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当然属于军方阵营,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谭振华用非常肯定的语调说道:“不过我刚才也说了,这个阵营是内部问题最多,也是派别最多的阵营,仅仅从目前的势态来看,就分为了吴盛伦派、丹瑞派、苏貌派、吴钦纽派,老总统派等等,至于其余没有明确表态的那三大军区、还有空军、海军这些会不会成为新的派别或者加入某个派别,这还有待观察,这些派别中的不少领导者都有成为缅玉新任总统或者说,成为替代吴乃温总统的,新的国家权力掌控者的潜力,也因此,彼此之间勾心斗角的最是激烈。”
他这么一说,吴觉温就明白了,不过新的疑问也随之而来:“振华,你说的我能理解,可分析清楚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能解决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吗?能帮助我父亲摆脱困境吗?”
“分析清楚局势当然是必要的。”谭振华正色道:“这有助于我们理清各方的利益诉求,而最重要的,则是能让我们弄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而谁是可以团结的力量。”
他一说完这个,久经考验的詹诺竹立马就“哦”了,而吴觉温却还没能领会其中的奥义,谭振华只好多解释了一句道:“分清楚了朋友、敌人和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就能迅速地制定出对各方势力的对策,从而可以有目的的说服更多的势力成为我们的帮手,最起码,也要站在中立的立场上两不相帮,如此一来,我们才能以最大的力量,专心对付我们的敌人。”
大道理说完了,不过谭振华看吴觉温依然满脸的似懂非懂,不禁暗暗叹息——在这颗蓝星上,要说哪个国家对自己国民的政治素养最重视,恐怕非华夏莫属,只有这个国家才会从小就将政治经济学、马哲那一套列入每一个孩子的学习计划,有专门的老师把这些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你讲清楚,你不学都不行,因为那是必考科目……
不过他现在也没工夫给吴觉温补课,能听懂多少,看他造化了。
“这样吧,我先说一个观点好了,我认为,缅玉目前面临的局面,就宛如一个搅在了一起的线团,我昨天晚上考虑了整整一个晚上,想要找出解开这个线团的方法,后来我得出了结论,要想用最可靠最稳妥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需要在三大阵营以及分属各阵营的派别之中找到一个人,对这个人的要求就是,他以及他代表的势力,必须能团结最大数量的阵营和政治派别,而且,就算他不能团结的势力,也不至于对这个人的上位抱有明显的抵触和反对,也只有这样,才能化解目前越来越激烈的政治派别之间的矛盾对立,在各派势力之间求得妥协,从而避免缅玉陷入更大规模内乱的泥潭。”
詹诺竹首先对这个观点投了赞成票,吴觉温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也勉强点了点头。
谭振华于是接着说道:“基于这个观点,我把各派的代表人物都列了出来,并把赞成、容忍、反对这些代表人物的政治势力挨个列在了他们的名字后面,目的是寻找反对最少的那个名字,最后,我找到了答案。”
“谁?难道是老总统吴乃温?吴觉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毕竟,吴乃温执掌缅玉那么多年,虽然现在被丹瑞扣留了,但他余威犹在,在吴觉温想来,要是由他出面收拾局面,至少,会有不少的人愿意听他说话。
谭振华却摇摇头道:“从吴乃温被丹瑞扣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资格。你想,不论是扣留他的丹瑞,还是在他被扣的消息传出后,迫不及待登位的吴盛伦,他们两个都不可能允许老总统再次回到那个位置上,那对他们两个的威胁实在太大了,谁都会担心自己被秋后算账对不对?有了他们两个的反对,这件事根本没有机会。”
“那么,是前任总理吴奴或者仰山将军的女儿仰山姬?我听说,他们两个现在的名望非常高,特别仰山姬,在民间简直可以说一呼百应。”詹诺竹也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谭振华还是摇头道:“他们两个都不行。先说吴奴,他曾经是缅玉的开国总理,后来被老总统吴乃温发动不流血政变废黜,之后流亡国外多年,几年前才以永不参政为条件,获得了老总统同意他回国定居仰光的许可,如果他违背诺言重新出山,那么,吴乃温总统第一个不答应,而在这一点上,恐怕缅玉现政府所有军方的人士都会站在老总统这一边,哪怕他们不动枪杆子,光用吴奴失信违反了诺言这一条,就能喷死他。”
“那么仰山姬呢?她可是国父仰山将军的独女,在缅玉人的心中号召力无以伦比,她为什么也不行?”吴觉温奇怪地问道。
“她啊,也许将来可以,但目前肯定是不行的,首先她长期待在不列颠,是前几天才刚刚回到缅玉的,对缅玉的现状根本不了解,人们欢迎她甚至崇拜她,与其说是因为她个人的能力,还不如说是因为她父亲的光环,但她在缅玉的根基实在太浅薄了,至少,她无法获得缅玉军方任何一个人的支持,所以就算她现在勉强上台,恐怕也会面临政令无法推行的困境,而且她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反对她的人只要抓住了这个弱点,她就不可能成功上位,甚至就连缅玉人民都有可能背叛她。”
“啊?仰山姬还有这样的弱点?是什么?”吴觉温对这位传说中的女性更好奇了。
“因为她加入了不列颠国籍啊,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不列颠人,觉温你想想,有几个缅玉人,会同意由一个不列颠人担任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不管是谁反对,他只要拿出了这一点,她就没有任何的机会,至少,目前没有。”
吴觉温恍然大悟。
而詹诺竹则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鲍启侠也是没什么机会的了,虽然他现在手上已经有了不错的武装力量,也有了政党,可他的势力范围局限在缅北,对缅玉整个政局的影响力有限,而且他与缅军作战了那么多年,整个缅军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所以除非爆发大规模的内战,他以武力取胜,否则,至少在目前,他也是没有机会的。”
谭振华赞许地点点头道:“詹哥说的不错,鲍启侠目前尚不具备左右缅玉政局的能力,他当前的首要任务,也不是夺取整个缅玉政权,而是尽快完成内部的整合,将缅共的遗产彻底完整地继承下来,巩固现有的成果。”
“那还有谁啊?难道是吴盛伦或者丹瑞?”
“他们两个也都不可能,无论是他们两个中的谁上台,都会自然而然地被另一个反对,如果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演变成军方的内讧,而且吴盛伦都已经被叫成“仰光屠夫”了,可见他现在在民众心目中的口碑有多差,吴奴和仰山姬都不会同意他的,这就意味着他们领导的民运不可能停止,也就更谈不上恢复缅玉的秩序;至于丹瑞,从他扣留了老总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丧失了道义上的制高点,除非他能获得绝对的武力控制权,否则,也坐不稳那个位置,但他现在连仰光城都进不去。”
“那还有谁啊?说来说去,可能的人都被你否决了,总不会是我父亲吧?”吴觉温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只好自嘲地说道。
却没想到谭振华竟然点头道:“嗯,不错,觉温你说对了一半。”
“啊?哈?你竟然认为我父亲可以?不过你这说对了一半又是什么意思?”
“说对了一半的意思就是,我看中能坐稳缅玉当前权利中枢的,其实是两个人,你父亲是其中的一个,而且是副手,而另一个人么,则是……”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