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顺着我的目光侧身,意味深长地说了一个字:“神。”
神?我震惊不已。
当我想要凑近看棺材时,场景倏然转换,我回归遍地珊瑚的地面,看来我是被强行逐客了。
我握紧手中的羽令往观景台赶。
还未走近,我就大声吆喝着:“我看到黑珊瑚了。”
阿龟爷似乎在同夙沙交谈什么,神色过于凝重,看到我的出现立马终止了谈话,二人若无其事地看向我。
我摊开掌心,展露出那支黑色羽令,说道:“黑珊瑚竟然是个小孩,他就给了我这个,他说只要您看见这个信物,就知道是他。”
阿龟爷看见我掌心的羽令,瞠目结舌:“这支黑色羽令独一无二,你竟然能看到他?”
我疑惑道:“他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很难被人看见吗?”
阿龟爷神情复杂地同夙沙对视了一眼,随即对我说道:“你要找的人已然出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蹙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远还是近呀?”
“需你自己揣摩。”阿龟爷的目光再次落在我手中的羽令上,继续说道,“羽令既然他给了你,它便是你的了。”
我赶忙摆手拒绝:“我的?不行,小孩未曾说将羽令赠予我,我不能收,还是得麻烦您哪日还与他。”
夙沙也出声说服我:“阿呆,你就收下吧,既然他选择将这支羽令给你,想必也没打算再要回去的道理。”
我斟酌再三,决定收下这支黑羽令,虽然不知它的用途是什么。
路上我几番欲言又止,心里纠结到底要不要同夙沙讲述我在珊瑚海里发生的事情时,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左右踉跄两下才稳住了脚跟。
夙沙转过身来,说道:“我是你的夫君,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无须遮遮掩掩。”
我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轻言细语地同夙沙讲道:“我…我方才在珊瑚海的时候,误入了一个结界,结界里有副水晶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小孩说那个人是神。夙沙,你说阿龟爷会不会做了什么坏事?为何神的尸体躺在那里?”
夙沙反倒问我:“你可有看清他的脸?”
我摇摇头。
夙沙随即说道:“阿龟爷未曾干过坏事,黑珊瑚素来喜爱捉弄人,我猜他说那副棺材躺的是神也是在逗你玩。”
我半信半疑:“他有这么调皮捣蛋吗?”
夙沙颔首浅笑:“他今日不就捉弄你了吗?让你一直找不到他。”
我立马认同了他的话:“对,你都不知晓他今日有多调皮,好在我聪慧过人,懂得随机应变,否则我今日就要他捉弄得团团转了。”
在云吞海一待便是半月,每日与夙沙形影不离,未曾落下一场的日出日落,身旁的人都是他。
似乎对夙沙的恐惧彻底烟消云散,反倒多了几分欢喜的情愫。
半月以来,与白启的斗嘴中拉近距离成了朋友,白日里闲来无事就去珊瑚海同阿龟爷饮茶闲谈,只是再也不许我踏进珊瑚群里,所以我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黑珊瑚小孩了。
当然我也没忘记修炼,自从上回晋阶以后,越禾对我愈发严厉,连夜里做梦都未曾放过我,各种咒术如同翻江倒海般向我扑来,将我深深淹没,妥妥的严母风范。
而阿岚就似慈父,每当我疲倦不堪时,阿岚就会想方设法地哄我开心,是我忘却烦恼的一剂良药。
我依依不舍地向阿龟爷告别:“阿龟爷,多保重。”
阿龟爷背过身去擦拭眼角的泪水后,沉沉道:“小女娃子,日后记得再来云吞海看我这老头子。”
我热泪盈眶:“好,我不会忘记的。”
“丑八怪,这个给你在路上吃。”白启拿出一层的食盒递给我。
正当我为他的行径感人心脾时,白启又幻化出三层的食盒,我眼眶打转的泪花顷刻消失。
他千叮咛万嘱咐:“这一提全是夙沙大人的,你且得保管好了,不许偷吃。”
果然,夙沙大人才是他的心尖肉。
白启再次挂在夙沙的身上,鬼哭狼嚎着:“夙沙大人,白启好舍不得您啊。”
夙沙慈祥地笑了笑,语重心长地对他嘱托:“白启,你从今往后需勤加修炼,莫要再贪玩,云吞海交给你,我才放心。”
白启放开夙沙后,神情立马严肃:“您放心,白启定不负所托。”
前方的路扑朔迷离,这回离别,不知下回何时才能再见。
云吞海,期待再见。
一路南下半月,可算是回归故里了。
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见姥姥,同姥姥叙旧一整日,还向姥姥引见了阿岚,不亦说乎。
直到听姥姥说起一桩近日隔壁知县发生的光怪陆离事件,让我无法坐视不管。
十日前,襄城新上任的知州迎娶襄城知府的女儿,本以为是一桩男才女貌、和和美美的喜事,却在他们大婚当日,有一位同样身着新娘子喜服的姑娘出面阻止他们成亲,其缘由是此女与那位新上任的知州从小便定下了娃娃亲,更是两情相悦,耗尽家财只为送他入京赶考。怎知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高中后竟要迎娶知府的女儿。知州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羞辱了此女,原以为能让她知难而退,怎知此女性子刚烈,当夜就在知州府前的那棵槐树上吊自杀了,奇怪的是知州府门前从未栽植过槐树。
此后,知州府夜夜不安生,夜里时不时能听见狐狸的叫声,翌日就会有尸体吊在那棵槐树上,手上都有一张带血的手帕,手帕上面写着负心汉。这座府邸是知府赠予知州,出于巴结所以知州未曾搬离,只好请法师去府宅看风水布局,法师告诉他,这棵槐树是知州的风水宝地,不能挖除,否则将永世不得翻身。
此话一出,知州如同着了魔症似的,用最好的材料为槐树做了围栏,每日进贡一只鸡,或许是双方达成了共识,上吊的人逐渐减少。