箩和姚得逸的大婚之日。
一大清早,元宝小王爷和姚得锦夫妇就入宫接人来了,季子珊朝惠安太后摆摆漂亮的小爪子,便衣饰华贵神采飞扬的出了门,惠安太后站在一株浓荫绿柳之下,含笑望着三人离去。
待三人走的远了,惠安太后才慢悠悠的转身,往御花园散步晨练去了。季子箩出阁这日,廉亲王府里宾客如云,热闹万分,喜气盈盈的屋室里,季子箩身穿一件大红色的精致嫁衣,头上的珠冠饰物琳琅满目,稍微有点含羞低头的动静,便会响起一片清脆的叮叮当当之音,季
子珊仪态端庄的走上前去,含笑恭喜道:“祝阿箩姐姐和姐夫琴瑟和鸣,喜结良缘。”
季子箩眼波娇羞的脸红低应:“多谢妹妹的吉言了。”
啧,她在文华阁上学时的右同桌,居然变成她的堂姐夫了,而且,姚得逸真是男大十八变,幼时明明是个小胖墩,十来年的时光过去后,他却摇身变成了一个英俊挺拔的大帅哥,真是世事多变啊。
当然了,在季子珊心里,第一帅哥的宝座必须颁发给她元宝小哥哥,第二帅哥的位置当然得给她皇帝老哥,第三帅哥才是……她朝思暮想的穆淮谦同志。
至于其他的养眼帅蝈蝈,那都是一片一片的浮云。高妙妙比季子珊来的略早些,此时已在花厅里坐着,季子珊朝季子箩道过喜后,便和高妙妙扎堆去了,后头还有好多前来道喜的夫人姑娘等着给季子箩说吉祥话呢,季子珊也不好长久的霸占着位置,至于
送她来廉亲王府的姚得锦,她给季子箩道完喜后,便又和元宝小王爷去了姚府。
没办法,今天的新娘子既是她夫家堂妹,又是她娘家的亲嫂子,她没有传说中的分身术,只能在一个场地里待着帮忙,元宝小王爷便帮左右为难的小媳妇做了决定,他们今天的主场地在姚府。
姚得锦自然是肉眼可见的喜悦高兴,元宝小王爷此举,无非代表他很看重自己的小王妃。“容嬷嬷,你也坐着吧,别老站着了,怪累的。”望着跟石雕一般矗立在身侧的素容嬷嬷,季子珊忍不住开口又道,因姚得锦今日不能全程陪着季子珊,惠安太后为免小闺女这里出了什么差错,便叫自幼照
顾她的素容嬷嬷一道跟了出来,素容嬷嬷是跟了惠安太后多年的侍女,积威甚重,往厅堂里就这么淡淡一立,便叫多少想上前蹭话的各府女眷望而却步。
季子珊是惠安太后和季子清陛下最宠爱的小公主,谁不想过来刷点好感度呢。
可若是放每个人都来和公主叙话,那得把她的小公主累死啊,是以,素容嬷嬷只允极个别人进来,至于旁的女眷,爱坐哪儿坐哪儿去,总之,不许来打扰她家小公主的雅兴。
身穿宫廷嬷嬷服饰的素容嬷嬷目光和蔼,微笑着低声拒绝:“公主,在宫外呢,可不能随意坏规矩。”季子珊略扁了扁小嘴,只好扭回头继续和高妙妙说话,因柔嘉长公主丢了个大脸,她本人虽称病未来,却派了座下的两个儿媳妇过来,婆家遭了皇帝陛下的贬斥,她两个也尴尬窘迫的厉害,但又不能违背
婆婆的吩咐,于是便寻了个角落默默装鹌鹑,至于仪萱大长公主府,也只来了仪萱大长公主和高妙妙母女两个。
高珍珍大表姐身染怪病不便出门,而高芸芸二表姐……却是被仪萱大长公主严厉喝止不许来廉亲王府。
其中的前因后果,无非是前几天又被柔嘉长公主提溜出来的陈年旧事。高家的家事一团糟糕,季子珊不便相问,季子珊虽有离愁之思,却也不好和高妙妙倾诉,毕竟她的亲事还悬而未决,她听了难免尴尬,思来想去,季子珊也只能和高妙妙说些吃的玩的穿的戴的,旁的话题
还真不好轻易涉足,将心比心,要是她家里也有一堆糟心事,她也不想别人问东问西,总提那些她不愿说的话题。
由于谈论的话题十分和谐,两人便有说有笑,气氛和睦,在旁人看来,显然是关系极亲近的。满屋的衣香鬓影里,镇国公太夫人就目光极复杂的望着两人,脸上虽然在笑,心里却纠结到不行,眼瞧着儿子昔年在皇宫就读时的同窗,五王爷已于上个月正式大婚,穆淮谦又和昭阳长公主订了婚,今天
又是姚得逸的成亲之日,就连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宁玉泽,近日也传来似乎要和苗家姑娘订亲的风声,只有自己的小儿子董致远……
他的婚事还没个着落。
收回暗暗瞧望的目光,镇国公太夫人借着低眉饮茶之机,在心里仔细思咐起来。小儿子铁了心的非要娶高三姑娘,母子俩为了此事,这一段时日可没少争吵,自己厉声呵斥他‘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岂容你私自做主’,一向听话的小儿子便冷着脸回她‘若母亲执意为我订亲,儿子也无可奈
何,但大婚之日,我是不会去迎亲的,母亲瞧着办吧’,宝贝养大的儿子如此威胁自己,自己气急了便反威胁儿子要告他忤逆不孝,儿子气死娘不偿命的来了一句‘母亲随意’。
好话歹话说尽,儿子却始终冥顽不灵,镇国公太夫人几乎被气晕在椅子里。
饮过两口香茶,镇国公太夫人一边拭着嘴角,一边暗暗想到,小儿子的婚事,不能再没完没了的拉扯了。大儿子不成器,空占着国公爷的爵位,却挑不起兴盛董家的重担,董家还要靠小儿子来挑大梁呢,她哪能真干出告儿子忤逆不孝坏他仕途的事儿,至于强行给儿子订别的亲事,这条路只怕也行不通,要是
儿子到时候真泛起驴脾气,那董家可真要颜面扫地了,就算儿子为了董家的名声去迎亲娶妻,可若是把娶回来的正房奶奶当成摆设冷着,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虽然仪萱大长公主府的烂事糟心,但这个高三姑娘的德言容功还可以,瞧着又柔柔弱弱,也不像个脾气泼辣爱与人置气的,况且,她和昭阳长公主一起长大,关系又十分亲近,与小儿子日后的仕途也算有
点用处……
镇国公太夫人缓缓拿开拭嘴的帕子,罢了,就如了儿子的心愿吧。
总不好因为婚娶之事,就和最疼爱的小儿子起了隔阂生分吧。况且,镇国公府和韩国公府可不一样,她闺女是皇帝陛下的故皇后,皇帝女婿直到现在还惦记着闺女,把上书请奏再立皇后的官员都给罚了,她的外孙子又是当朝太子,以后就是未来的一国之君,韩国公
府顾忌仪萱大长公主的地位和权势,镇国公府却没那么底气不足,想来高妙妙也在董家翻不出什么水花。
心中主意订下之后,镇国公太夫人就去找仪萱大长公主说话了,总要先露点口风,看看仪萱大长公主是个什么意思吧。
仪萱大长公主还能有什么意思,对于镇国公太夫人隐带谈婚论嫁涵义的话,她自然是听得心花怒放。当年给元宝侄儿当伴读的四个小伙子,个个都是品貌端正的后生,她起初会选穆淮谦,一是穆大将军夫妇罕见的夫妻恩爱,穆夫人又是个温和脾气,女儿嫁到穆家绝不会吃婆婆的委屈,那家的大儿媳就过得十分顺遂自在,二是穆家掌兵有权,又与惠安太后的娘家是姻亲,穆淮谦这小子以后的前程绝对差不了,三是穆淮谦本人虽走的是武路,但生得谦谦如玉,比正经的读书人还来的温文尔雅,她瞧着挺喜
欢的。
哪知,她还没搞定这个瞧中的女婿,就被惠安太后……劫走了。其余的三个,她一开始就没瞧中姚得逸,等姚得逸的阁老祖父一致仕告老,姚家就很不够看了,叫她没料到的是,廉亲王夫妇居然肯将唯一的爱女下嫁给姚得逸,至于宁玉泽和董致远,她隐约估计宁玉泽
可能要尚主,就从来没想过打他的主意,谁知皇家挑中的是穆淮谦而不是宁玉泽,至于董致远……
其实也在仪萱大长公主的考虑范围之内。但和穆家一比,董家的人口明显繁冗复杂,嫡出的有两房,庶出的也有两房,四房人都在一起住着,难免要日日和各房妯娌打交道,更何况,那时太子未立,皇后之位又被众人虎视眈眈,两相比较之下,
仪萱大长公主就选择了更稳妥的穆家,而如今,穆淮谦已被招为驸马,董致远又自动送上门来……仪萱大长公主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和董家结亲的事宜,自从董皇后生的嫡子被立为太子后,董家可是十分花团锦簇,风光鼎盛,这门亲事也算相当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